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錦看到夜元閻走了進了,也害怕地退到了一邊,生怕他再發怒。現在阿澤沒有救出來,她自己不能再出事。
夜元閻剛剛和聞人默聊過了,知道吉心失憶的真正原因,這事和鬱錦沒有關係,所以也不再爲難鬱錦,對她說:“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可以離開了。”
鬱錦聽說沒事了,心裡一喜,可是轉而一想,最開始不是說好的把阿澤帶過來和自己見面嗎?於是想開口問一問李亦澤的事情。誰知還沒有開口,就聽夜元閻繼續說:“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還有別的人知道。爲了確保你不多嘴,李亦澤暫時還不能和你見面。”
夜元閻改變了主意,繼續收押着李亦澤,以保證鬱錦不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吉心這一次的失蹤雖然很快就找到了,但是他不得不以此爲鑑做好防備,下一次真要是他的那些對手找上門,只怕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反正現在李亦澤在他手上,他擁有絕對的主動權。他說了不放李亦澤,鬱錦也沒有辦法。
鬱錦今天險些把自己也搭了進去,這一會兒聽到自己可以走了,介於夜元閻的態度,也不敢再多嘴,看了吉心一眼後,就走出了病房。
於是這間病房裡面,就只剩下了夜元閻和吉心兩個人。
吉心有些戒備地看着夜元閻,剛剛她大致聽鬱錦說了一下,這個男人很厲害,手中握着滔天的權勢,整個迎瑞市沒人敢和他正面衝突,而且這個男人是她的老公。他們一起剛剛生下了一個孩子。這正是爲什麼她現在會渾身都痛的原因。
可是吉心就是不明白啊,她記得自己還在上學,週末從學校回來孤兒院裡,她自己的房間裡面睡了一覺而已,睡覺前楚阿姨還唸叨着下個週末要好好地給她過一個生日呢。爲什麼睡了一覺起來就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一樣了呢?是自己還在做夢,還是狗血小說的情節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穿越到未來的自己的身上了?
吉心發着呆想着這些心事的時候,夜元閻的心裡也在想着他的心事。他的心裡特別的矛盾。幫着她恢復記憶嗎?可適當從前的那些仇恨被她支離破碎的想起來的時候,難保從前的悲劇不會再一次的重演。可是就讓她這麼失憶下去,乾淨徹底的把他給忘了,他心裡不甘啊!
這一次,真的像聞人默說的,天意弄人,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夜元閻的心裡泛起陣陣的酸澀,就是上一次她背叛他,泄露了他的機密,他也沒有這樣的心酸過。現在他看一遍她看陌生人的眼神,心裡就痛一次,什麼事情是應該,什麼事情是不應該,就像是非對錯一樣的難以界定,假如這一年多的記憶在她的腦子裡被勾銷了,那麼這段感情在這裡又算什麼?一場夢還是一場戲?
兩人久久地相顧無言,終於,夜元閻走上前來,想要將她從病牀上抱起來。誰知吉心一看到他靠近,頓時就開始躲閃,躲閃不及被他抱起來後,嚇得大喊大叫:“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夜元閻的心裡被她對待陌生一般的舉動刺痛了,他固定住她的身體,寵着她喊道:“我是你老公,你不認識我?我現在要帶你回家!”
“不回!不回!我沒有家!”吉心顧不得身體上疼痛,推着夜元閻的身體,她纔不要和這個嚇人的男人回去。這人是個壞人!
夜元閻受不了這個樣子的吉心,將她重新放了下來,然後轉過身去,直到現在他都還沒辦法相信,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早能料到這一步,當初自己就一直和她演戲就好了,戲演完了就散場,沒有真心付出就沒有心痛,不是嗎?
