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路,很是漫長,而且兇險環生,行走在官道上,卻總是會有莫名的人突然間出現在他們的周圍,一路上,一撥又一撥的敵人不停的耗着他們的精力。
凌楚楚因爲潛伏在體內的毒不小心發作,幾乎是喪失行動的能力,最終只得與北羌公主一同坐在馬轎裡。
“給你添麻煩了。”凌楚楚忍着身體的痛楚微笑着對着她說道。
詩英笑着搖搖頭:“該是我給你添了麻煩纔是,若是疼,喊出來便是。”
凌楚楚點點頭:“嗯。公主,你若是害怕,閉上眼睛。”這路途才行走了一般,這敵人怕是還會有許多,她絕不能倒下,一來她還不想死,二來她答應過端燁修一定要將公主平安地護送到京城。
詩英不明其意,但見到她掏出一把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劃,黑紅色的血立刻從傷口之上涌了出來,滴落進了土壤之中。看着她的動作,詩英不禁有些動容,作爲一個女人,該有怎樣的決心,才能這般下狠心對自己?
凌楚楚撇過頭望見詩英正盯着她手上的傷口,強撐着笑容問道:“公主,可是嚇到你了?”
“沒有。”詩英搖搖頭,“可是很疼?”
“習慣了!”她已經偷偷地給自己放過很多次血了,手腕上的傷疤早已不計其數,這一次,因爲日夜的奔波,忘記了她中毒這一事,方纔變得如同廢人一樣。
雲淡風輕的語氣,讓詩英的心咯噔了下,這樣的女人該是有不曾做完的事兒,所以才這般努力的活着,若是有朝一日,什麼都已結束,她是不是就會……
見傷口的血鮮豔許多,凌楚楚從包袱中翻出一瓶藥,撒在了傷口之上,血立刻停止滲出,她扯了一段帶子,綁在傷口上,一系列動作可是一氣呵成。
“公主。如果可以,我讓祁星兄弟二人偷偷地帶着你離開,我代替你引開敵人。”她琢磨了許久,想着自己若是要恢復體力精力怕是需要好些時間,如此下去,反倒是拖累許多人,倒不如這般來好。
詩英地連眼中明顯有所猶豫,畢竟從開始到現在她並不知道凌楚楚等人的身份是什麼,若是冒然離去,也可能會中敵人的計。
凌楚楚瞧着她眼中的猶豫,自是想到了什麼,她微微一笑:“公主,你的懷疑也是正常,我曾在北羌與端國的戰場上出現過,擒了你們國家的羅將軍的人。可是有記憶?”
詩英點點頭,這事兒她自是聽聞了,只是不想會是眼前這個女子,不禁有些佩服。
“公主。我是魏王端燁修的人,祁星兄弟二人也是,此次便是魏王讓我三人前來保護你。”凌楚楚緩緩地敘說着,“你大可放心,我們並不會傷害你,你跟着祁星他們走,去見魏王,告訴他,若他願意過來救我,就派千行等人,若不願意,我也會努力讓扎裡等人平安到達京城。”
詩英思量了許久,點頭同意她的話,她讓扎裡來到馬轎前,將楚楚所說的事兒告知於他,他蹙了下眉頭,眼裡也是帶着懷疑,但最後卻是點頭同意。
“公主,那等着天黑後,你便與祁星他們走。”扎裡低聲道,“路上一定要小心,隨機應變。”
詩英溫婉地笑笑:“我雖是如同江南
女子般瘦小,卻也是北羌的之民,大汗的女兒,許多事兒也難不倒我,你也記得照顧好林公子。”
“嗯。”
詩英擅長的是弓箭,她將一直擱放在一邊的弓箭挎上了背,笑着與凌楚楚告別:“林姑娘,京城再見。”
凌楚楚點頭與她告別,隨後叫來祁星二人,細細吩咐一番。
“是。林公子。我們定是會安全護送公主到達京城。”
夜幕下,詩英與凌楚楚交換了下身上的衣衫,然後悄悄地與祁星兄弟二人一同離開。
凌楚楚則是安靜地躺在轎子裡恍恍惚惚地度過一夜。
隊伍還是向尋常一樣,往前行進着,只是隊伍中少了兩個人,有心人自是會有所發現,但並沒有開口多問。
扎裡還是一口一個公主的叫着凌楚楚,而凌楚楚故意壓着嗓子說話,道是進入他鄉,有些不適應,身體有所不適。
衆人也就不再多疑,這一路上,遇到了好幾處埋伏,不時地有人倒下,好在這些士兵並非像是普通的士兵,倒更像是錦衣衛,身手還算了得,她幾乎不用撐着出手,倒也是省了許多力。
十天之後的一個夜晚,三道人影在魏王府中出沒,向着書房而去,便是祁星三人。
祁星推開大門,三人一併走了進去,幽暗的通道,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倒是別有洞天,詩英瞧了幾眼,不得不讚嘆漢族文化的厲害。
“王爺。北羌公主到了。”祁星站在第二道屋門前恭敬地說道,“楚楚姑娘依舊還是途中。”
“嗯。”低沉的聲音從裡頭傳來,“進來便是。”
祁星迴過頭向着一身便裝的詩英點頭道:“公主請。”
三人齊齊進入端燁修的書房,書房內,燭火將整個屋子照得通亮,密密麻麻的書籍立在牆上,更是讓詩英驚歎。
“北羌公主,歡迎你平安的到達端國。”端燁修伏案而起,緩步地向着詩英走來。
當他走進她的身前時,詩英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身上繚繞着,但她並沒有慌張,極其婉約地一笑:“嗯。這平安,倒也是仗着魏王。”
“呵呵。”端燁修低低一笑,掃視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有些眼熟,很快響起是誰的,“她還在途中?”
