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光線照射在凌楚楚的雙眼上,她睜開眼睛,擡手擋住光線,卻也在一瞬間驚覺,她左手邊的祁星不在了,她惶恐地向着四周打量了下,沒有他的身影。
她急急地站起身子,欲去尋找他,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連帶端燁修的身子也倒了。她這纔想起自己的衣服還和他的衣服綁在一起,她解開衣結,將他扶正,雙手碰觸他的身體之時,發現他的身子異常的滾燙,她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得很厲害,當她冰涼的手碰觸到他的頭頂之時,他輕輕地囈出聲音,似乎是喜歡她手心的溫度。
她又急急地探了探祁星的身體,也是滾燙的厲害,看樣子都是身上的傷口引發了風寒。
可眼下,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辦,附在兩個額頭上的雙手已然被他們兩個人的溫度給中和了,也變得熱呼呼,要是現在在山底就好,或許會有經過的河流。
這時候,她瞥見躺在不遠處的屍體上,各個都佩着水囊。她緩步走到屍體邊上,一一取下他們的水囊,查看了下,似乎都沒有問題,暗自慶幸了下。
她扯下兩塊布條,將水倒在上頭,然後敷在他們二人的頭上。
同時雙眼不停地盼着下山的路,上山的路,還有林子的出口,她不知道祁連究竟是去哪兒了,也不敢去找他,畢竟這兒還有兩個傷員。
她不停歇地給他們兩個人換着額頭上的布條,溫度微微有所下降。
正中的太陽向着西開始偏斜,端燁修二人還沒有醒過來,祁連也還沒有回來,她簡單的嚼了兩口乾糧後,就用周圍堆着的柴火煎藥。
還不時地試着自己的內力,是否恢復,但每次都是失望的很,難道真要到十足的日子,內力纔會被解封嗎?
“咳咳!”一陣清咳聲將她遊離的神思給拉了回來,她轉過頭,見端燁修幽幽轉醒,臉上開了些,急切地問道,“現在可是好受點?”
端燁修仰起頭望了望斜掛在天空的太陽,乾燥的嘴脣動了動,吐出一個字:“渴!”
凌楚楚爲難地望了望空蕩蕩的水囊,隨後道:“王爺,你忍一下,等着藥好了,就把藥當做水喝吧。”
端燁修點點頭,隨即問道:“他們呢?”
凌楚楚搖搖頭:“祁星就在你身側,但祁連不再,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然不再了。”
聽聞,端燁修蹙了下眉頭,似乎有所懷疑。
“嗯。你注意着點便是。我現在怕是沒有力氣幫你。”全身無力的他現在幾乎連竹罐子都拿不動,又怎能幫得上忙,只能讓她時刻留意着周圍的動靜,“你可是還好?”
凌楚楚眸色一暗,但還是搖搖頭:“沒事!”她本想着等着天亮,讓祁連照顧他們,自己下山去尋找融藹。若是他們不放心,就讓端燁修和祁星在此處休息,而祁連陪着她走。
可偏偏沒有一件事兒如她所想處發展,在她身邊的兩個人幾乎沒有自顧的能力,而另一個又不見蹤影。
竹罐子中的藥水因爲沸騰,濺了出來,凌楚楚裹着衣裳將它取了下來,讓它涼了會兒,就將它們分成了兩份,小心翼翼地喂着他們兩人。
“王爺,慢些喝,別嗆着!”
端燁修點點頭:“謝謝你。”
凌楚楚沒有迴應他的話,繼續着手中的動作,祁星就沒有他的情況來得佳,這藥汁幾乎都從他的嘴角留了出來,她不得不用
力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嘴,將藥汁灌了進去。
過了許久,這日頭幾乎快要落山的時候,她在他們走過的路上看到祁連的身影,只見他的身上掛了許多竹罐子,嘴上叼着一把藥草,一手提着一隻野雞,一手提着幾條鮮魚。
“祁連!”她大叫了一聲,她本做過最壞的打算,那就是祁連並非和祁星一樣,爲他們所用,而現在看到他這副樣子,她明白他爲何會一天不見蹤影。
“楚楚,他們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祁連將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下,“我拔了一些藥草回來,能夠退燒。需要用的水都在竹罐子裡。這些就是今晚上我們吃得東西。”
凌楚楚不停地應着他的話:“嗯嗯嗯。”他定是猜到了會是這樣的情況,纔會去準備這麼多的東西,畢竟以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太可能下得了山,更不會來京,至少得等着端燁修和祁星二人能夠自行走路,方纔可以。
“楚楚。我去崖下的林子中找過了!”祁連垂着眸子,眸色有些暗沉,粗粗的聲音裡帶着歉意,“對不起,我沒有找到融公子。”
凌楚楚輕咬了下嘴脣,他還代她做了她該做的事情,她那般想他,倒真是……
“祁連,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以爲你走了。下次離開的時候,記得與我說,好不好?”
祁連直起頭,望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他今日的離開,怕是讓她擔心了許久。忽而,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交於她的手中:“這是我在下頭林子裡找到的,掛在樹枝上,是融公子的帕子。”
凌楚楚接過它,細瞧了幾眼,確定這的確是融藹的所有物,只是如此的話,他也該是在山下附近纔是?
