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素之死,在後宮之中掀起了狂瀾,弄得人心驚膽戰,而且更讓她們惶恐的是月素宮殿中的人,都被秘密處理,似乎是想要隱瞞些什麼。倘若真是如此,她們哪天若是一不小心得罪皇后,豈不是……
陳靜然聽聞那些時候,不得不感嘆凌楚楚對她和凌千霜還算是手下留情了。不過她很是好奇,這月貴妃素來與人爲善,而且好幾次都在暗中幫凌楚楚,而她恩將仇報,所謂何事?
她的陪嫁丫鬟瞧見自家娘娘蹙着眉頭,猜想到可能是因爲月貴妃之事,不由得勸說道:“娘娘,那是人家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多想了。眼下咱們還是明哲保身,不要出去招惹任何人了!”
陳靜然輕應了聲:“嗯。不過對於這事,你有什麼想法?”
“娘娘,奴婢以爲皇后這人該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倘若一旦出了問題,那麼她定是有仇必報。如此,很可能是那月貴妃給皇后擺了一道,故而纔會如此。”
陳靜然點了點頭:“你的想法與我一樣。但你陪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且也與月貴妃有交集,可是覺得她爲何要得罪皇后?平素裡她可是明裡暗裡幫着皇后。”
“娘娘,這沒準是那月貴妃故意爲之,表面上裝成一個老好人。但也不外乎另外一種可能,你想她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卻一路爬到貴妃的位置,你說要是沒些手段,皇上又怎會這般待她呢?想必她還戀着那皇后的位置,所以陰了皇后一道。讓皇后得知了,也就丟了這性命!”丫環頭頭是道的分析着,“娘娘,你若是想要皇上對你刮目相看,切記不要莽撞。”
“我心裡有素!”最初她的確莽撞了些,但這兩三年的沉澱,讓她明白了好些事兒,而且眼下若說是皇上不愛皇后,那誰就是瞎了眼,哪有進了冷宮的女子還留着皇后的稱號,且來去自如,依舊能夠處理後宮之事?更重要的是月貴妃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皇上除了發了下脾氣,也沒有做任何處理。如此……
一切她都還是靜觀其變爲好,這太過張揚反倒是容易吃虧,倒不如就這樣安生點保護好自己,之前蠍子之事怕是皇后給她的一個警告。若是當是想要置她於死地,完全是易如反掌。
“兩日之後,記得對外宣稱本妃生病了,不方便去各處走動。”陳靜然對着貼身丫頭道,“同時記得給我留意着各宮的動靜,尤其是緋閣宮,和蘭馨宮。”
“蘭馨宮?”丫環不解道,“娘娘,那個不足一提的麗妃也需要注意着?”
陳靜然扯了下嘴角:“必須注意着,你難道沒有發現那麗妃太過安靜了嗎?彷彿就是一不存在的人,就算是皇上去了那兒,也是格外的低調。如此,你不覺得有些問題嗎?”
“娘娘,你的意思是?”丫環驚訝道,“莫不是麗妃在韜光養晦,等着你們一個個都爭得頭破血流,她纔出來?”
陳靜然冷笑一聲:“是呢。這麗妃可是極其的端莊典雅,幾乎可以與那月貴妃可以媲美,但卻是如此不動聲色,能不讓人起疑心嗎?你看看,那淑妃好歹也會與我等說些不該說的話,但你瞧瞧那一副樣子……”
“奴婢明白了!”
“記得找個機會提醒下皇后,小心那個麗妃!記得要不動聲色,最好不要讓人察覺!”陳靜然心中開始打起了如意算盤,就算沒個皇后的位置,這貴妃當也不錯。而且若是有朝一日,能爲皇上生個兒女,母憑子貴!
此時,凌楚楚又癡癡的坐在門檻上,望着自己的雙手,尖銳的手指甲如同一把刀,當她緊緊地握成拳頭之時,那手心就被戳破,而此刻她的掌心上早已有了好些傷口,將那一條條掌紋打亂。
“娘娘!”淺煙在她身後喚了一聲,“你已經在這兒坐了一天了,快些站起來,免得腳麻。”
凌楚楚搖了搖頭,她望着冷宮的大門口,那緊閉的門,她多麼希望會被推開來。
可是,等了一天,足足等了一天,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之前,不是那麼憤怒呢,怎麼就不來找她發脾氣呢?
若要是以往,他也許都會起殺她的念頭。
可這一次,他竟然只是那般憤怒地喊了聲,她放肆……
呵呵,莫不是那個人不是凌千霜,所以他也並不是很在乎,還是在他得知月素有心要殺害他的時候,他就算好了這一切,就等着她替他解決,而他做一個好人?
越想心越冷,可要是不想,那個地方就是空空蕩蕩,毫無所依。
“淺煙,陪我坐會兒,可好?”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遠處。
淺煙抿了下嘴脣,便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娘娘,你有心事?”
凌楚楚輕笑了聲,清秀的臉上帶着些許滄桑感,她自嘲道:“哪日沒有心事?”