“嗯。”詩英點點頭,響起離別之前,她所說的話,便一一告知,“魏王,林姑娘身受重傷,希望你能派人前去援救。”
她受傷了?他可是想不到這個女人會被這些不值一提的黑衣人打敗,若真是,那麼她也該是一顆沒用的棋子了,棄之也無所謂。
詩英注視到魏王眼中變化莫測的神色,卻絲毫沒有擔心擔憂之色彩,不禁有些疑惑,但也不會冒然開口詢問,只等着他詢問。
“無妨。她自是能夠回來。”怎料,端燁修開口便是如此自信的一句話,“她還死不了。”
冷淡的語氣,讓詩英好奇究竟是怎樣,一邊的人這麼聽他的命令,一邊的人卻是不顧她人的生命安危。
“如此就好。”但從來都是在深宮中長大的她,也明白道理,多說多錯。
端燁修瞅了一眼詩英地連,淡淡地說道:“眼下王府,並不適合公主居
住,若是公主不嫌棄,倒是有一處可以休息,等着使臣一併到了,再進皇宮也不遲。”
關於這一點,詩英倒是認同的人,她一人進皇宮,倒是會讓人懷疑她究竟是不是北羌的子民,不如等着扎裡,她願意相信林姑娘說得一定會將扎裡平安帶到京都的事。
“好。”
“你們二人將公主送去融藹府,至於怎麼說,就如實告之便是。”端燁修踱步回到桌案前,淡漠地說道。
“是。”
捻轉兩地,當詩英進入融藹的院子裡時,立刻被院子中的花香所吸引,芬芳的氣息在空氣中流淌着,月光下,盈盈百花靜默地開在牆頭,該是一個極其愛花的女子方能將院子打理的如此妙哉。
“融藹公子!”祁星輕叩着融藹的臥房之門,“王爺讓我們帶北羌公主於你之處。”
屋門立刻被打開,出現在詩英眼前的是一個男子,烏黑的長髮一瀉而下,若是尋常男子披頭散髮,總免不了幾分疏狂,抑或幾分邋遢,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月光的清輝撒在他的臉色,更是奪了一層寧靜的色彩,當真是一個美男子。
“歡迎公主光臨寒舍。”溫潤的嗓音從他的薄薄的嘴脣中溢出,臉色掛着淡淡的笑意。
詩英也向着他行禮,如此男子更像仙,不容人驚擾,她微笑道:“眼下怕是要打擾公子一段時間了。”
“無妨。”融藹溫和的一笑,然後迎着她向着空着的屋子而去,“此處便是公主的住所,若是有什麼需要,明日告知婢女便是。”
“謝謝。”
融藹替她推開屋門,淺笑道:“那麼,願公主有一個好夢。”
“融藹公子!”一直站在旁邊的祁星與祁連一起開口道,“還望公子能夠替我們好好照顧公主,我等還需回去救楚楚姑娘。”
聽聞,融藹趕緊地回問道:“怎麼一回事?”其實,在北羌公主被邀請來他這兒居住,他便覺得有些奇怪,不明白這修是再搞什麼把戲,但聽得他們兄弟二人這麼一說,想着也是能夠猜到一些事。
怕是他們途中遭遇埋伏,凌楚楚讓他們兄弟二人帶着公主先來,而她斷後,可以凌楚楚的本事,未必需要他們兄弟二人去營救,難不成還出了什麼事兒?
“公子,楚楚姑娘身受重傷,而且還中了毒,眼下幾乎沒有自保能力。”詩英代替他們兄弟二人解釋道。
融藹蹙了下眉頭:“可是與修提起?”
三人點頭,其中祁星又道:“王爺道,無須前去,楚楚姑娘自會回來。”
融藹思量了下,想了想,道:“那你們便不需要去,就按照楚楚姑娘吩咐你們那般,在這兒好好保護公主便是。她不會有事。”
“可是她受了重傷。”詩英沒想到他也是這般說話,是不是他們把林姑娘都想得太過厲害,可她畢竟也還是一個女孩子。
融藹向着她笑笑:“放心,她不會有事,自會有人親自去救她。”他相信有個人現在該是坐不住了,沒準連夜就會奔着去,就算口中說她死不了,說不喜歡她,她只是棋子,但行動卻已然說明了一切。
有些事當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