“那兒有還有好些血跡,想來融藹的確是跌落在那兒,但卻沒有他的蹤跡。”祁連緩緩而語,“我想是有路過的人救走他了。”
她也願意相信是這樣,他很可能是爲人救走了,他沒有死,肯定的,他那麼厲害,那麼好的人,怎會死呢?閻王又怎會忍心收走他的命呢。
她點點頭:“我相信,我相信他一定是讓人救走了。”
“嗯。”
凌楚楚取下黃色錦緞,用融藹的帕子裹着他的手記,無論如何,這些都是屬於她念想的珍藏了。
魚香肉香在山頂上四處飄逸着,也將祁星給喚醒了,他睜開雙眼望着眼前的情形,只見他和端燁修靠在樹上,而凌楚楚和祁連兩個人坐在火堆邊上烤着魚肉,烤着雞肉。
那誘人的香氣讓人飢腸轆轆。
“你們兩個……”他張開嘴道,“是不是該分給點我們?”
凌楚楚見他也醒過來了,嘴角淡淡一笑,看樣子那退燒草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她指了指邊上塞在竹罐子裡的半隻野雞肉,道:“王爺和你吃燉的,我們兩個吃烤的。”
“……”端燁修微微睜開眼睛,他們兩個……
這麼半隻雞怕是完全不夠他們兩個吃,而面前的吃得正香的兩個人卻是魚肉豐足。
他張口道:“我要吃魚!祁星,這肉你吃着便是。”
“王爺……”祁星自是猜到端燁修爲何這般說,“你吃吧,我現在還不餓。”
“不用,你吃便是……”
凌楚楚見他們兩個不停地推搡着,於是道:“放心,餓不死你們兩個。祁連帶回來的吃貨還是挺多的,而且你們過會還要吃一
回藥。”
於是,兩人都閉了嘴不再說話。
而凌楚楚卻還是在嘮叨着:“真辛苦,這輩子都沒有伺候過人,這次一下子兩,還真夠吃力。祁連,明天我下山,你在這兒照顧着他們。”
“嗯。”祁連並沒有拒絕,他隨意地吃了點東西,就靠在邊上歇着,趁着他們都醒着的時候,他養下精神。
沒人與她說話,她卻自顧自地說着話,而手中的動作絲毫沒有停下,一會兒烤魚,一會兒弄柴火,一會兒弄藥草……
端燁修望着她不停歇的身影和嘮叨的話語,陷入沉思,他知道她不過是用忙碌來代替心中的難過,不想讓自己沉浸在融藹的事上,所以一刻都不停歇。
可這般下去,她的身子也會累垮。
“楚兒,你先休息下。這火和藥我們兩個看着便是。”他還是忍不住讓她這般度時間。
凌楚楚搖搖頭:“不用,不用,我來就是。我現在不累,一點都不累,等這些都弄好了,我便休息了。你們好好休息,等着休息好了,就回京城的。京城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她低垂着頭望着面前的燒得通紅的柴火,她很想四處尋找融藹,但她也明白京城的事不可拖,不然就會大亂。她答應過皇帝,不能讓京城大亂,她雖做不了太多,至少她可以完全保住陸府,陸府無事,那麼京城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浩劫。
端燁修以爲她會是想着尋找融藹:“你……你不找藹嗎?”
凌楚楚輕咬了嘴脣,她想要找:“嗯。回京再說,等着京城的事兒平息了,我在去找他。”說話間,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兒有屬於融藹的東西。
端燁修依舊不是很明白爲何他會是她的哥哥,明明融藹一點大的時候,就與他在一起……
“王爺,你是不是很好奇,融藹爲何是我哥哥?”她擡起眸子望向端燁修,“你看看這裡頭的就知道了!”
她將融藹的手記交到他的手中。
藉着火光,端燁修小心翼翼地翻着那厚厚的一疊手記,有些褶皺了,但上頭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見,的確是融藹的字跡。
一頁一頁,他細細看下去,這才知道原來融藹也是在不久前才記起自己的真實身份。
此時,他也明白了一件事,爲何融藹會與他說,看到凌楚楚,就覺得是見到自己的妹妹一般,她就是他的妹妹,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感覺。
“現在的凌楚嚴纔是真正的融藹,而他是我的哥哥,一個與我留着一樣血的人。”凌楚楚幽幽而語,“小時候的記憶不是很深,兩個哥哥都在我的記憶中出現過,若是不細想,真以爲是同一個人。但其實他們之間還是有所區別。融藹和我玩的時候並不多,他只會在一邊看着我玩,但我出事時,他就上來幫我一把,凌文強打我的時候,他會直接撲在我的身上;而凌楚嚴,會陪着我四處瞎溜達,當凌文強打我的時候,他不會那麼做,只有在孃親被捱打的時候,他纔會那般做。”
端燁修靜靜地聽着她的話,清幽幽的聲音如同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他們都疼你!”
凌楚楚輕點了下頭,接回他遞過來的手記,手指在上頭的字跡上慢慢地划着:“是呢,他們對我都很好。”她應該再也不會遇到比他們對她還要好的人吧?
“終於找到你們了!”清脆且帶着欣喜的聲音在前方不遠處響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