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說謊成性,可是你的眼睛從來都不會騙人。在這半個多月的相處中,我知道你討厭我,不喜歡我,你出現在教堂裡,定然是有你的不得已。新婚夜,我害怕會從你的口中聽到你的不得已。你不想嫁給我,我是一個懦夫,在那一刻,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出口先傷害你,似乎只要認定你是爲了錢,所以纔會嫁給我的那種女人,我心裡頭的難過纔會消散幾分。”
“我在希爾頓飯店開了房,一整夜沒有睡覺,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你悲哀的眼神。那樣悲哀卻又無可奈何的眼神說明你是有多不想嫁給我。”
他在難過,竟然是因爲她迫不得已纔會嫁給他?
他說過,他不想娶她,現在卻又難過她是因爲迫不得已纔會嫁給他?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唐若甜顫抖的身子被顧雲爵抱在懷中,他低聲在她耳邊說道:“甜甜,你對於我來說,比我想象當中的更爲重要。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痛苦得想要殺死我自己,如果不是因爲我……”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兩個人的身軀貼在一起,彼此都在顫抖。
眼角餘光看到那被他踢到桌子底下的相片,她閉上了眼睛,軟軟昏倒在他的懷中。
她總是不斷在做夢,夢中她總是在逃,可是無論逃到哪兒,卻總是擺脫不了那危險的氣息。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了一個人的說話聲,“別怕,有我在。”
短短的五個字,帶着莫名的心安,那看不見的危險,似乎是被這五個字驅走。
僵硬的身子緩緩放鬆起來。
“你這樣照顧她幾天了?”樓紹棠看着顧雲爵,雲爵一向愛乾淨,出現在衆人面前,永遠都是纖塵不染,帶着禁慾氣息。
可現在的顧雲爵,身上穿着的白襯衫皺皺巴巴,像是鹹菜,右側手肘不知是怎麼受傷,隨便被紗布包裹了一下。
他的臉上有着明顯的指痕,還有着抓傷的痕跡。
“兩天。”顧雲爵的聲音壓得很低。視線一瞬不瞬的放在昏迷的唐若甜身上。
她如同那一晚在別墅內找他的時候一樣,高燒不退。
醫生給她掛上點滴。
她的手緊握住他的,只要他一動,昏迷的小臉上就會有着驚恐。
樓紹棠剛到法國,從杜宇口中得知,雲爵已經結婚,顧老爺子逼雲爵娶得女人便是唐若甜。
看着唐若甜昏迷眉宇間佈滿的脆弱,他冷嗤,越發的討厭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眼角餘光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跡,他一驚,“她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會生病?”
剛纔醫生爲唐若甜看病的時候,他也在。醫生說,唐若甜是受驚嚇過度。
醫生口中所謂的受驚嚇,在看到這片痕跡之後,似乎有了解釋的藉口。
顧雲爵薄脣抿的很緊,一個字都不說。
就在這個時候,芬妮進來,低聲對顧雲爵說道:“少爺,我已經仔細問過保安,他們都沒有去過花園。”
“好。你下去吧。這件事不要透露。”顧雲爵眸子裡面有着陰霾,“讓發現甜甜的女傭嘴巴都閉得緊一些。”
芬妮點頭稱是,就匆匆出去。
“唐若甜她被人強了了?”樓紹棠臉上都是吃驚。
顧雲爵冷冷得看了他一眼。
即便樓紹棠非常不喜歡唐若甜,卻也不代表他樂見她發生這樣的事。
樓紹棠低聲問道:“唐若甜沒有說什麼嗎?比如說那個人有什麼特徵?”
顧雲爵垂下眼睛,看着唐若甜的眼皮一跳,他輕聲說道:“甜甜說,強了她的人跟我有着同樣一張臉。她說那個人是我的哥哥。”
樓紹棠眸子緊縮,“雲擎?怎麼可能!他早就已經死了!一定是唐若甜又在說謊!”
他渾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炸了起來,對!一定就是唐若甜在說謊!
她這個女人說謊成性,一定是她自己被人強了,她害怕雲爵不要她,所以纔會對雲爵說強了她的人和雲爵長相一樣!
對,一定是這個樣子的!
樓紹棠心中不斷這樣對自己說,可是他心裡清楚,即便是在說謊成性的女人,也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面信口開河!
他拿出一根菸,顫抖着手指想要點燃。
莫怪,他情緒這樣激動了。
雲爵只有一個哥哥,便是他的雙胞胎兄弟,顧雲擎。
當年和父母一起死在了a市別墅的大火之中。
當初,雲爵險些喪命,如果不是他被雲擎藏在狹小的冰窖裡,只怕雲爵也一定會被燒死!
當初,雲爵在看到救火隊從別墅內救出來的燒的不成樣子的三具屍體之後,整個人幾乎崩潰。
顧雲爵將他手中的煙拿走,他低着頭,輕聲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一模一樣的人。除了雲擎。可我就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顧雲爵臉上僵硬的神情像是帶着面具,從樓紹棠手中拿過來的香菸被他扭曲的不成樣子。
樓紹棠顫抖着手指,他不只是因爲聽到唐若甜說,強了她的人和顧雲爵長相一樣,更是因爲想到深埋在記憶裡深處的恐怖記憶。
他不是當事人,都這樣害怕,更遑論是雲爵呢?
他的手重重放在顧雲爵的肩膀:“雲爵,一定是唐若甜在說謊。這件事,我幫你查清楚。”
唐若甜的睫毛輕顫,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一直緊握着顧雲爵的小手緩緩鬆開,徹底放鬆自己,陷進噩夢之中。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他終究還是不相信她。
“顧雲爵,我想喝水。”唐若甜閒散的靠在牀上,指揮着那個俊美的男人幫她倒水。
“喂,都已經這麼多天了,醫生也說,你現在壯得跟一頭牛一樣,你想喝水不去自己倒啊!”坐在沙發上的樓紹棠實在是無法看着忍受,這個裝病拿喬的女人,一二再再而三得指揮雲爵。
“怎麼?你心疼了?那既然你心疼雲爵,那你就幫我削蘋果吧。”唐若甜一笑,雪白的小下巴點了點放在桌上的蘋果。
“你……”樓紹棠惱怒的看着她。
顧雲爵已經拿水過來,遞給唐若甜。
唐若甜沒有伸手去接,她晃了一下纖細的腕子,無辜的看着顧雲爵:“顧少,我病了這麼多天,一點力氣都沒有。你餵我好不好?”
“沒有力氣?如果真的沒有力氣,你的嘴巴怎麼不休息一會兒?”樓紹棠陰森森的說道。
昨天這個女人醒來之後,嘴巴就沒有休息過,不斷指使雲爵爲她做這做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