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山,地處西北,長年積雪,幾乎從未融化。據聞,每隔半月,便會下一次大雪,而那雪幾乎是鋪天蓋地的襲來,若是恰好遇上,便是會丟了性命。
而讓人更爲歎爲觀止的並非是這大雪,而是另外一壯觀的景色。
翻越這北冥山,行走十里,便是無盡的荒漠,大漠沙如雪,幾乎沒有大片的綠意,偶有倔強的仙人掌一簇簇的擁在某個地方。
所謂的十里不同天,怕是在這兒表現得淋漓盡致。
凌楚楚三人偷偷溜出城之後,便是向着西北而行,她忍着身體的不適,快馬加鞭追趕着融藹的步伐,他比她提前那麼多天,她必須日夜兼程,不然她會與他錯過。
“楚楚,你這般追趕,怕是會累倒!”祁星兄弟二人見她如此賣命,不禁擔憂,“這樣反而是適得其反。”
凌楚楚當是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在沒有得到他一點訊息之時,她都不敢停下來,生怕這一停歇,便是陰陽相隔。她知道北冥山並非是一個普通的地方,這麼多年來,有許多人都想要走一遭,卻幾乎都是有去無回,他不忍她死,她又怎人心看着他因爲自己而死。
wωw ●тт kдn ●C○
“不行。我等不了,我一定要追上他。”她心中的焦急與迫切不是任何人都能夠體會,因爲這些的引發點是不安與惶恐,她在害怕,無盡的害怕。
祁星二人雖明白一直來融藹公子頗是照顧楚楚,卻也無須到賣命的地步,莫不是融公子喜歡的楚楚,而楚楚喜歡的也是融藹公子,王爺是不該插足的一個人?
所以這麼多日子來,楚楚一直都是跟着王爺做對?
這般一想,他們兩人以爲搞清楚了來龍去脈:“楚楚,你這般,等着見到了融藹公子,他會心疼的。而且進山前,他一定會在山下停留好些天,至少要等着一場雪過後,他纔會進山。如此來,我們大可不必這般急急忙忙。”
凌楚楚依舊搖頭,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他,與他當面說話,想要問他爲什麼不告訴她一切,爲什麼這麼自私,她等不及,等不及了。
她的固執,讓他們兄弟二人極其無奈,最終只道:“楚楚,這般一刻不歇真不是辦法,倒不如一日休息個一兩個時辰。如此,倒也能夠恢復體能。”
凌楚楚思索片刻之後,點了點頭,算是退一步同意他們的提議了,他們兩個也不過是關心她,她也不該這般執拗了,免得他們擔心。
此刻,魏王府,空氣陰沉的很。
所有人都是大氣都不敢出,那麼大一個人從京城消失,這於他們的王爺來說,是一件恥辱。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自家王爺竟然那麼重視這新來的女子。幾乎是要將整個京城都翻遍了。
“王爺,沒準兒她不過是出去玩了,過些日子就會回來?”凌千霜溫柔地安慰道,“她與二姐姐的個性有些想象,怕是都喜歡外頭的自由。”
渴望外面的自由?端燁修蹙起眉頭,他給與她的難道是束縛嗎?她要怎麼折騰,他幾乎都是由着她,從來沒有管束過她,告訴她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
凌千霜見他神色微微有所緩和,再度安慰道:“王爺。她會回來的,你看二姐姐離開後,哪一次不都是回來了?這一次,也許是去尋找融藹公子了,她身中劇毒,怕是想着讓融藹公子替她解毒,故而跟着去了?”
她若不說中毒,他倒也不會提起,現下,她一提起,深邃的雙眸瞬間染上了怒意,手中的茶盞“啪”的扔在了地上,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有些事,不要以爲誰都不知道。”
凌千霜大驚,但面上卻依舊柔和一片:“王爺,莫要動怒。這般於身體不好。”這些日子,她其實一直都是擔驚受怕,生怕爲人知道是她下得毒手。但每日來,端燁修都是溫柔相待,讓她鬆了警惕,也讓她以爲自己所做的事兒瞞天過海了。
端燁修冷眼掃了在座的人,低沉且滿是寒意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你們所做的事兒,本王皆是知道,別以爲本王沒有動你們,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若是還想活命,記得讓本王省心點。”
“是。”衆人皆是怯怯地應了聲,不敢多語。
就連凌千霜也不得不點頭應聲,但緊握的雙手卻是可以看出她此刻的心是極度的不服。她萬萬沒有想到他會爲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而與她冷臉相待,她以爲他對那個女子不會有過多的感情,頂多也不過是二姐姐那般,卻不曾想到會是這樣……
早知道如此,她應該狠心一點。最初,她在試探那人是不是凌楚楚之時,就該痛下殺手。
“罷了,罷了,你們都退下吧!”端燁修疲憊地擺了擺手,“王妃留下來。”
凌千霜不喜不怒,面色如常,優雅至極,每一方動作都如摹本一般:“王爺,可是有話與霜兒要說?”
