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夜元閻打了電話給強子:“看在你跟着我多年的情分上,我也不打罵你了,明天開始,你和壹號樓裡面的阿蛋換個位置,你去做阿蛋的事情,然後阿蛋來頂你的缺。”
“閻少!閻少,你不要我了!我跟了你那麼多年,阿蛋算是哪根蔥!”強子不是一般的激動。
夜元閻沒有再廢話,直接掛了電話。對於強子,打他一頓,罵他一通,他都渾然不在意,該犯渾的時候還是會犯渾,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晾一邊去冷他一陣子。這纔是對他最好的懲罰。好好地想得清楚明白,暗龍城中,還輪不到他自作主張!
病房裡面吉心醒了過來,睜開眼睛,最先看到的是一室的燈光,這個房間好陌生,好像是一個病房,可是又不像是暗龍城中的醫療大樓。腦袋還有些疼,她記得自己車禍的現場腦袋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然後腿也疼,生生把她疼暈過去了。
吉心將胳膊從被子裡抽了出來,想要揉揉自己的腦袋,看有沒有撞出個好歹。誰知胳膊剛從被子裡拿出來,就被一隻男人的手給捉住,塞進了被子裡:“怎麼還是沒有學老實?又想做什麼?”
吉心聞聲看去,便看到了夜元閻,一身很是精神的黑色西裝,和病房裡面的白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人想忽視他都難。不知道遇上了什麼犯愁的事情,眉頭到現在都還沒有舒展開。不知道爲什麼,吉心一看到他的出現,心裡頓時就安定了下來,那樣的安定的感覺,就像是鳥兒飛回了自己的巢裡面一樣的安定。
這丫頭當然不會知道夜元閻眉頭到現在都沒有舒展開,不是因爲別的事情,恰恰就是因爲她這個神經大條的女人。那麼長時間擰巴着要出門,一出門就攤上這樣的禍事,能不讓他犯愁嗎?
“我沒有不老實,我就是想摸摸我的腦袋,我記得那輛貨車撞上來的時候我腦袋磕上了一個什麼東西。”吉心看着夜元閻剛毅冷峻的臉龐,怯怯地說,畢竟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她也很心虛。
看她有些害怕的樣子,夜元閻也不忍心再說她,順手拖了一張凳子來,在她的牀邊坐了下來:“你的腦袋好的很,還沒有被撞傻,倒是你的腿不成了,骨折了,這一次起碼要躺一個多月。”
吉心嘆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過麼。忽然想起來什麼,問夜元閻:“鬱錦呢,鬱錦她和我一起的,她現在怎麼樣?”
夜元閻在她的臉上擰了一下,又是憐惜又是恨鐵不成鋼的開口:“好好顧好你自己吧,你怎麼不先問問你這條腿會不會殘?”
吉心依舊是不放心,繼續問:“鬱錦呢?她怎麼養了?”
夜元閻知道這丫頭真要倔強起來,誰都攔不住,便回答她了:“你的那個朋友傷勢比你要嚴重一點,不過還好,沒有生命危險。我會派人看護她的,你放心吧。”
好了,問完了鬱錦的事情,吉心開始犯愁她自己了,看着夜元閻問:“我的腿怎麼了?以後會不會殘?”
夜元閻哭笑不得:“殘了怎麼樣,不殘又怎麼樣?你自己愛惜過你自己嗎?我覺得最好還是殘了,這樣才能讓你長個記性!”
吉心眼睛看向天花板,腦子裡過了幾遍夜元閻的話,他這麼說的意思是,她的腿應該沒事。至少以後不會殘。想到這裡稍稍放心了一些。可是也只是稍稍放心了一點點而已,攤上了這樣的事情,心裡多少還是不痛快的,誰會希望自己好好的被車撞啊。
房間裡面一時沉默了下來,夜元閻在腦子裡猜想着這次車禍的起因,吉心卻在爲着自己的悲慘遭遇默哀。
沉默了一兩分鐘以後,吉心忽然開口說:“你說我怎麼就跟醫院這麼的有緣?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住一次院。是不是我冒犯了哪方神靈?夜元閻,你幫我找個算命的大師來算一算好不好?”
