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甜牙齒緊咬,終於伸手把燈關掉了。
心裡頭突然浮現了一絲莫名的悲哀,他不想讓她看到忍受痛苦的樣子。
這個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逝。
燈光大滅,顧雲擎的痛苦像是被放到無數大一樣。
頭,又開始疼。就像是有着層層的螞蟻不斷啃噬,他幾乎想要痛吼出聲。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你弄痛我了。”略微嘶啞的女音從上方傳來,顧雲擎一愣,擡頭看向了唐若甜。
暗色之中,只能夠看到她模糊的五官。
“放開我,你弄痛我了。”唐若甜又開口說道。
顧雲擎像是被電到了一樣,立刻放開了唐若甜。
他背對着她,踉踉蹌蹌的下牀,浴室門被大力的關上。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天色微亮,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簾射了進來。
躺在牀上假寐的唐若甜,聽到浴室門打開的聲音,沉穩的腳步聲朝着牀邊走來。
被子裡面的手緊緊握住了牀單,她屏住呼吸。
溫熱的呼吸噴打在她的臉上,她猛然間睜開眼睛,憤怒的視線撞進了顧雲擎平靜若海的藍眸中。
他的臉距離她非常近,只要她一開口說話,脣瓣就會輕擦過他的。
他雙眸中彷彿是含着某種說不出的情緒在裡面。
粉脣抿成了一條直線,她沒有撇開視線,雙眸冷冷的看着顧雲擎。
“甜甜……”顧雲擎帶着一聲嘆息,低頭輕吻着她的脣瓣。
唐若甜的眸子一縮,在他的脣碰到她的一剎那,立刻閃開。
顧雲擎的脣落在了她的頰側。
顧雲擎倒是不以爲意,不斷輕輕啄吻着她的臉頰。
“甜甜,我昨天去見過姜宇了。”顧雲擎躺了下來,手指握住了她一縷長髮。
七年前,他離開的時候,甜甜是留着一頭短髮。
他想要假裝沒有這七年的分別,可總有一些細節之處,提醒着兩個人之間發生了那麼的事情。
姜宇?是不是因爲前兩天她見姜雨霏,讓他以爲她再向姜雨霏打聽姜宇的事?
唐若甜一把把顧雲擎推開,半坐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臉色蒼白的顧雲擎。
“我警告你,不準動姜宇!否則我就算是拼着這條命不要,也會把你拉下地獄!”
看着唐若甜激動的樣子,顧雲擎心中如同針扎一樣。可臉上卻沒有露出過多的表情。
他了解甜甜,知道如果不是對姜宇有着一絲心動的話,她不會和姜宇訂婚。
“唐若甜,你記着。我現在還是你的合法丈夫。”他淡淡道。
語氣聽不出喜怒。
丈夫?詐死了七年的丈夫?殺了她母親的丈夫?
唐若甜脣邊有着嘲諷。
在這一刻,彼此心懷怨恨的兩個人心意奇異的相通。
顧雲擎一眼便看出了唐若甜在嘲弄着什麼。
多想大聲的告訴唐若甜,她母親的死和他無關!
可那樣做了,有什麼意思嗎?
只是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滑稽的小丑,唐若甜一字都不會相信。
他的心底有着冰涼,已經褪去的疼痛,彷彿又來襲。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唐若甜的心有多狠。
她和關希辰多年的感情,關希辰拋棄她三年,她說不愛關希辰,便是不愛。
當年,如果不是她懷着他的孩子,也許她不會出現在他和上官敏月的婚禮上。
現在,兩個人之間不只是隔着七年,還隔着蘇菱的死。
她對他的恨,遠遠凌駕於當初對關希辰的恨。
即便是她最後相信了蘇菱的死和他無關,那又怎麼樣?
她和關希辰能夠以朋友的身份相處,而到時候他和她之間只能夠成爲陌路。
不如,這樣她恨着他也好。至少表示她的心中還想着他。
顧雲擎臉上並沒有多露出半分的神色,即便他露出痛苦糾結的表情,那又怎麼樣?
她根本不在乎。
就如同昨晚,他被頭疼折磨,而她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冷視他的痛苦。
顧雲擎的手輕撫過唐若甜稍顯冰涼的臉頰,剛剛洗了澡,他的手也是冷的。
兩個人的距離這樣近,卻溫暖不了彼此。
“我不會動他。我只是看看你想要嫁的男人究竟有什麼好。”顧雲擎道,他眸光中露出了一點點的笑意,“看了之後,卻失望不已。”
顧雲擎不顧唐若甜的掙扎,把唐若甜摟緊了懷中。
“若甜,你和他訂婚真不是想要擺脫我嗎?”因爲這個猜測,他低聲笑道。
這幾年來,若甜的好,不是沒有男人看到。
比如段非,比如上官煬,甚至還有關希辰。
甜甜對於感情的事有多慎重,他早就知道。
想當初,他是用盡了手段,才讓甜甜爲他心動,甚至對他念念不忘七年,儘管是以恨的名義。
在他回到a市之後,甜甜卻突然和姜宇在一起,在兩個人的感情曝光之後,兩個人一直保持高調。
完全跟當年她和他在一起時候情況相反。
像是做給什麼人看一樣。
而這個人除了他之外,他委實想不到別人。
唐若甜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顧雲擎,他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他以爲他是誰?
顧雲擎現在心情很好,低下頭在唐若甜的額上印上了一個吻。
他的笑聲漸緩,“若甜,不論我承認還是不想承認,我和你之間不只是隔着七年,還隔着太多的東西。”
唐若甜在他的懷中,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略微蒼白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苦澀。
隔着太多的東西?他就用這麼幾個輕飄飄的字眼帶過了她對他的恨?
唐若甜眸光變得陰霾。
她沒有注意到他對她的稱呼變了。
“衍衍說得對,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看着你和衍衍用怨恨冷漠的目光看着我。”
怎麼?他是真心想要放她走,還是說這又是一次新的試探?
唐若甜的心繃緊。
“等到我認爲我們兩個真的沒有可能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放你走。”
該不是有什麼莫名的東西鑽進了顧雲擎的身體吧?
唐若甜終於不淡定了,猛然間擡起了臉,可對上的確實顧雲擎繃緊的下頜。
顧雲擎似乎也存心不想讓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把她的腦袋重新按進了他的懷中,他繼續道:“我會和你離婚,但是這不代表着我允許你爲了擺脫我就隨隨便便把自己嫁掉。”
他有病!如果真有他肯放她離開的那一天,他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他有什麼資格繼續過問她的生活?
顧雲擎像是察覺到她的心裡在想什麼,他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動作極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