端燁修輕喝道:“霜兒,你可是知道自己最近在做什麼?”
“王爺,我……”凌千霜沒想到他這般直截了當詢問自己,細想下,若是再狡辯的話,反倒是會引起王爺的反感,倒不如實話是說,“王爺,霜兒不過是想要試探下那人是不是二姐姐,霜兒以爲以二姐姐的能力該是能看出飯菜中有毒,該是能夠逃脫的了刺客的刀劍。”但她唯獨沒有說浴桶之毒的事兒,因爲凌文強提醒過她,這種毒並非尋常,不是那麼容易弄到,她一個長年居在府上的人,又怎會拿到?若是說漏嘴,豈不是會將她爹爹的事兒暴露。
端燁修沒想到她會這麼誠實的說,一時間反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審問她,只得道:“那你現在可是確認那人是二姐姐不?”
凌千霜搖搖頭:“她並非霜兒的二姐姐。”
端燁修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霜兒,你是王妃,該是以身作則。該是有王妃的樣子,不要學着人家的旁門左道陷害其他的人。你這次幸虧沒有傷着她,爲我,爲祁星等人所救,若是她真當出事,怕是大禍來臨。”
凌千霜驚愕:“她是……”
“這個你不必知道,以後注意着點便是,不要動這些歪腦筋了。”
“是。霜兒明白了。”凌千霜見他並未深究,暗鬆一口氣,“王
爺,聽說融藹公子去北冥山了,你說她會不會也跟着去呢?”
聽她那麼一說,端燁修不思議地瞥了她一眼。
她才自知自己多說了,但她很快就找到合理的理由:“前些日子,融藹公子急急離開之時,霜兒與他在庭院中有碰到,那時候他與我有提起,說是要去那兒找解藥。”
“是嗎?”端燁修有所懷疑,以融藹的性格,該是不會與一個不相關的人多說。
凌千霜點點頭:“嗯。但霜兒並不是很確信。”
“我知道了。”端燁修點點頭,忽而,他想到了一件事,遂問道,“霜兒,今日是何時?”
“三月初十。”
原來都過去這麼多天了,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到了他們的約定之日。他若真廢了凌千霜,那麼一直站在中間的凌文強會不會倒戈到端平野那兒?
即便他知道凌文強與他之間有着說不盡道不明的怨仇,但眼下自己還是需要他的幫忙,身爲一朝宰相,當是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可他若是不廢除凌千霜,她若回來了,他又該是如何是好?
一瞬間,他走進了兩難抉擇的境地。
“霜兒,你退下吧。”端燁修靠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樣子所有頹然。
凌千霜是懂得進退之人,見他此刻說話興致懨懨,也就不再多說:“王爺,那你好好休息,莫要累着了。”
端燁修頷首:“初春,天氣微寒,你身子弱,也當是注意。”他見她離去,還是不忘吩咐,也許這就是相濡以沫的感情,即便沒有深愛,卻也可以相敬如賓;而他與凌楚楚,就像兩隻刺蝟一般,才說不到幾句話,便是針鋒相對。
偌大的客廳之中,只留下他一個人,他身心疲憊的靠在上頭,滿腦子都是凌楚楚的身影,還有融藹交給他的信件,許多事兒,原來都那麼簡單,而他走了好多彎路。
融藹,融藹,這個比他小許多,卻比他成熟的多男子,給他留下了這麼多寶貴的財富,卻只道一句:修,這些東西該是可以抵得過你與王妃感情?我將它們贈與你,請你好生對待凌楚楚。
可是,他不知道,凌楚楚離開了,隨着他的步子離開了,怕是一路尋找他了。
端燁修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他可以爲了凌楚楚做那麼多的事,若說不愛,會有人相信嗎?
沒有,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端燁修依舊記得其中一封信件便是他寫給自己的,上頭道:“我願意傾盡一切,讓她微笑,讓她幸福。”
如此誓言,這世上當是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是不是沒有這一次的中毒,他依舊不會告訴自己,他與凌楚楚的感情?
忽然,端燁修苦笑一聲,他覺得自己好可笑,兜兜轉轉,竟然爲自己最信任的人所欺騙着,所隱瞞着。她給他的感覺是妹妹,妹妹?這是多麼諷刺的話語,會有人會爲了一個名不副實的妹妹傾盡一切嗎?
“哈哈!”他大聲地笑了起來,他不允許,不允許他們兩個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