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茗煙還未走遠,自是聽見了馮嫣說的話,及夏莫然的笑聲,不由得落荒而逃。
這時芝晴湊到主子耳邊低聲道:“穆小姐送了侯爺親手做的鞋子後,侯爺的臉色便有幾分古怪,然後老夫人就說不舒服了,這會子穆夫人正陪着她在偏殿休息。”
夏之然喜歡自己這回事,夏莫然也是上次見了宇文謹後得知的,這也不難理解老夫人對她爲何不待見了。今日想必夏之然得知母親要給他娶親,心裡不願意,言詞頂撞了幾句,老夫人這才心頭不暢快。
夏莫然對此時也十分無奈,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看在眼中了,想了想問道:“有請太醫了沒?需要我過去看看嗎?”
老夫人鐵定認爲她是導致母子衝突的罪魁禍首,此刻必定不願見到她,但母親身子不舒服,做女兒的不在跟前伺候,說不過去,且夏府今日已在大庭廣衆之下上演了一出姐妹污衊的戲碼,已經不能再傳出子女不孝的醜言了。
“不用,”芝晴回道,“老夫人特意交代不要小姐及表小姐去看她,且她只說和穆夫人有話要講,把身體不舒服的事壓下來了。”
想必夏之然喜歡自己,不願娶穆茗煙這回事,老夫人連穆夫人都瞞着,看來她這回鐵了心要把穆茗煙娶回府做兒媳婦了。
想想也是,幾個皇子是因爲老皇帝身子不如意,這才耽擱了娶正妃,但饒是如此,宇文鐸和宇文欽府中側妃、如夫人也是一大堆了,夏之然與他們一般大年紀,尋常人家早已好幾個孩子了,還容得他不把子嗣傳承當一回事!
正在此時,一陣香風飄過,伴隨着環佩叮噹聲,竟有一名豔麗女子怒罵馮嫣道:“不要臉的狐狸精!”
此人正是宇文鐸的側妃萬氏,是懷化大將軍萬晟的庶長女,在六皇子府中一人獨大。
本來馮嫣這種唯唯諾諾又不受寵的侯府小姐,萬側妃是不放在眼中的,可對方萬不該用這種當衆勾搭她夫君的手段,害得她顏面無存。
萬側妃完全沒有顧忌,聲音高昂,一時引得衆人側目,而看向馮嫣的目光也夾着輕蔑,誰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落水的呢?逼得六皇子不得不當衆承諾會負責。要知道六皇子可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且爲人謙讓和潤,十分得夫人貴女們的眼緣,若不是顧忌七王爺權勢滔天,她們倒
十分希望六皇子能奪得儲君之位。
馮嫣聽着一陣高過一陣的鄙夷奚落之語,哪還有剛纔的嬌羞澀意,小臉蒼白一片,看着萬側妃的目光透着些微的懼意。
夏莫然暗歎一聲,恐怕今日過後,夏府要淪爲陵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衆人只看到夏家四小姐袖子輕輕一揮,冷淡的嗓音便響起:“不知道萬側妃以什麼名目來指責表妹?”
衛道士麼?她也只是一個不入皇家玉碟的妾,且未出嫁前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庶女。聽說萬晟本是想把另一個庶女送到六皇子府做側妃的,是眼前這個萬側妃看着六皇子前途無量,這才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取而代之,現在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
皇家不同於一般人家,皇子親王可以娶一位正妃,納四名側妃,其她如夫人數量就不限制了,別說萬氏只是一個小小的側妃了,就算她是入了玉碟的正妃,也斷沒有壓制丈夫納其她女人爲其開枝散葉的資格。
萬側妃聽到有人譏諷於她,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纔在壽宴上鬧得風頭盡出的夏家四小姐——夏莫然。當下她不陰不陽地反脣相譏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聖旨壓下,太子也拒不接受的夏四小姐!怎麼,剛表演了一番姐妹相爭的戲碼,又想來管我皇子府上的閒事了麼?”
