出了醫院，元菲就給顧以秋打了電話，咋咋呼呼地向她通知了這個特大喜訊，葉姿則給撥通了元野的手機。
聽筒裡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她纔想起來元野去澳洲了。
雖然電話沒打通，可是她心情卻變得更好了，元野手機關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在飛機上。
這說明，她很快就可以看到元野，跟他一起分享寶寶的照片了。
帶着這種快樂的心情，她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元菲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停地跟葉姿嘰嘰呱呱地說着話，顯然也是心情極好。
“二嫂，醫生有沒有跟你說寶寶的性別？”
“當然沒有了。”葉姿打了下方向盤，好笑地看了元菲一眼，“你不知道現在醫院裡嚴禁透露胎兒性別嗎？就算是問了醫生也不會說的。”
元菲略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振作了起來。
“不用看，肯定是個女孩！”她語氣確鑿地給未出生的寶寶下了斷言，“不是說女孩子動得晚嗎？當初大嫂懷朗朗的時候，三個半月就有胎動了呢！”
葉姿回憶了一下，寶寶第一次胎動的時候，至少已經四個多月了。
“還有啊，據說女孩子和男孩子動的方式不一樣，女寶寶是像一條小魚一樣游來游去，很溫柔的。男寶寶就是拳打腳踢，一點兒都不老實。”元菲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趕緊問道，“二嫂，我小侄女動起來的時候是不是很溫柔？”
元菲不說的時候，葉姿還真沒注意，她這麼一提醒，葉姿開始努力地回憶自己平時胎動的感覺，好像確實像元菲說的，像一隻小魚在肚子裡拱啊拱的，動作很輕。
身邊的元菲還在興致勃勃地跟葉姿討論着在網上學到的相關知識：“你查沒查過清宮圖？那個可準了，據說可是清代宮廷裡的那些太醫研究出來的，專供那些後宮的妃子用的，用陰陽五行和八卦來推測……”
聽元菲把陰陽五行這套東西都搬出來了，葉姿不禁滿頭黑線。
“好啦，沒那麼誇張吧？”她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摸了摸肚子，“男孩女孩都一樣，只要健健康康就好。”
這是她的真心話，無論是男是女，只要寶寶健康平安，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奢求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心情，寶寶輕輕地動了動，肚子裡傳來咕咕的聲音。
靜謐的車廂裡，這咕咕的聲音格外清晰，連元菲都聽得一清二楚，立刻瞪大了眼睛。
“啊？寶寶居然會說話了？”
元菲雖然滿肚子孕期知識，可是自己畢竟還是個沒經驗的新手，一聽見葉姿肚子裡傳出來的聲音，頓時驚住了。
“什麼嘛！”葉姿覺得自己快糗死了，只好無奈地解釋道，“是……我肚子餓了。”
這一天又是擔心又是折騰，還做了那麼多劇烈運動，她的體能消耗太多了。
再說孕婦本來就容易餓，這半天沒吃東西，她早就覺得餓得前肚皮貼後脊樑了。
“你餓了？哎呀，你看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元菲一拍腦門，滿臉懊悔，“快停車，我下去給你買東西吃。”
“別麻煩了，這不馬上就到家了。”葉姿擡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軍區大院的大門，向元菲說道。
元菲是個說一不二的脾氣，又是個急性子，聽她這麼說反而更着急了。
“到家了不是也得現做嘛，孕婦可不能捱餓，你在前面路邊停下車，我給你買點兒吃的。寶貝兒呀，你想吃什麼？”
這最後一句，她是衝着葉姿的肚子說的。
葉姿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微微一笑，依言在路邊停下了車子。
她掃了一遍路邊的店面，很快做了決定：“你幫我買幾塊蛋糕吧。”
誰知道她隨口說的話卻立刻遭到了元菲的反對：“二嫂，你不知道現在的蛋糕店都用的非植物奶油嗎？對身體不好！”
知道元菲現在跟元野和顧以秋他們一樣，對食品健康問題是門兒清，只好無奈地投降了。
“那你隨便買點兒什麼吧。”
元菲往窗外看了看，說道：“我記得街那頭有家賣綠豆酥的，我去給你買。”
葉姿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沒發現什麼小店。
“是不是很遠啊？太遠了就別麻煩了。”葉姿不想因爲自己讓元菲這麼折騰，弄得自己多金貴似的。
可是元菲卻一副很願意效勞的樣子，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沒事沒事，走過去也就十幾分鍾。”
十幾分鍾？那來回不就是半個小時？
葉姿看了看手錶，衝已經下車的元菲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現在的顧以秋肯定心急火燎地等着她把寶寶的照片帶回去，她不想讓老人久等。
