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什麼氣度,什麼大方的,全都狗屁,在她慕梓靈的字典裡通通都沒有這些詞彙,她小氣得很呢。
而且對於某些事,某些人,心小那是絕對必要的。
更何況,她對任何事心都小,若非得已,她才懶得記這麼久的仇呢,多累呀!
“此言差矣,皇后娘娘,咱們不都一樣是女人嗎?”慕梓靈伸出纖細修長的食指在皇后面前搖了搖,笑嘻嘻的說。
言下之意,皇后在諷刺她,那麼同時也在諷刺自己。
現在還扯什麼尊卑,什麼尊稱,通通閃一邊去。
而且既然已經至此,又不是親孃,再叫母后母后的,顯得多虛僞,還不如直接叫皇后來得順口,慕梓靈撇撇嘴,在心中嫌棄又挑剔的想着。
皇后不動聲色,冷冷的哼聲:“牙尖嘴利。”
慕梓靈含笑的眼底滿是得意之色。
誰知,皇后又不屑地冷哼一聲,一副頤指氣使的高傲姿態,慢條斯理的說:“不過……本宮豈是你能比擬的。”
慕梓靈點點頭,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您高高在上,靈兒自是比擬不了。”
她眯着彎彎的眉眼,湊近皇后,笑嘻嘻的反問:“可是,皇后娘娘你在這個高位上坐着,你敢說你氣度大過天?敢說你坐得問心無愧,敢說你事事都得以服衆?”
龍孝澤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氣,言辭犀利,句句帶刺,他的三嫂簡直太牛氣哄哄了。
慕梓靈的話好像一語中的,咄咄逼人,直接戳中皇后的內心了。
因此,再好隱忍,再裝好脾氣的皇后也坐不住了。
“放肆!”皇后猛地一拍桌案,想要站起身來,卻依舊挪都不挪一下,好像就粘在椅子上似的。
皇后根本沒想到是怎麼回事,只見她驀然彈開眼眸以極快的速度,惡狠狠的瞪了慕梓靈一眼,隨即又撇開視線。
雖然皇后心中一再告誡自己一個黃毛丫頭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但是,心,真真是不由己啊,她現在只要瞥一眼慕梓靈的眼神,心就不由地慌亂起來,連發怒都被慌亂給壓制了。
皇后雖然爆發了瞬間怒火,卻始終定定坐在位置上,沒有絲毫動身的意思。
不過,這聲桌子拍的那叫一個清脆響亮。
龍孝澤心跟着一顫,倏然間又直挺挺地坐直了身子。
敢情,好像是越玩越大了呀!
現在好像是他們將全身心都豁出去了,就等着被宰割的那刻。
他想,慕梓靈是不是真的是吃豹子膽長大的。
纔剛挑釁藐視完皇后不說,現在就直接變成赤果果的連番反質問了。
這簡直比大逆不道還大逆不道。
龍孝澤狐疑的摸着下巴,難以置信地搖頭。
怪哉怪哉,慕梓靈以下犯上,都這樣了狂妄了,皇后會惱羞成怒自不必說。
可是……最最讓人匪夷所思的就是皇后這‘氣量’也太好了吧,直接氣呼呼的拍了下桌子。
這、這就沒下文了?
這根本不像他認識的那個僞善皇后。
要說皇后現在僞善,可她聽了慕梓靈的話畢竟還是怒了,可要說她不僞善了,爲什麼就只是拍拍桌子而已,然後就岔氣了。
都這樣了,皇后怎麼也得喊人過來,再不濟就是直接暴走吧?
簡直……太不科學!
而慕梓靈好像見怪不怪,眉眼間依舊含笑,跟個沒事人一樣。
皇后正危襟坐,卻坐如針氈,又不得不乖乖坐着。
這其中的原因,當事人未曾發覺,旁觀人發覺了亦是疑惑不已,而作爲導火線的慕梓靈心知肚明,卻只在心中暗樂。
只見慕梓靈雙手支着下巴,微微側頭看向皇后,露齒一笑,發出一個淡淡的鼻音:“嗯?皇后娘娘你敢不敢說呢?”
敢不敢?問皇后敢不敢?
聞言,龍孝澤心中震驚的差點去撞牆了。
雖然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這一次次這樣大逆不道,大言不慚,他的小心臟都有點受不了好不好。
只見龍孝澤一雙桃花眼不住的朝慕梓靈眨着,眸中帶話:三嫂,點到爲止,點到爲止呀!
慕梓靈一心瞅着皇后,哪會發現龍孝澤那滑稽的眉眼傳情,就算看見了她也會想這廝又在抽風,直接無視之。
“本宮如何,由不得你一個黃毛丫頭來置喙。”皇后心中雖怒,可說出來的語氣卻平淡無比,一點也看不出來有發怒的徵兆。
皇后本以爲慕梓靈膽子再大也不會如此大逆不道,這臭丫頭越來越狂了,給點陽光就想着燦爛了。
此刻的皇后溫柔賢淑全然不見,露出清冷高傲的本性,不過有些情緒該剋制的還是剋制的很好的。
慕梓靈輕笑出聲,漫不經心的揮揮手:“方纔不過就事論事罷了,畢竟人無完人,皇后娘娘何必呢?”
