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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朝陽緩緩升起,朝氣蓬勃的暖光,拂照靜息的世間萬物。
祈王府內,寧靜安逸,靜若安好。
不遠千里的隴月宮,原是生機勃勃,花意盎然的一番美好景象。
而如今,玲瓏莊園內外,大片大片火紅妖豔的血色玲瓏花,僅僅一夜之間燃燒殆盡,化爲菸灰。
整個隴月宮亦像是被陰灰籠罩了一般,死灰一片。
可謂是要翻了天。
這一夜,隴月宮運籌帷幄的大宮主,爲討美人歡心,一夜未眠。
此刻,在隴月宮一間奢侈華貴,混着陰柔醇厚的男性氣息的房間裡,宇文昊埋首坐在一個大圓桌上,精心雕刻着木偶娃娃。
桌上和地上是一片木屑碎渣,宇文昊手裡拿着一隻只差最後幾刀就可以徹底完工的木偶娃娃。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而又激烈的敲門聲。
“大宮主,大事,大事不好了。”門外一個身着黑衣的護衛急急來報。
宇文昊剛要落到木偶的刀險些落偏,他不悅蹙眉,聲音帶着沉穩如山的淡定:“何事?”
門外的黑衣護衛的聲音帶着焦急,繼續稟報:“屬下今早聽人來報,玲瓏莊園的血色玲瓏花,一夜全部被燒燬,如今已寸株不留!”
黑衣護衛的話音還未落下。
突然,緊閉的房間門“譁”一聲被打開。
兩片梨花木質的門扇狠狠地撞到牆上,發出兩道重重的碰撞聲。
“你說什麼?”剛剛還有閒情逸致,悠然沉着的宇文昊臉色一變,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因爲力道過大,整張桌子都掀倒在地,桌子上的東西噼裡啪啦掉落一地。
宇文昊視而不見,一個眨眼間,身形竄到了門口。
他一把掐住黑衣護衛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語調帶着不信和驚愕:“你說什麼,再給本宮主說一遍!”
黑衣護衛被高高拎起,喉嚨的呼吸被截住,發出陣陣難受的聲音,宇文昊一把將他丟擲在地。
“咳……咳咳……”黑衣護衛大喘幾口氣,繼續說:“大宮主,屬下說的千真萬確,方纔屬下已經去看過,血色玲瓏花全部化爲灰燼,五位長老已經聞風前去查探。”
“怎麼會?”宇文昊渾然瞪眼,依舊不信:“血色玲瓏花怎麼可能一夜化爲灰燼?”
雖是不信,可是此刻,宇文昊表現出來的動作和神情,卻泄露了他心底的不好預感已經涌現。
只見宇文昊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一絲陰霾,被他握在手中的木偶娃娃瞬間碎成渣。
事實真相只有親眼所見才能得證。
宇文昊狠狠一甩袖袍,開口的音色陰沉得可怕:“走!本宮主倒要去瞧個究竟!”
黑衣護衛難受地揉了揉脖子,趕緊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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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月宮的五位資深長老平日裡很少出現,幾乎都不出現。
但,只要他們一出現,就代表着隴月宮就必有大事發生。
就是因爲在昨夜血色玲瓏花海被燒燬之際,五位長老就已經隱隱感受到了異樣。
所以在第一時間,五位長老就聞訊過來查看,再是竭力一路去追尋毀花海之人。
只可惜,他們五個追隨了大半夜,追隨了一路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和蹤跡,五個人最後只能氣憤而返。
此刻的玲瓏莊園外,五個白髮徐徐的長者,猶似仙風道骨的身姿緩緩出現。
五位長老站在足足有五釐米高被燃燒後留下的花灰上,腳底深深地陷了一個足印。
他們個個衣襬獵獵生風,腳下滾起陣陣灰煙,仿若飄於烏雲間,詭異幽深。
五長老環顧四周一片死灰,氣憤而道:“這……這究竟是何人盜走了玲瓏花母,毀我宮玲瓏花海?”
三長老眼底閃過一抹凌厲,仔細的分析:“能在我隴月宮頃刻間破了花海的深淵迷宮,盜取玲瓏花母,而且還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想必此人定非等閒之輩。”
其實他們幾個長老真正在意的不是這一片血色玲瓏花海,他們真正在意的是玲瓏花母。
血色玲瓏花海不過是在寄藏玲瓏花母的一個護罩和幌子。
要知道,除了隴月宮內部職高的人知道玲瓏花母牽引花海之事,外界之人鮮少得知。
現如今,玲瓏花母突然被盜,簡直防不勝防!
這可見偷盜之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要說玲瓏花母可謂是隴月宮鎮宮之寶。
它對有着幾百年基業的隴月宮來說意味着什麼,他們五個最清楚不過了。
正因爲有玲瓏花母牽引出的大片花海,外界勢力纔不敢來犯,且使隴月宮在大陸上的地位穩居不倒。
最主要的還是,玲瓏花母的作用不僅於此,它身上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大秘密。
身爲最爲年邁的大長老目光如鷹隼銳利,面容威肅:“如今賊人已逃,看來此事還要等小昊過來再從長計議,現如今他是隴月宮掌勢之人,追查起線索來,定是遠比我們五人顯著!”