他的心是真的痛了,痛得不敢再一次面對這樣的吉心。他不敢回過頭去看她,大步走出了病房。這兩天,又是陪產,又是找人,現在又遇上了這樣的事情,他感覺很累。他不是鐵打的超人,他也會痛會累。
夜元閻走出病房後給阿蛋打了通電話,交代他派人來醫院這邊照應一下。現在夜元閻是真的沒辦法來面對這樣的吉心,他現在只想回去,找一個地方,好好地靜一靜,休息一下。
醫院病房,走廊的盡頭,夜元閻點了一根菸,一面抽着煙,一面等着阿蛋的到來。裊繞煙霧的環繞中,他才感覺自己的心裡沒有那麼的痛。也許他真的該冷靜下來,想一想這一條路該如何走下去。
夜元閻看着不遠處吉心所在的病房的房門,抽着煙,縱然他再如何的不敢面對她,他依然不能不顧她的安危。他需要守在這這裡直到阿蛋來接應,以防中間再有什麼不測。
一支菸燃盡,他丟了菸頭,用腳踩滅。這纔等到阿蛋的電話。
醫院病房樓走廊的盡頭,夜元閻一件事一件事的叮囑阿蛋:“先給她換個病房。然後派人確保那個病房的安全,不管是進人和出人都要盯緊了,有什麼事情立即告訴我。”
阿蛋笑說:“閻少,這些事情我都知道,我這一次過來,帶了暗龍城裡的醫生和護士過來,絕對的可靠,不管是安全還是其他的什麼方面,都不會有疏漏。閻少你就放心吧。”
夜元閻淡淡地點頭,這裡交給阿蛋,他放心。既然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他就準備離開了。他想要回到暗龍城裡面,找個房間好好地休息一下。
吉心就這樣在這世紀女子醫院裡面住了下來,換了一個比較高級一點的病房,還有了一個專門的私
人醫生和好幾個專門的私人護士。一日三餐,全都是極盡奢華的高檔。
吉心自從那一天醒來之後,腦子裡面的記憶就停留在出阿姨出事前的那個週末。彼時她還只是個在校的大四學生,那裡享受過這樣的專人看護,這樣高級的山珍海味?所以每一天都過得有些驚喜,卻又有些彆扭。她以爲那一天看到的那個冰冷的嚇人的男人會再出現,可是轉了病房之後他就再沒有出現過了。
生活就這樣變得平靜和奢侈起來。吉心感覺自己好像一覺醒來就穿越到了一個莫名的時間點,不用上學,不用找工作,不用擔心畢業設計會被斃掉,更不用爲了餬口的錢擔心。她只需要在這間病房裡面住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好。
病房裡面所有的設施都齊全,閒的慌的時候可以看電視,再閒得慌想要看書了,只是隨口一說就有人給她弄書來看。總之生活一下子就變得很不一般,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現代的屌絲女穿越到某個時空的公主的身上的感覺一樣,一覺醒來就可以華麗麗地當做一條米蟲了。
吉心她哪裡有知道,她的生活之所以會這麼的舒適,那是因爲她這位貴太太在坐月子啊,從頭到腳都不是一般的講究,能碰冷水,不能吹風,不能傷了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不然就容易留下病根,按道理來說,她連電視都不能看的,只是這丫頭禁不住寂寞,沒堅持幾天就想要看電視了。
就在吉心過着她的米蟲生活的事情。夜元閻這邊就沒有那麼舒坦了。
十月份,暗龍城中,天氣已經開始轉涼了。還沒有滿月的小傢伙,每天被小夏抱過去奶媽那邊餵奶,然後就送到夜元閻這邊來。現在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奶媽一說,可是隻要肯花錢,什麼事情做不來?莫說僱奶媽給小孩子餵奶就是僱奶媽給大人餵奶也不是不可能。
夜元閻平日裡只要不忙事情,就一定會親力親爲地抱孩子。想起來曾經開過的玩笑,就感覺非常的後悔。想當初吉心說孩子都和媽媽親,他還不樂意,非要說父子天性,孩子應該和他親。
現在好了,孩子是真的和他親,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親,連換尿布這樣的事情都非得他上陣纔好。晚上睡覺時,別的人哄都沒有,就只有他這個老爸哄着才聽話。
很多的時候,他一個大男人也沒有太多的耐性,沒滿月的孩子,不過就是個小肉球,軟溜溜的,除了哭和笑再沒有別的表情,沒辦法用正常的語言來交流。有一次換尿布的時候,小傢伙尿了,小雀雀裡面噴出來的童子尿澆了夜元閻一臉,他當場就惱了,讓你小子尿,就光着屁股躺着吧,愛咋地咋地。
誰知道他不搭理那小子了,小傢伙自己一個蜷着小腿躺着又嘎嘎地笑得可歡實了,好像是成心的給他老爹逗着玩兒一樣。夜元閻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去,把他給抱了起來,開口說:“成啊,小子,不錯啊,臉皮夠厚,這一點肯定是遺傳你爸我的。”
夜元閻心情好的時候就自己照顧一下孩子,心情不好或者事情多起來的時候,孩子便由小夏這個保姆照顧。暗龍城的地界上都是夜元閻的人,這個孩子可是如假包換的暗龍城中的太子爺了。吃喝不愁,寶貝的緊,有專門的醫生跟着數着日子給他打各種預防針。這還沒滿月,若是以後大一些,知道淘氣了,那纔夠熱鬧呢!