這話說的,如果皇后真因此躁怒,就是印證了她之前說的話,皇后只覺得一陣氣悶,心中怒火熊熊卻難以爆發。
“哼。”皇后高傲冷哼。
這個該死的臭丫頭,哪似傳言那般不學無術,不善言辭,今日句句珠璣,字字反諷,一直在噎住自己的嘴,簡直可惡。
果然,傳言只可謠傳,不可會意。
慕梓靈今日種種又一度刷新了皇后對她的認知。
不過皇后心中還是暗暗慶幸,以後這臭丫頭是爲她所用了,不然這樣的人放在龍孝羽身邊,日後定是他們最大的一顆絆腳石。
一旁的龍孝澤見皇后嘴被賭了,還安然靜坐,哼一聲就完事了?他差點沒昏厥過去。
就單單這麼幾句話就把皇后給嗆住了?
不得不說,他三嫂的嘴皮子是厲害點,可沒那麼誇張好吧,簡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慕梓靈雙臂交疊在桌面上,腦袋愜意的枕在上面,扭着頭,笑靨如花般璀璨美好,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后:“言歸正傳,皇后娘娘對於靈兒例舉的那些事有何看法?”
皇后現在連看都不敢看慕梓靈一眼,那躲避的動作看起來似乎帶了點狼狽之味。
一直在不自覺中躲避這個臭丫頭那雙讓人生惡的眼神,皇后心中簡直憋屈得要死。
所以,爲了避開慕梓靈的眼神,皇后漫不經心地端起已經泛涼的茶水輕輕在嘴尖碰了一下。
她勾起殷紅脣角,語帶不屑:“就單單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你就要過來跟本宮攤牌?”
攤牌?這個慈母皇后還真是直接乾脆呢。
不過很直白的說……
她今天過來,可不就是要來攤牌的。
不得不說,對於現在不裝優雅的皇后,慕梓靈還是很樂意和她交流下去的。
皇后難得這麼可愛直接,而且這話說的她愛聽。慕梓靈笑着點點頭,笑的如陽光般明媚耀眼。
至於點頭的含義,她自然是默認後者。
可是自信的皇后卻認爲是前者,慕梓靈就只有雞蛋裡挑刺那點事能說說而已。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似譏似諷的笑意:“就那麼點事?你有何能耐跟本宮攤牌,有何本事威脅到本宮?”
慕梓靈不以爲意的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才緩緩說:“事,當然可不止那點了。”
她嘴角含笑,慢條斯理的捋着肩上柔軟的髮絲,絲毫沒將眼前的皇后放在眼裡。
頓了頓,她拖長語調:“靈兒說過的,要一筆一筆的報,自然要先算得清清楚楚了。”
皇后不屑冷笑,不言不語。
皇后心中自信着,說來說去不就那點事,她且聽着。
只是皇后卻不知道她這個聽着,高傲的心也隨着這個聽着聽着漸漸往下沉,再也升不起來。
慕梓靈從懷裡拿出一張紙,攤開放在皇后眼前。
皇后垂下的眼眸微微擡起,清冷孤傲的視線落在桌上那張紙上。
只一眼,皇后神色忽變。
慕梓靈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淡淡的看着皇后:“皇后娘娘,這紙你認得吧,不,應該說上面的內容你非常的熟悉吧。”
龍孝澤好奇的湊過來,驀然瞪眼:“罪狀紙?”
“就是罪狀紙。”慕梓靈點點頭。
這張罪狀紙就是之前刑顧文在天牢裡逼她畫押認罪的那張,這紙是她出門前鬼魅拿給她的。
而且鬼魅還告訴她,刑顧文去流放的路上遭到暗殺,不過最後被人給‘救’了。
至於鬼魅爲什麼會知道那些,還有那紙,她不用想也知道。
慕梓靈見皇后看見那紙神色沒什麼變化,她再隨口好心的說:“聽說邢大人在流放的路上遭到暗殺,最後又被人給救了,也不知道是誰給救的呢?”
果然,這話一出,皇后淡然無波的臉終於有了一絲裂縫。
龍孝澤本以爲這裡列的是皇后的罪狀呢,以爲有了這個他們就有辦法壓制皇后了,沒想到裡面列的卻是慕梓靈和龍孝羽的罪狀。
裡面的內容大致寫的是,祈王殿下爲了皇權,勾結養蠱人,不惜心狠手辣殺害手足兄弟,暗中指使祈王妃給五皇子下蠱……
內容簡略,卻條理清晰,龍孝澤一字字的認真讀完。
忽然,他指着那張紙,沒形象的捧腹大笑:“哈哈哈,簡直太搞笑了,這是誰寫的,哈哈哈。”
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他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會相信他三哥三嫂會做這種沒營養的事。
勾結養蠱人?祈王殿下要殺一個人,還要搞這麼多波折做什麼,不就動動手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