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很是灼熱,即便是坐在大樹底下,還是會感覺到地上有一股股熱氣不停地往上涌,就連拂過樹葉的風兒也是帶着熱氣。
凌楚楚摘了一片樹葉,當作扇子,使勁地搖着,可那一丁點的風兒對她來說壓根就解不去身上的熱氣,而另一隻手上的葡萄也早就被她吃得一乾二淨。如此,她感覺到再也找不到一絲涼意。
她好懷念離景宮的日子,那兒沒有夏天的熱,沒有秋天的涼,也沒有冬天的寒,那兒,只有春天的暖,四季如春,繁花繚繞,蝶戲蜂戀。
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離景宮已經在端國消失了,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姑姑!她低喃了一句,姑姑是誰?也是聖靈族的人嗎?而且她現在又是在哪兒呢?她仍記得那張美麗的容顏,只是帶着一絲病態的蒼白,她對她說“長大了,真捨不得。”姑姑是看着她長大的嗎?
“你在這兒!”端燁修跨過花園,走到樹蔭下,深邃的雙眸凝視着她臉上的思念,低沉的聲音響起,“又在想誰了?”
凌楚楚直起頭,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這該是與你無關。”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卻也不再多問,只丟下一句話:“跟着我來書房。”說完,就轉身離去,他身上衣衫總是水藍色,倒也讓這炎熱的夏日有一絲涼爽的感覺,
凌楚楚呆愣了一會兒,丟下手中的樹葉,邁過花園,漫步似地向着他的書房走去。
書房的大門大敞着,幽暗的通道瞬間變得明亮許多,而擱在頂部的夜明珠也失去了照耀的價值,頓時有些黯然失色。
只是,當她才跨進屋子的時候,身後的大門瞬間的闔上,屋子瞬間變暗了許多,但夜明珠的光芒卻是異常的美麗。
她悠悠地朝着裡頭走去,心中卻是思忖着他找她又是爲了何事,眼下似乎並不需要她做什麼。
來到門前,她伸手將它推開,他已然坐在了書桌前,伏案奮筆疾書地寫着些什麼,她沒有向前走去,就站在門口處,望着他:“找我有什麼事?”
端燁修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擡眼看她一眼,依舊在書信着什麼。
凌楚楚見狀,便也不再說話,反正他若是有事,自是會開口,她走到書架前,隨手抽了一本書,然後帶着它來到藤椅前,躺了上去,藤椅傳來的涼意,讓她頓覺得神清氣爽,她眯着眼眸靜靜地看着手中的書,看累了,閉上眼睛休息,然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等着端燁修處理好手中的事兒,直起頭尋找她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副睡得沉沉的模樣,眉頭緊蹙着,嘴脣緊緊地抿着,好似有什麼心思埋伏在她的心中,卻從來不與人傾訴。
他伏案而起,來到她的身邊,正欲伸手,卻見她緊閉的雙眼立刻睜了開來,在見到他的時候,她的眉頭又是一蹙,但很快意識過來自己是在何處,她坐起身子,道:“王爺,可是有何事?”
“難道沒事就不能讓你在這兒陪本王一會兒?”端燁修俯視着她。
凌楚楚將手中的書擱在邊上的矮桌上,回過頭對上他的眼,笑語:“王爺,這樣的笑話可不好笑,有事就直接說吧。”
清透的雙眸中印着他的身影,還有他那雙幽深的眸子,他注視良久,方纔幽幽地開口:“離景宮的宮主正在京城,她的身份是你母親的妹妹,同爲聖靈族的人。”
凌楚楚呆滯,望着他久久未開口,他說她姑姑是姨母,是孃親的妹妹……心中憂喜參半,憂的是她終究不是夢中的那個女人,喜得是姑姑還在。
“你確定?”她回神過來,驚喜地反問道,“你沒有騙我?”
“嗯。”端燁修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遞於她的手中,這信,他本打算昨夜交給她,可是他也不知爲何要拖倒現在,想着她回王府,想着她陪他……不,他不該對她有這樣的感覺,他的心中只該有一個女子就夠。
凌楚楚接過信件,快速地瀏覽起來,同時又回憶起在軍營中她收到的信件,不禁皺了下眉頭,她要去找姑姑,她一定要去找姑姑。
如此想着,她便準備往外奔去,卻被端燁修拉住了手,他冷冷地說道:“你確定現在就要去,不怕有人跟蹤你嗎?擾了她們?”
凌楚楚腳步一滯,從之前的信件可見,還有另外的人對着她們圖謀不軌,若說她這般跑出去找人,想來定是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她能夠那麼快的被端燁修找到,同樣也能讓其他的人迅速地找到。
眼下姑姑好不容易找了個暫時安全的地方,她似乎不應該這個就去找她,可若是不去,她的心慎得慌。
“等過些日子再去。”端燁修淡淡地說道,“現在不是時候。”
凌楚楚回過頭看着他,最終咬着嘴脣點了點頭,隨後又開口道:“謝謝。”
端燁修鬆開扣住她手腕的手:“算是回報你在戰場上爲我負傷這事。”
凌楚楚扯動了下嘴角,向他露出一個
笑容,卻沒有以前那般明媚,而是帶着一絲苦澀。
“嗯。”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端燁修詢問道,“若真是與你父親有關,你可是下得了手?”
凌楚楚蠕動了下嘴脣:“不知道。但應該下得了手。”她擡起自己的雙手,她的手心並沒有一般女子那般來得細嫩,這樣的手,這雙殺過人的手,應該下得手。
女人果然也可以很無情!端燁修瞧着她的手心,上頭也有一些繭,但並不粗糙。
“修,我問你一件事,以我的性格,該是在怎樣的情況下才會失去記憶?”說完,她直起頭凝視着他深邃幽沉的目光,好似想要從裡頭尋找答案。
端燁修詫異於她對他的稱呼,一時間有些發愣,但很快救恢復了神色,他淡淡地說道:“應該是不想面對過去,刻意的選擇遺忘。但不排除有人在你身上下了毒。”這樣的女子,是很多人都想要控制在手心中吧?譬如他,凌文強……
“哦!”凌楚楚低首地應了聲,她身上的毒有好幾種,就連在戰場上所中之毒,都未曾徹底解去,而至於其它的,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是什麼毒藥,只是偏偏這些毒藥好似並沒有什麼解藥。只有等着綠蘿出現,她若是和融藹一起,或許可以幫她去毒。
忽然,她直起頭明媚的眸子裡帶着疑惑:“暮秋是她的替身,是嗎?”等着問出口,她才驚覺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只有等着他的反應。
端燁修將她懊悔的表情一覽無餘,但他並沒有生氣,相反還承認了她說得話:“嗯。”說着,轉過身子,向着案桌後的書架走去,他將上頭的書一本本的抽取出,接着從裡頭拿出了一卷畫,小心翼翼地將它攤開在桌上。
凌楚楚放眼望去,只見那畫中的人兒與融藹有些許相似,都是溫柔似水。
她身穿淺黃色的衣衫,簡單卻又不失大雅,精緻的面容上淺妝淡抹,眉眼間帶着絲絲琉璃般的秋波,勾魂攝魄,在蒼茫的海邊徐風而立,高懸的月亮撒下的銀光更是將她襯托地傾國傾城,如此女子讓他這般傾心,倒也是情有可原。
再細看之下,也就發現暮秋的模樣倒真是和這畫中的人兒有些相似之處,若要說最大的區別是在哪兒,該當是那雙盈盈眸子。
“她便是融落。”癡情的雙眸緊緊地凝視着她的容顏,寬大的手流連在她的臉上,彷彿此刻她就是在站在他的面前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