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一會兒,沈醉歡才撓了撓眉心:“楚姑娘,你確定你剛纔說的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親身經歷,而不是你的一場夢?”
“我也希望是一場夢啊!”楚寒箏仰天哀嚎,“可惜它偏偏就是活生生的事實,這個就是證明!”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臨走之前陌如玉給她的那個小盒子。沈醉歡接過盒子打開,才發現裡面放着幾根通體漆黑的香,顯然是用來傳遞消息的。
衆人頓時面面相覷,容毓朗更是一臉深思:“涅槃大陸上究竟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號人物?我怎麼感覺他似乎比六合巫師還要神通廣大的多?”
“沒錯。”東陵臨風立刻連連點頭,“竟然連空間都能隨意操縱,他簡直已經不是人,是神了。可是六合封印是六合巫師設置的,他又是西之封印的守護者者,是不是說明他與六合巫師是一路人?”
“別是六合巫師的傳承者吧?”蒼陌立刻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除了他們,我也想不出還有誰能這麼厲害。”
“很有可能。”容毓朗深表贊同,“不過他的膽子也夠大的,竟然要爲了王妃背叛六合巫師。”
“有那麼容易嗎?”蒼陌卻表示深深的懷疑,“別忘了六合巫師是神,他們一直在關注着這一切,會那麼容易的讓陌如玉背叛他們嗎?”
東陵臨風倒是撇了撇嘴:“是神又怎麼樣?之前他們不是也一直在關注着這一切嗎?不也沒有阻止我們破除前兩處封印?”
沈醉歡沉吟片刻才接着開口:“如果陌如玉所說的一切就都是真的,我們是不是就有理由相信,如果他不肯幫忙,我們絕對無法破除西之封印?”
與藍夜雲對視一眼,楚寒箏呻吟一般開了口:“恐怕是的。當然如果你們不甘心的話,我們可以先自己找找看。”
沈醉歡目光閃爍:“既然西之封印是由陌如玉負責守護的,那麼他會不會就在陌如玉的地下宮殿裡?或者至少,他的宮殿裡有什麼關鍵性的東西?”
“這倒大有可能。”楚寒箏不自覺地點了點頭,“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的地下宮殿到底在哪裡,即便知道,恐怕也沒有辦法偷偷摸摸潛進去尋找,陌如玉的本事比你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至少這一點我相信。”看着楚寒箏潔白無瑕的臉,東臨凌風不由嘆了口氣,“不過一夜之間,他就將你的臉恢復成這個樣子,單憑這一點,沒有神級一般的本事恐怕就做不到。”
“爲了王妃他倒是什麼都捨得。”玉凝眸突然感嘆一般嘆了口氣,“明知道失一點血對他的身體都是一種極大的傷害,可是爲了王妃,他卻不惜血流如注。”
衆人默默地轉頭看她一眼,又各自轉回頭,暗中吐槽:姑娘誒!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沒看到王爺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嗎?你還敢提這茬?
玉凝眸顯然也意識到自己這兩句話說的不太高明,立刻有些訕訕然地撓了撓頭,求救一般望向了沈醉歡。
知道越是在這樣的時刻去解釋,便越有越描越黑之嫌,沈醉歡乾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現在我倒覺得,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陌如玉所說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有一點我覺得嫌疑最大,他既然口口聲聲說和楚姑娘是同一類人,爲什麼說不出你們究竟來自哪個種族?難道你們不認爲這是一個天大的破綻嗎?”
“沒錯,我也是這樣認爲。”容毓朗立刻點頭,“會不會他根本就是被王妃的絕世風姿傾倒,所以故意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出來,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得到王妃?”
楚寒箏微微皺了皺眉:“會嗎?如果他真的只是想得到我,在我昏迷的時候他有無數的機會,爲什麼要等到我清醒之後,費那麼大力氣跟我說那麼多看起來漏洞百出的話?”