夜元閻本來還在想着這次車禍的起因呢,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就被逗樂了,開口說:“你哪方的神靈都沒有冒犯,你冒犯我了。也不用找什麼大師,我現在就可以幫你算。”
“你真會算?”吉心側頭看向他。
夜元閻哭笑不得地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剛剛還說你腦子沒撞壞,現在我發現,這顆腦袋還真被撞出了毛病,我現在就給你算,你只要以後乖乖地聽我的話,全心全意的留在我身邊,別有什麼小心思,就什麼都好了,保證離所有的醫院都遠遠的!”
吉心不悅地撅了一嘴,她又被他給戲弄了,沒辦法,誰讓她笨呢。她在他的眼裡壓根就沒有聰明過。
可是仔細一想,夜元閻說的也不無道理,好像她每一次住院都是因爲和他鬧彆扭,對着幹,幹不過他,就被他弄進醫院了。流產的那一次是的,吐血的那一次還是得,除了來大姨媽痛經的那一次,這一次又是這樣,若不是不聽他的話一門心思的想往外跑,也不會出現這樣的車禍,現在好了,要在牀上躺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啊,這是什麼概念,她倒是情願今天哪裡都沒去,就呆家裡,悶是悶一點,好歹不用這麼一動不動的躺一個月啊!
吉心再次爲自己默哀的時候,病房裡面便又沉靜了下來。這時一個護士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很是客氣地開口:“閻少,姜院長讓我來問一問病人醒了沒有,醫院晚上有專門爲病人準備的營養餐。如果不嫌棄,現在就派人送來。”
夜元閻看了吉心一眼,開口問:“你餓不餓?”
吉心摸着胃感覺了一下:“好像有點餓了。”
於是夜元閻就開口對護士說:“好吧,就把你們醫院的飯送一點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夜元閻本不是個溫柔好講話的人,可是吉心就是和他在
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直接點說就是犯賤的感覺。明明知道他脾氣性格冰冷,湊上去就要捱罵,卻還是想往他邊上靠,明明知道他害死了她爸爸,她不可以和他在一起,可是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這不是犯賤是什麼,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犯賤!
幾乎是很快地,好像剛剛那個護士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推着餐車送飯過來。還別說,這家醫院的營養餐做得還真不錯,起碼比吉心自己做出來的菜強多了。抱着品嚐別人手藝,明白自己的缺陷的態度,吉心很是踏實地吃掉了大半的飯菜。
夜元閻抱着她,讓她坐起身來,然後升高牀頭,讓她靠在牀頭,方便吃飯。看着她胃口不錯,吃了不少,他臉上的線條就柔和了下來。吃飯是每個人生活中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可是夜元閻看着她吃飯卻能看出淡淡的喜悅來,誰讓這丫頭以前不吃不喝的吐血抵抗他呢?他是真的害怕了。
吉心吃過了飯菜,又叫了護士來收拾餐車,看着護士推着餐車出了病房門,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出些什麼來。這個醫院的護士,沒有暗龍城中那棟醫療大樓裡面的護士看着冰冷,看着聽慈祥的。卻也沒有世紀女子醫院裡面的護士看着腦殘,一臉的花癡相。還是比較有素養的。
這裡又是哪一家醫院?
這麼想着的時候,她也這麼問了,問坐在她病牀邊的夜元閻:“這裡是哪家醫院?”
夜元閻不冷不淡地回答:“一所軍醫院。名字雖然不怎麼中聽,但是醫療質量確實不錯。”
吉心聽他這麼一說,腦子再次打結了,夜元閻是黑道上的人啊,這個她看看暗龍城就知道,那裡面全都是些見不得光的生意,軍醫院又是什麼地方?人民軍隊,那是最可愛的人。到底是老天爺的拿一根筋搭錯了,讓這個貨走進了軍醫院?
吉心本來就夠想不通了,不想夜元閻又說了一句話,讓她的腦子打結的更加厲害,只聽他說:“我收購了這所醫院的一半所有權。”
幸好吉心現在這會兒吃過了飯,不然非噴他一臉米飯不可!軍醫院那是國有,他居然說收購就收購了?這個世界真的是太瘋狂!耗子都給貓當伴娘了!腦子裡面忽然想起來下午李亦澤說過的話,夜元閻最近收購了一家醫院,天!不會就是這一家吧!