“大哥所言極是!”二長老認同地點點頭,他捋着蒼蒼的白鬍子,若有所思地說:“前幾日聽說玲瓏那丫頭回來了,這莊園是她的閨閣,昨夜發生如此大的動靜,想必她不可能沒發覺。”
大長老微微頷首,領頭走前頭:“走!既然來了,咱們就進去瞧瞧,且問問究竟。”
……
按理說,玲瓏莊園內外昨夜發生那麼大動靜,沖天的火光嗤嗤嗤的響,就住在莊園內的月玲瓏不可能會不知道。
只可惜,月玲瓏因在崖上失血過多,被幾個侍女帶回之後,她就徹底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等她渾渾噩噩醒來後,再從幾個侍女口中得知昨夜聽到的動靜,再到今早她們發現玲瓏花海被毀的事,已經是日上三竿。
月玲瓏一醒來,還處在惘然狀態,卻剛聽到青蘭彙報血色玲瓏花海被毀的事,她整個人從牀上坐了起來:“什麼?”
此刻,月玲瓏雖被驚到精神了,卻清冷絕美的容顏還泛着虛弱的白,看起來有些無力。
“二宮主,小心身體!”青蘭擔憂地上前去扶她的身體。
“不礙事。”月玲瓏不領情地推開青蘭,側眼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冷聲問:“你剛剛說玲瓏花海被毀了?”
“是!”青蘭肯定地點點頭,認真說:“此事似乎驚動了宮裡五位長老,他們昨夜已經連夜去追蹤毀花海之人。”
只是青蘭怎麼都想不明白,外面那一片玲瓏花海,不是她們因二公主喜歡玲瓏花,所以大宮主特意讓人布種的嗎?
既是大宮主爲討二宮主歡心,那怎麼還會驚動五個長老?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得到青蘭的肯定後,月玲瓏忽然陷入了深思。
卻沒一會兒時間,她看着手上被包紮好的傷口,像是喃喃自語地冷笑起來:“他……原來如此,難怪了,難怪了……”
也是了,除了他,還會有誰有那個能力闖入花海中?
思及此,月玲瓏心中閃過一抹了然而又清冷的笑意,依舊那麼美麗動人,清冷高貴。
青蘭被月玲瓏的自言自語搞得有些不明所以,剛想多嘴一問,月玲瓏卻先是問道:“昨日讓你們去散播的消息如何了?”
提起這個,青蘭眼底閃過一抹詭譎的冷笑:“二宮主放心,奴婢一早已經讓人去辦了,想必很快就會傳到大宮主耳邊。”
然而,面對青蘭飽含深意的帶喜彙報,月玲瓏聽了之後,並沒有一點愉悅之色。
因爲她很清楚的知道——
此刻整片血色玲瓏花海一夜之間被毀的事,遠遠比她們現在傳的那消息到宇文昊耳邊來得重大。
所以現在,宇文昊若得知傷她手臂之人的消息,根本會無心去理會的,這也代表着,這事直接就會不告而終。
但是,她月玲瓏要做的事,會讓它不告而終嗎?明顯不可能!
既然不該讓它不告而終,那麼,如果將這兩件事歸爲一件,亦歸爲同一人所爲的話……
月玲瓏素淨柔美的面容,似有若無地含着一抹淺笑。
其實,月玲瓏心裡很明白,之前將她打傷和如今的玲瓏花海被毀,本就是同一人所爲。
只不過,這個人,依舊是她心中恨的那個人!
月玲瓏美眸輕眨,眼底閃過一抹陰冷詭笑的光芒。
竟然天都憐她幫她呢!
要知道,現在突發的花海被毀之事,真是遠比她想象的來得更爲助她之力了。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進來另一個侍女。
進來的侍女恭敬稟報:“二宮主,五位長老來訪,在正廳,讓您過去。”
似乎知道五個長老爲什麼會過來,月玲瓏沒有任何猶豫下牀,吩咐侍女伺候打扮。
月玲瓏換了身素美潔白的拖地逶迤長裙後。
卻似又想到什麼,她最後只吩咐侍女給她化了淺淺淡淡的妝容。
此刻,穿戴好衣着,化好淡妝,月玲瓏站在銅鏡前,銅鏡裡倒影的自己渾身上下看起來有種病態美人的柔弱之美。
看着自己猶似瓷娃娃一碰就會碎的柔弱姿態,月玲瓏滿意地勾了勾脣,她示意一旁的青蘭附耳過來。
然後,月玲瓏在青蘭耳邊低低弱弱地吩咐着事情。
短暫的交耳期間,主僕兩人的眼睛都閃着相同的陰笑寒意。
似乎,詭妙的奸計此刻若施展起來,對她們來說輕而易舉,信手拈來,不過是表現和表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