時間一晃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醫院那邊坐月子的吉心依舊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平日裡悠閒自在地過着她的小日子,從來都不曾過問過一句孩子的事,也從來都不問一句關於夜元閻的事情,不是她不問,而是她忘記了麼。都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也不知道有那麼一回事,怎麼問?
這天,夜元閻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回到他的這一套專屬公寓中來。小夏抱着剛吃完奶的小太子走進房門。
夜元閻本來坐在沙發上面色冰冷地想着什麼事情,看到了小夏抱進來的那個小肉球時,臉上的表情頓時就緩和了下來。假如說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他的那些記憶也變得飄渺而沒有意義,可是他們若是沒有那麼一路走來,這個孩子又算什麼?
時光不斷流逝,過去的種種皆無法追尋,發生過的事情,除了在腦子裡刻下一條痕跡再沒有其他的存在形式。可是假如發生過的事情除了留在記憶裡再沒有其他的結果的話,那麼這個孩子又算什麼?
夜元閻抱着懷裡的這個小人兒,這個小傢伙就是他和她這一路走來的一樁樁事情一段段感情最有力的證據。即便是她失去了記憶,發生過的就是發生過的,不可能被勾銷和否認掉。不管她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都還堅定地站在原地,帶着他們的孩子一起。
這一刻,夜元閻心中種種的陰鬱全部散盡,休整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當日的疲憊,沒有了,當日無法面對的傷痛,也都可以忍受了,當日無法接受的現實,現在也都可以接受了。
一旁看過去,夜元閻抱着孩子的側影,給人一種淡淡的溫馨。
嬰兒身上穿着柔軟的嬰兒裝,前胸縫着可愛的卡通版動物玩偶,他肥嘟嘟的小手一下下的扣着自己的衣服,胎毛稀疏的腦袋靠在夜元閻上身質地平展順滑的高檔襯衣上面,纔剛滿月的孩子,骨頭軟,腦袋靠在男人胸前的名貴襯衣上面,玩弄着自己衣服上的玩偶,扣了好幾下沒扣下來,心裡一急,哇得一聲就吐奶了。
這也怪小夏,生怕孩子餓着,發育不好,每天都給他喂好多奶,反正奶媽請的多,孩子又能吃,就可着勁得讓他吃。小孩子又沒有個飢飽,奶一吃多,說吐就吐出來了。
夜元閻心裡頭正琢磨着如何對待吉心失憶的事情呢,突如其
來的感覺身上一熱,緊接着一陣奶腥味撲鼻而來,低頭一看,小鬼吐奶吐了他一身,這一會兒正微微仰着頭,留着口水傻樂呢。
“不大一點就學會惡作劇了?”男人抱着小奶孩走了幾步,將他放進房間中央的嬰兒牀裡,擰着他比豆腐還要嫩的臉蛋,逗他笑。這孩子科比他媽好玩多了,稍稍逗了一下就高興的不像話了,揮舞着小手,蹬着小腿兒,咯咯地笑起來,露出嘴裡粉嫩嫩的還沒有發牙的牙牀來。嘴角淌着口水,亮晶晶的,濡溼了小下巴。
夜元閻伸出手去,從嬰兒牀裡面放着的一包嬰兒溼巾裡抽出溼巾來,想要替他把嘴角的口水和奶漬都給擦了,可是手還沒有碰到小人兒的嘴角,手指就被他的小手牢牢地攥住。小手特別的有力,攥住了之後就不再鬆開了。夜元閻沒有收手,就這麼任他攥着。俯身看着嬰兒一雙初見輪廓的眼睛,這雙眼睛雖然繼承了他的俊朗,但是輪廓上看又有些像吉心的。
這個孩子是他和她愛情的結晶,現在這個孩子已經不是剛出生的時候那樣皺巴巴的了,他都已經長大了好幾圈,小臉早就不皺了,變得滑滑嫩嫩的,眼睛也完全睜開了,此刻正明亮若天上的星星一樣的睜得大大的,盯着夜元閻的臉看。
夜元閻忍不住想,就算兒子生下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他這個當爹的,就算兒子現在只和他這個當爸爸的親,可是孩子他媽也不用賭氣得將他們父子兩個都忘掉吧?不行,不能讓她就這麼脫離了他們父子的陣營,不管她失憶還是沒失憶,他都不會讓她離開他們的!
