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一直就跟在我身邊長大,儼然就是我的親兒子,都是因爲你!是你毀了他的人生!”艾明君怒紅了雙眼,死死地瞪着遲若雨。
現在遲若雨心裡只記掛着洛非凡的傷勢,根本就不在意別人如何責備她。徐均卓心疼不已,於是上前說道:“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您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若雨身上。”
“就是,傷了洛非凡的人是楊寒,是你們洛家一直承認的兒媳婦!”遲若雲也忍不住出聲,被蘇遇暖白了一眼。
“我們這代人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到孩子身上去。”遲玄無畏地迎上洛老爺子的視線,沒有絲毫退縮。
當年的事情,即便再來一次,結果也不會發生改變,如果當時不是那一槍,此刻哪裡有他?沒有他,蘇遇暖和兩個女兒也無法生存下去,所以他根本不後悔。
“請你們離開這裡,我的兒子跟你們都沒有關係!”艾明君自知理虧,開始下令趕人,“還有你,我警告你,不許你靠近我兒子!遲家又如何,我洛家不稀罕!”
“阿姨,只要讓我確定非凡沒事,我一定離開好不好?”若雨從姐姐身後站出來,淚眼朦朧地哀求着艾明君。
“艾阿姨,您就答應了吧。”劉娜娜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們要造孽到什麼時候?”王子旋也開口了,她至今還不願意回到洛家去。“裡面好歹在意一下里面躺着的人的感受,他最想見的就是若雨,你們阻攔了他一輩子,到了現在還不肯讓步?”
王子旋的聲音透漏着無限冷意,她恨透了艾明君,如果不是因爲艾明君的一念之差,她和洛非凡,洛非凡和遲若雨,他們三人之間又何必會有這麼多的波折!
即便如此,洛老爺子依舊不爲所動,他有些渾濁的雙眸從遲玄身上收回來,然後自己慢慢在長椅上坐下,“如果非凡能安全醒來,我們兩家的恩怨既往不咎,但是也絕對不能再來往;如果不能醒來,就算是拼了老命,洛家也會跟遲家對到底!”
也就是說,不管洛非凡能不能醒過來,他和遲若雨的感情之路依舊不平坦。
可現在對於遲若雨來說,只要能親眼看見洛非凡醒過來,其他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兒女情長跟性命相比,顯然性命更加珍貴。
“說起來,他只是姓洛而已,並不是真正的洛家人,你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王子旋再次開口了,沒有貶低洛非凡的意思,她這是再捍衛洛非凡和遲若雨的感情。
遲若雲迅速領會到了王子旋的意思,也開口說道:“你們會不會太霸道了一點,既然是我們遲家跟洛家的恩怨,何必牽扯到了不相干的人身上!”
“行了,你們都別說了。”遲若雨輕聲止住她們的爭吵,其實爭執這些有什麼意義,在洛非凡心裡,他一直就是艾明君的兒子,他可以不承認自己是洛家的人,但是不可以承認他不是艾明君的兒子,畢竟那是養育了他多年的人。
如果不是爲了承艾明君的情,他何必一再忍讓楊寒?洛非凡就是這樣,擁有千百張面具,而他原本的面目卻如同孩童一般單純善良美好。
在洛家,這樣的單純美好是不允許出現的,他沒有辦法啊。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再續的可能了,既然是這樣的話,只要他能好好活着,遲若雨便心滿意足了。
這時,消失了一會兒的徐均卓再次出現,手上還拎着一個紙袋子。“若雨,去把衣服換了吧。”
洛非凡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來,遲若雨這一身的白婚紗,落在誰眼裡都是難受。
“謝謝。”遲若雨凝視着徐均卓,除了謝謝她還能說什麼,現在她才明白姐姐那時候說過的話,有些人,註定就是要辜負的。
遲若雨不願意離開,遲若雲自然也不會離開,遲玄和蘇遇暖放心不下兩個女兒,更加不會離開,最後,只有徐均卓被徐承亦和蘇越勸着離開了。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亮了很久很久,越是持久,遲若雨就越是怕它熄滅,亮着就表示還有救,要是滅了,希望就會少一半,她真是害怕啊。
這段時間裡,不管是艾明君還是洛老爺子,都沒有人在找遲家任何一個人的麻煩。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遲若雨輕聲說道。
此時天色已經晚了,爲了婚禮的事情,父母已經操碎了心,現在又遇上這樣的事情,他們甚至來不及休息一下,遲若雨心疼。
“你們放心吧,妹妹這裡還有我。”遲若雲也不忍心兩人就這樣陪着一起等下去。
艾明君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這纔多久就受不了了?非凡躺在裡面比你們難受一百倍!”