這個男人的每一步舉措,都太匪夷所思了,吉心是真的想不明白了。便開口直接問了:“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夜元閻的臉上再一次出現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袁吉心,你還好意思問!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誰三天兩頭的住院!住在暗龍城裡面,也不想想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都想用槍崩了你的腦袋。上一次那個什麼女子醫院,也就治個痛經還可以,既可以讓你避開你的仇人,又可以給你提供最好質量醫療服務的,我看着就只有這家醫院了。”
吉心頓時就沒了底氣,靠在牀頭,揪着身上蓋的白色的被子,低聲嘟囔着:“那我們直接進來住就好,也犯不着收購它啊,多浪費。”
夜元閻氣得噌地一下站起什麼,他和這個女人說不明白!他和她的對話,大約只能用大人哄小孩的語氣來對話,她的智商,他早在帶他去財團上班的時候就見識過。
他在病房裡面走了幾步之後,想了一種表達方式後,重新在病牀邊坐了下來,對吉心說:“這個世界上,最有發言權的是金錢,不管是黑色地帶,灰色地帶,白色地帶,都是金錢唱主角,握住了金錢這張王牌,把握好各類人羣的遊戲規則,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再說了,我歸元帝國的生意可都是正經生意,現在不是我看那些政府要員的臉色,而是他們看我的臉色……”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吉心點了點頭,她多少已經明白了,現如今,已經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了,而是有錢能使磨推鬼,磨都能推鬼了,夜元閻怎麼就不能拿下這家醫院的所有權?和諧繁榮的表象之下,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也許並不僅僅只有這些。
夜元閻和她說了一會兒話後,看了時間,不早了,快要夜裡十二點了,於是勸她睡覺:“睡覺吧,我在邊上看着。不用害怕。”
吉心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腿疼,睡不着。”
夜元閻用哄小孩的語氣哄着她:“腿骨折了,肯定疼,忍一忍就好了。我抱你躺下,先睡一會兒吧。”
她點頭同意了,於是夜元閻彎了腰,一手託着她的上身,一手護着她打着石膏的腿,把她放平了躺下,然後調整好牀頭的高度,又給她蓋好了被子,最後還在她身上拍了幾下:“睡覺吧,我就在旁邊,沒走遠,不用害怕。”
吉心剛吃過飯,這麼一趟,還真就有些困了,便閉着眼睛睡覺了。其實能這麼安心的睡,不全是因爲吃過飯胃裡消化食物腦部缺血而犯困,最主要的是因爲他說的那最後一句話,我就在旁邊,沒有走遠,不用害怕。
她覺得自己就是這麼的犯賤,明明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好人,還害得她爸爸無辜枉死,可是她就是不想離開他,想要離他近一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形成的這樣的心理,越是靠近他,就越覺得安心。
夜元閻爲了讓吉心安心睡覺,關了病房的燈,他自己則走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打了一個電話給他暗龍城那邊新上任的跟班,阿蛋。
能讓夜元閻親自點了名字當他的跟班的人,肯定不是個粗笨的,最起碼不會像他的名字那樣的像個笨雞蛋。阿蛋雖然在資歷上比不上強子,可是爲人處事,察言觀色上面比強子要強多了,屬於沉着冷靜,膽大心細的人。
所謂新官上任,當讓是要好好表現一下的。要知道,夜元閻手上的不起眼的小事,放
到那些小人物的眼裡,那可都是天大的大事。比方說上一次夜元閻和他國外那幾個基地的幾個權臣見面一眼,在夜元閻的眼裡不過是把幾個得力的手下叫過來針對生意上的事情耳提面命一番,可是到了小夏和袁粉的眼睛裡,卻成了天大的大事,一點也不敢疏忽。
現在阿蛋就是這樣的一個心理,閻少的事情,再小都是大事,他一接到通知,最先從強子的手裡接手的就是關於吉心車禍的這件事。自然是不消說的,立刻就把這樁車禍的原委給查了個水落石出。
這一會兒夜元閻打了個電話過去,阿蛋立刻就一絲不苟地把他調查出來的結果給彙報了一遍。彙報完之後,還不忘詢問:“閻少,這些人要如何處置?我已經掌握了他們的行蹤,隨時都可以把他們給綁了!”
夜元閻沉吟了一下:“先不急,等我的消息。”
阿蛋答應道:“是,閻少。”
夜元閻掛了電話,回到病房裡面,一片夜色之中,在這個高幹病房中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這一次車禍,吉心只是被牽連的人。夜元閻一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也許車禍的元兇,如何處置,還需要問一下兩個受害的當事人。
吉心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夜元閻已經起身了,洗刷乾淨穿戴整齊,精氣神不是一般的好。他在病房裡面的沙發上坐着,玩手機。聽到吉心病牀上的響動後,擡起頭來,開口說:“你醒了?”