往事不需再提,過去的事情夜元閻自然不想要讓她一件件的都記起來,因爲往事中讓人傷心難過的事情太多了,忘記了,也不是什麼壞事。可是因爲失憶了,就不理他,把他當成陌生人,這他可不答應!
當初她是怎麼愛上他的,現在他就讓她在這麼愛他一次。忘記一些事情,不打緊,他現在都緩過來了,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去糾纏她,讓她重新再愛上他!
男人打定了這個主意後,心情大好,重新將嬰兒從嬰兒牀裡抱了出來,渾然不顧他一身名貴的襯衣西褲,就這樣抱着一個小奶孩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事實上這些也沒有好顧及的,他抱他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倫不類的?當了爹的男人,就不要太在意形象嘛。
於是外人眼中俊的天人公憤,美得無懈可擊,一身尊貴霸氣的閻少,就這麼渾然不顧及形象地抱着一個奶娃娃玩得不亦樂乎。
一個大人,在任何的場合都是規矩懂禮的,唯獨在一個時候是鮮少顧及自身形象的,那就是逗小孩的時候。一個大人在逗小孩的時候,那表情絕對是豐富多彩的,做鬼臉,唱歌,做各種滑稽的動作,什麼樣的洋相都會出現。
閻少自然也不能免俗,他逗他自己的兒子,犯不着別人任何人的事,只要他兒子開心,他就開心。於是平日裡一身冰冷,深沉莫測,陰沉晦暗的閻少,對着一個嬰兒又是扮鬼臉,又是擺弄着滑稽的動作,孩子笑得手舞足蹈,他自己也玩得很開心。不然爲啥大人們都愛叫孩子是開心果呢?
好在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小夏把孩子送過來之後就離開了,帶上房門,此刻房間裡面就只有父子兩個隨便鬧騰。
就在兩父子一起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孩子的媽在做什麼呢?
吉心最近晚上做夢,總是會出現一個很奇怪的夢境。
連着幾天晚上都會夢見,一個兇狠惡煞冷冰冰的男人指着她的鼻子罵她黃臉婆。這怎麼行呢?吉心覺得自己就算是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可是好歹也是二十出頭,剛從學校出來不久吧,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變成黃臉婆呢?
這個夢讓她的心情很是沉重,可是再沉重也沒辦法,看一看肚皮上的妊娠紋,她真的是膽戰心驚啊!以前自己可不是這樣的,自己以前的身材還是挺不錯的,起碼沒有現在這麼臃腫吧,確切的說也不算是臃腫,頂多算是微胖。可是這樣的微胖已經足夠讓吉心鬧心了!
然後呢白天裡有所思,晚上就會有所夢。於是她又做了另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的身體變得好笨重,而且還被一個很是美麗窈窕的女子拉到一面大大的鏡子前面百般嘲笑。笑她身材不好,笑她臉上長斑,笑她不懂打扮。
這怎麼可以呢?吉心接連好多天心情都不好。總感覺心裡似乎擠壓着一股很是濃厚的怨氣,積壓了很久一樣,自己只是拿火柴點了一下,就一股怨氣就噌地燒了起來!那是一股什麼怨氣呢,那是一股對於自己的外形極度不滿,並且發誓要改頭換面重塑自己的怨氣。
看來上一次絲雨跑來吉心面前,對她一番評頭論足,諷刺挖苦,是真的傷了她的自尊了。即便是現在失去了記憶,都還清楚地記得那樣一種被人惡意評論,諷刺挖苦的滋味。因爲太傷人了,一個女人被男人嘲笑也就罷了,頂多是就是罵一句那個男人缺乏審美,不懂欣賞。
可是一個女人,被另一個女人嘲笑了,那結果就嚴重了。以前人說女人何必爲難女人,其實也可以這麼說,女人何必嘲笑女人?
吉心一方面被心裡的那一股怨氣折騰的很不好受,另一方面又對自己的身材很不滿意。難怪別人嘲笑自己,這樣的身材確實不好啊。臉上有妊娠斑,肚皮上有妊娠紋,莫說別人了,就是自己看見這樣的自己,也不舒坦啊。
一月的光陰虛度下來,不僅沒有瘦,反倒又長了好幾斤肉,誰讓她每天吃得那麼好,又不能動,除了臥牀,最大的活動就是走路,還只能在病房裡面走。不知不覺的就養了這麼一身的肉了,現在自己都不想照鏡子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