王子旋扭頭狠狠瞪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直接對遲玄和蘇遇暖說道。“叔叔阿姨,你們先去休息吧,在這裡等也是乾着急,洛非凡也不會願意你們這樣辛苦。”
她是艾明君最想要補償的人,也是洛家真正的唯一的血脈,流落在外十多年,說出來的話自然其他人不會反駁。
遲玄覺得休息與否都無所謂,他只是擔心蘇遇暖,本來身體就不是多好,現在加上憂慮,真怕她吃不消。“我們先回去,有消息儘快通知我。”
若雨點點頭,然後讓姐姐送父母出去,自己則留在這裡繼續等待。
“去聯繫美國的醫院。”洛老爺子忽然對身邊的手下說道,臉色陰沉無比。
即便洛非凡不是他的親孫子又如何,只要利用得好,一樣可以成爲他身邊最鋒利的寶劍!
聞言,艾明君冷笑了一聲,“真是令人感動啊,不知道的人該讚歎老爺子真是情深意重,可惜了,在我看來,真是噁心得很,您是怕少了一枚有用的棋子吧?”
“彼此彼此。”他們兩個誰比誰高尚?都存着私心罷了,只不過艾明君的確疼愛洛非凡罷了。
“別拿我跟您比,論心狠,論手段,我都不是您的對手。老爺子,放過非凡吧,我希望他以後能過平凡安靜的生活。”
即便離開洛氏,艾明君也能保證洛非凡的才華有可以用武之地。
手術室的燈一直沒有熄滅。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手術室外面越發的安靜,之前的劍拔弩張消失不見,遲若雨緊盯着手術室的門,生怕自己漏看一秒,若雲握着她的手坐着。
對面洛老爺子和艾明君相隔很遠坐着,洛老爺子沒有了之前的氣焰,很好的掩飾着自己的焦慮,依舊挺直着腰桿,一旁的艾明君則時不時站起來走到手術室門口窺視,心急如焚得表情一覽無遺。
到底是母子連心,哪怕你不是親生的,畢竟那麼多年相處的親情在那,那是誰都忽視不了的。
“姐,我好怕。”若雨微弱的聲音響起,她的手抖得厲害。
若雲緊緊抓着她的手,輕輕的拍打着她的背,“不要怕,沒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
若雲雖是安慰着若雨,但她心裡也沒底,畢竟這手術好像已經進行很長時間了。
若雨心煩意亂,洛非凡倒下那刻的情景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爲什麼,他要幫自己擋這一槍,她寧願,倒地的那個是她。
“啪”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拉開,坐在椅子上的人從各個方位把走出來的醫生圍住,“我兒子怎麼樣了,醫生,”“醫生,手術成功嗎?”“醫生?”詢問的聲音此起彼伏,醫生疲倦的擺着手,“你們都冷靜,停下來聽我說。”
四周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氣聽着醫生接下來的話。
醫生望過一張張迫切的臉,沉了口氣,說到:“子彈已經取出,哪怕再往旁一公分,估計也就沒救了,現在子彈雖然取出來了,但是未來的24小時是關鍵,如果病人能醒過來,那就算是度過危險期,如若醒不過來,那麼…….”醫生沒有再說下去,因爲就算他能醒來,那還有個難關要過。
24小時,24小時,若雨不停得低喃這幾個字,彷彿唸咒語一般。
艾明君看着若雨那失神的摸樣,怒意涌上心頭,“既然手術已經結束,那麼遲小姐可以離開了,”。
“不,我不走,”若雨一個激靈反應過來,“我要陪着他,等他醒過來,”看向艾明君的眼帶着些許哀求。
“不用了,遲小姐該陪的是你的丈夫,”艾明君根本不給若雨機會,在她眼裡,這個女人就是禍根,甚至還會成爲自己和兒子之間分裂的導火索。
若雨還想說着什麼,被洛老爺子的保鏢攔在後面,“遲小姐,依我看,你還是和你姐姐一起回去吧,我們洛家的事情,不勞遲家費心了。”洛老爺子冰冷的言語,再次拒若雨於千里之外。“可是剛剛,你們答應等非凡醒了再趕我走,”她說的越來越沒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真是謝謝了,你不害他已經很好了,”走到前面的艾明君折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