已經走遠的元菲在身後擺了擺手，示意她先走。
葉姿發動了車子，駛入了軍區大院。
四月的京都已經正式進入了春天，路兩邊的櫻梨玉蘭都開了，一路春光明媚，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到了元家，顧以秋果然提前就在院子裡等着了。
“小葉，你怎麼一個人呀？”看了看她身後，顧以秋趕緊過來扶着她，“你慢點兒啊，當心腳下。”
葉姿笑眯眯地說：“伯母，您不用這麼緊張，我現在身體可好了！”
知道顧以秋心急，她一邊往裡走，一邊把彩超報告單拿了出來。
“您看，這就是寶寶的照片。”
顧以秋雙手拿着那張薄薄的紙張，在太陽光底下左看右看，仔仔細細看個不停。
“真漂亮，你看這小腦門鼓鼓的，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她伸手指着那張小小的照片，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似的，一副喜滋滋的樣子，“這鼻子跟小野小時候一模一樣！你看小嘴巴，長得像你！這孩子，真是越看越好看！”
葉姿伸手扶着顧以秋坐在沙發上，笑道：“伯母，寶寶還小呢，現在也看不出來像誰，我倒是希望寶寶長得像元野。”
她說的是實話，要是孩子長相隨了元野，無論男女，長大後保證都會被驚爲天人。
只不過，肯定又得是一方妖孽了。
“長得像他有什麼好？”顧以秋說這話，視線始終就沒離開過寶寶的照片，“女孩子還是像你最好，要是像菲菲……”
她這麼說着，自己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起元菲那女漢子的樣子，葉姿也不禁笑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顧以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哎，你看我光顧着高興了，連水都沒給你倒。”她一邊說着，一邊戀戀不捨地放下了報告單，站起身來，“你坐着別動，我去給你洗點兒水果。”
看着她起身去了廚房，葉姿有些奇怪。
“伯母，保姆沒在家嗎？”
顧以秋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菲菲給我打電話說你們要回來，我就叫保姆去買菜了，晚上在家吃吧，我給你排骨，你想吃醋的還是燉湯？”
葉姿的肚子正餓着，一聽到吃的不由得又咕嚕嚕響了起來。
她摸了摸肚子，小聲說道：“你這個小饞貓，就不能等一會兒嘛？”
嘴裡這麼抱怨着，她的眉梢嘴角卻是彎彎的，笑意溢滿了小臉。
顧以秋端了水果出來，遞給她一個蘋果：“吃點兒蘋果，蘋果不上火也沒寒性，孕婦吃這個最好了。”
葉姿剛要伸手去接，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衝顧以秋歉意地笑了笑，她接起了電話。
是局裡頭打來的，問她一份卷宗有沒有交上去，隊裡同事急等着要。
葉姿記得這卷宗她沒有整理好，還鎖在自己的抽屜裡，爲了不耽誤工作，她答應立刻回去。
知道她的工作要緊，顧以秋也沒多挽留，把她送到了門口，還不忘叮囑她：“下班記得回來吃晚飯啊，我給你熬排骨湯。”
葉姿開車離開了元家，纔開了沒多遠，正好碰上了剛回來的元菲。
她把車停在路邊，衝元菲招了招手：“菲菲！”
元菲小跑着過來，趴在她車窗上。
“二嫂，你這是幹嗎去啊？”
“局裡有事，我得回去一趟。”她指了指元菲手裡提的袋子，“買來了沒？餓死我了。”
元菲笑着把袋子遞給她：“還熱乎着呢，快吃吧。”
“幸好有你，要不然我就得餓着肚子了。”
葉姿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接袋子。
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的，葉姿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世界彷彿都晃動了起來。
有那麼幾秒鐘，葉姿還以爲是地震了。
不過很快，眼前的場景就恢復了平靜，葉姿驚魂未定地擡起頭，剛要問這是怎麼了，卻看見元菲那張驚恐萬分的臉。
她的眼睛緊緊盯着葉姿身後的方向，手裡的綠豆酥掉在了地上，她卻完全沒有發覺。
元菲盯着的地方，是元家的方向。
看到她那恐慌的表情，葉姿立刻意識到出事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車，順着元菲的視線看了過去，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底。
就在她剛剛出來的地方，元家的房頂上冒着滾滾的濃煙，圍牆被炸飛了幾塊，大大小小的石塊和碎渣散落在地上，好好的四合院一下子變得殘破不堪。
看到這一幕，葉姿徹底驚呆了。
過了好幾秒鐘，她和元菲同時回過神來。
顧以秋，顧以秋還在裡面！
“媽！”身邊的元菲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