吉心應了一聲,她確實是醒了,不僅是大腦醒了,整個身體都醒了。因爲她想要上廁所,而且還需要洗臉刷牙。
這下怎麼是好?吉心不是一般的犯愁,就算是以前住過院,可是哪一次都沒有今天這樣的狼狽。她的腿不能動,除了在牀上躺着,其他的任何事情任何動作對她來說都困難。
她記得從前在電視上看過,腿部骨折的人一般都是拄着柺杖代步的,可是她覺得自己一定不會用柺杖,因爲她怕癢,咯吱窩裡杵着個柺杖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
夜元閻也看出來她臉上的愁雲慘淡了,收起手機,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她牀邊,開口問:“這是怎麼了?一大早的擰着眉頭。”其實他猜得到她這是想去洗手間,一起生活了這麼些日子,她的這點小小的生活習性他還是知道的,他是故意這麼問的。
吉心看了他一眼,不太舒坦地說:“怎麼就你一個人?護士呢?”
“怕影響你休息,醫生和護士都沒讓他們進來。”夜元閻開口迴應,這個理由說得還比較充分。
吉心有些急了:“快幫我叫護士來啊!我要上廁所!”
夜元閻象徵性地提了一下袖子,修身西裝的袖子,要提也提不上來。吉心看到他的動作,頓時就尷尬起來:“你想幹嘛?”
“護士現在開會來不了,我抱你去上廁所啊。”夜元閻說着已經幫她掀開了被子,雖然房間裡面開了暖氣,可是被子乍一掀開還是有些冷。她被夜元閻突如其來的這個動作弄得有些緊張,讓這個男人伺候她方便?還不如直接拿塊磚把她拍暈得了。
吉心這麼想着的時候便條件反射地想要躲開他的胳膊,不想這麼一躲,就驚動了她骨折的那條腿,那條腿立刻就抗議一樣的銘心刻骨地疼給她看了。
吉心痛得不敢動了,定住動作,擡手擋住夜元閻的胳膊:“一早上的,護士怎麼可能開會?你少給我胡扯了,快些叫護士來啊!”
趁人之危,一定是這樣的,他一定是記者上一次她給他下毒的事情,所以這一次逮住了這麼個機會好好地報復她。她很是可憐地看着夜元閻:“閻少,我知道上一次對你下毒,是我的錯。可是你要報復我能不能換個機會,我現在真的很急,你幫我叫護士來好不好?”
吉心這會確實很急,急得連病牀邊的呼叫護士的按鈕都忘記了。沒辦法,誰讓這丫頭腦子比較的簡單呢。要叫護士,她自己就可以,何須拜託眼前的男人?
夜元閻伸出胳膊插到她腋下,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她抱了起來,教父大人的體力比較好麼。他一手抱着她的上身,一手託着她的腿,抱着她離開了病牀,超病房配套的洗手間走去,邊走邊說:“叫護士?哪個護士會抱的起來你?肥豬一樣的。”
他居然笑她像頭豬,吉心扭過臉去不理他,其實也不好意思理。早上剛起牀嘛,渾身上下不是一般的狼狽。
夜元閻用腳踢開了洗手間的門,抱她進洗手間的時候,開口說:“報復你?我爲什麼要報復你?你以爲都像你一樣的,逮着一件事情不依不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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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心聽了他的這句話,就不高興了,這話什麼意思?說得好像她多蠻不講理一樣,要不是他處心積慮的進了她家裡害死了她爸爸,她至於處處針對他,和他吵架嗎?怎麼現在聽他說起來,倒成了她無理取鬧了?
吉心越想越生氣,哼!讓他好看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她都還沒有找他來對質他爲了家仇找她爸爸報仇的事情,她都還沒有要他親口說一說,對於他殺錯了人得事,該如何賠償呢!
吉心還沒有找到機會讓夜元閻好看,夜元閻就已經讓她好看了。
他抱着她來到馬桶邊,將她放了下來,高幹病房麼,當然是一應物質都俱全的,他踢了一雙嶄新的棉拖鞋過來,讓沒受傷的腳穿進拖鞋裡,那一條受傷骨折的腿懸空,嘴裡不冷不淡地看口:“扶着我的身子站穩了。”
吉心當然照做,這一會兒她不扶着他的身子還能去扶哪裡?兩隻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將自己的重量都轉到他身上,誰讓她的腿上了呢,就在她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讓她想尖叫的事情就發生了,他居然就這麼扯下了她病服的褲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