“這個……”容毓朗眨了眨眼,繼續猜測,“或許他並不只是想圖一時之歡,而更願意跟你長廂廝守呢?所以必須想辦法讓你心甘情願地留下。”
“這樣?”楚寒箏的眉頭皺得更緊,盡力回憶着方纔陌如玉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個表情一個眼神,“可我倒是覺得,雖然他這些話聽起來好像完全沒有道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的眼神雖然有些迷茫,可不像是在撒謊。”
蒼陌嘆了口氣:“王妃,你怎麼還替他說話,要我看,他就是個瘋子。”
“不,阿箏說的對。”藍夜雲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卻令人有些意外,“他對阿箏那份執念應該不是假的,對於他究竟是來自什麼種族這一點,他應該的確是忘記了,而不是故意隱瞞,這就是爲什麼阿箏覺得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的原因。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因爲他的記憶受到了一些破壞。”
儘管藍夜雲自認爲說的很明白,衆人卻更加一臉匪夷所思,就連沈醉歡都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是說他的記憶出了問題?但是爲什麼他別的沒有忘記,只忘記了自己來自哪裡?”
楚寒箏目光一閃:“會不會是選擇性失憶?”
衆人齊齊轉頭看向她:“啊……什麼?”
“選擇性失憶。”楚寒箏回答,“就是當一個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後,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選擇性失憶經過時間的侵蝕會逐漸恢復,但如果某件事對本人有很大心理影響的話,就可能會選擇性的一直遺忘。”
這番解釋顯然相當專業,不過衆人卻都覺得有些玄乎,蒼陌更是撓了撓頭:“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是想往就能忘的嗎?”
楚寒箏笑笑:“每個人的一生都會發生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有一些很快就淡忘了,可是有一些卻總是揮之不去,從而在這種反覆的折磨下漸漸變得崩潰,於是忘記就成了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選擇性失憶其實就是一個防禦機制,通俗地說,假如人遇到一個強大的刺激,這個刺激讓這人無法接受,那麼,潛意識中他就會選擇忘掉這件事情。”
還有這種事?
衆人不自覺地點頭,藍夜雲已經開口:“你的意思是說,陌如玉的出身可能讓他無法接受,所以不停地進行自我暗示或者刻意逃避提及,結果就選擇性地遺忘了。”
“很有可能。”楚寒箏點頭,“如果他沒有說謊,那麼這是到目前爲止,我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
這麼聽起來,的確大有可能。這也就難怪陌如玉雖然那麼肯定一直在等楚寒箏,卻偏偏說不出他究竟來自何方。
“好吧,這不重要。”沈醉歡揉了揉太陽穴,“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怎麼辦?陌如玉說了,在他的守護之下,我們沒可能自己破除西之封印。”
關鍵是他提出的條件,他們,尤其是藍夜雲沒可能答應。
一時之間,衆人都沉默下去,楚寒箏更是雙脣緊抿,只覺心力交瘁。
說實話,拯救鳳族是她的使命,藍夜雲又是她唯一深愛的男人,只要能找到臥雪蠶,助他君臨天下,最終能否與他長相廝守似乎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不敢確定陌如玉說的究竟是不是實話,如果一切都是他在胡說八道呢?結果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也不是她沒來由的胡亂懷疑,而是這一切實在太沒有章法了,處處都透着詭異。別的不說,陌如玉既然是西之封印的守護者,當然是跟六合巫師還有巫瑪帝國一路的,他真的願意爲了楚寒箏背棄他們?
“咱們自己真的找不到陌如玉的地下宮殿?”玉凝眸在沙地上東踩一腳,西踏一步,恨恨地說着,彷彿把這沙地當成了陌如玉,先踹幾腳出出氣再說,“你們總該記得是從什麼地方陷進去的,順着找不行嗎?”
“找不到的。”楚寒箏笑了笑,“當時他故意颳起狂風,弄得黃沙蔽目,就是爲了不讓我們發現地下宮殿的入口。”
藍夜雲點頭:“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也沒用,就算合我們八人之力,也不是陌如玉的對手。他要殺我們,根本易如反掌。”
“怎麼會這樣啊……”蒼陌仰天長嘆,“即便是六合巫師,也沒本事把我們逼到如此絕境,難道他比六合巫師聯手還要難對付?那不用說了,他根本不是人!”
“先離開沙漠再說。”藍夜雲終於做出了決定,“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們所帶的食物和水都已在昨天那場大風中丟得差不多了,必須先回洛雅鎮。”
楚寒箏點頭:“也好,回去再慢慢商量。”
一抹微茫從她的眼中閃了過去,只不過除了一個人,誰都不曾注意到,這個人,是沈醉歡。
當下一行人起了身,垂頭喪氣地往回而去。路上倒也見到了不少同樣垂頭喪氣的尋寶者,只不過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從此之後再也沒有血晶石這種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