“最初的你沒有心事!”淺煙如實道,“你初到魏王府的時候,那時候的你並沒有那麼多的心事。”
“是啊,那時候沒什麼心事,只要一直往前衝就好!”凌楚楚沉沉的嘆了口氣,感嘆道,若是那時候早點動手,殺了凌文強,也許後頭的事兒會與她都無關,也許她早就從這個世界上離開了。
她不禁想要抱怨融藹,她的哥哥怎麼可以這麼輕鬆的丟棄她,不再回來,讓她獨自承受這麼多事兒。他的身份明明就是和自己一樣,都是那麼尷尬,可爲什麼……
命運,她的命途多舛。
“娘娘,你爲什麼總是和皇上做對呢?”
凌楚楚微愣了下,如實道:“若是可以,我當真也不想。”這做對的滋味,她心中何曾好受?可她等不了了,等不了太久的時間。而且她還不想太早死,她想要活着。
若是那些人都在,她又何曾能夠過得舒坦,就算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許還是會有人追她到天涯海角,她想要等一切平靜之後,再去找融藹,或許他能夠將她體內不知何時進入的毒給逼出,然後過一個人的生活,他說得對,一個人也是可以幸福的。
淺煙聽着耳畔傳來低迷的聲音,也不再開口,皇后心中的結,也只有她自己能解。而她們只能盡職做好自己該做的。
“娘娘,別做太久,奴婢去準備晚餐了。”
凌楚楚輕點了下頭:“嗯。”
等着淺煙離去,她整個頹廢的靠在門框山,冬日裡白天的日子總是那麼短,纔不過這些時間,那明亮的日光就開始緩緩的西斜。
而他就是整日不出現,是在忙乎月素的事,忙乎與凌楚嚴他們之間的交代……
他是皇上了,他的確很忙,他怎會有那麼的時間來找她呢?即便是找她麻煩!
月素的死,不過是給他們一個警告而已,她並不是一隻病貓,任由人拿捏。同時,她也不過是爲了引起他更多的注意,她想要告訴他,她不想乖乖的做一個等客,她等不住,她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只是,這一些能否傳達到他的心中,她就不得而知了。因爲事極必反,或許他會討厭她,甚至真正的想要殺了她……
“回稟皇上,皇后在門口坐了一日!”千言趁着空檔前去彙報這一日的情況。
御書房中的端燁修聽得他的彙報,微愣,她是想要做什麼,這般傻傻的坐在門口。
“皇上,這一日皇后一直盯着冷宮大門口,好似在期待着什麼?”千言補充了一句,“皇上,她極有可能是在等你。”
端燁修手中的筆一頓,墨水不由得落下,她等他?
眼下,他不能去見她,他怕自己一個激動就會對她動手,即便此次的確是月素有問題,但他並沒有想要把她殺了,卻不想凌楚楚先動手了,而且下手還那麼狠。
他替月素解開穴道之時,只看得月素整個人是在地上翻滾,雙手不停地撓着自己的身體,而脖頸上的血仍由他用手摁住,都會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最終她是在痛與癢中流血過多死亡 ,當他從千機那兒再度聽到之前她們之間的對話後,他徹底呆愣,她是真得惱了,而她也讓他惱了。
所以他不能去見她,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想要傷害她。
“朕知道了,你繼續去盯着冷宮。”端燁修纔打發了千言,暗中監視着其它宮殿的人又來一一彙報。
“回皇上,一切如常。”
“回皇上,一切照常。只不過凌貴妃的身子似乎越來越弱了,皇上,你看……”洛奇詢問道。
端燁修蹙了下眉頭:“朕知道了,你下去便是!千機千行留下。”
“是!”
薰香嫋嫋御書房裡,夕陽透過門上的雕花照了進來,落在地上的影子很是美麗,盤龍祥雲,都是祥兆,千行二人站在上頭,影子最後落在他們的背上,夕陽的餘光打在他們的臉上,陰影分明,卻也襯托出他們的輪廓格外的俊朗。
端燁修遠望着他們二人,道:“你們跟着朕是有多久了?”
“回皇上,整整十八年。”
十八年,多麼久遠的數字,原來他們彼此之間渡過了這麼多的念頭。
“那你們可是見過朕對哪個女子上心過?”
有些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今,他看不清自己究竟是對誰真正的動感情,對誰又只是真正的利用。
千機千行二人相視一眼:“回皇上,屬下以爲皇上當是對融落姑娘是真心實意;對凌貴妃是體貼溫柔;對皇后……”他們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因爲皇上在她的面前總會變得有所不一樣,有焦躁,有憤怒,有戲謔……有着喜怒哀樂。
他最想聽的,卻沒有聽到。
端燁修等着他們繼續說,卻見他們面露爲難:“朕對皇后又是怎樣的感情?”
千機硬着頭皮道:“皇上,你在皇后面前表現各不一。”
是這樣嗎?
“你們兩個過來,可是覺得這幅畫熟悉?”端燁修招呼他們兩人走到他的身邊。
兩人向前走去,瞧了眼端燁修遞給他們的畫。
上頭的人是皇上無疑,他眺望着遠方,嘴角帶着欣喜。
“皇上,這不就是當年我等去找融落姑娘的時候嗎?這畫出自……”他們不記得那時候還有誰在他們的身邊,而且他們幾人的畫功完全沒有這般好。
端燁修緩緩吐出兩個字:“皇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