夏玉然用宓錦肚兜陷害嫡妹的事,雖然樊貴妃極力壓制了真相,但壽宴上夏玉然時不時含情脈脈地看着太子,衆人還是能猜出一二的,她必是想取而代之嫁入太子府,這才鬧了一齣戲想毀掉嫡妹的名節。
而萬側妃說道皇子府上的閒事,想必也是宇文鐸跟她講了馮嫣的事,以爲板上釘釘,迫不及待以當家主母的姿態來教訓馮嫣了。
夏莫然當即冷冷一笑,語言神態毫不示弱:“我倒不知道萬側妃還能代表六皇子府了?難道六皇子賦予你這樣的權利的嗎?”
當家主母最怕什麼?最怕家中小妾橫行。小妾就應該是伏低做小的姿態,而丈夫更不能寵妾滅妻,那是會被御史參奏的。就是柳姿姿和閔心妍,兩人做了太子側妃,在府中如何鬥得你死我活,到了外人面前也是一副柔情乖巧的樣子,給足了太子面子,而且她們兩人在青城時許多回對夏莫然施以毒手,回了陵城做了側妃,反倒偃旗息鼓了,至少面上不敢,就怕事情揭露毀了自
己的形象,繼而失去進一步往上爬的機會。
這個萬側妃,果真太囂張了些,莫不是她仗着自己的父親手握三十萬大軍?衆人看她的目光透着不贊同,隱隱還有些厭惡,性格乖張的女子,落到哪家都是攪事精,絕對是婆婆的噩夢。
萬側妃看夏莫然三言兩語,就引得一衆夫人小姐對自己怒目相向,不由得怒火中燒。她當衆罵馮嫣,除了羞辱對方之外,也有幾分試探的意思。她成爲側妃三年,除了六皇子恪守規矩不讓她生下孩子之外,皇子府內院一應事務都由她做主,這次六皇子居然主動跑來跟她說要納江陽侯府的小姐爲側妃,她怎麼能不仔細考量一番?如若是個乖巧聽話的,也就成全了對方,自己也博得個賢名,如若不是,那她一定不會讓對方進府分杯羹的,一定要讓爹爹逼得六皇子取消了婚事。
沒想到這位江陽侯府的小姐倒果真如傳言般懦弱膽小,但自己卻慘遭夏府四小姐羞辱。
萬側妃雖然是庶出,卻是萬晟的第一個孩子,極盡寵愛,當然無法忍受這樣子的羞辱,只見她氣得面色發紫,眸中含着朦朧的暴戾之氣,指着夏莫然便道:“打,給我狠狠地打!”
囂張至極,比起馮嫣的當衆落水勾人,還要引人側目,可萬側妃卻像是陷入了魔怔,並不管別人如何看待。
“是!”她在皇子府中向來乖張,貼身婢女雖然訝異主子怎麼在皇宮中便不管不顧發起飈來,但實在不敢違拗於她,因此揮手便想向夏莫然臉上招呼過去。
芝晴又怎麼會讓主子捱打,因此那婢女還未挨近夏莫然的身,便被芝晴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本是冥衣衛出身,素有幾分武功底子,這一抓,險些把小婢女的手腕給捏碎。
“啊!”小婢女淒厲呼痛。
如今後宮中樊貴妃一人獨大,四妃也只剩下了一個賢妃,其她都在妃位以下,因此壽宴時只有樊貴妃和閔賢妃兩人出席,放煙花時倒有宇文奎特許,後宮妃嬪一律都可以參加。小婢女的慘呼聲,引得看臺高處不少貴人引頸相看,這樣子當衆毆打的戲碼,可不多見。
萬側妃見婢女出師不利,怒火中燒,擼了袖子竟自己上陣要撓花夏莫然的臉。
馮嫣嚇得花容失色。
芝晴雙手握拳,身子隱隱前傾,就等着萬側妃撲到面前便來上一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