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風撇撇嘴,拉開距離,有些嫌棄剛纔顧卿觸碰過的地方。“沒想到你也不知道,那估計除了阿烈,沒有人知道了吧!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此處風景獨好,你慢慢看,晚上沒事的時候就去清苑看看離兒,她確實無聊了些。”
顧卿皺了皺眉鼻子,就在北唐風轉身的那一瞬,瞬間變臉,一臉鄙視的看着北唐風。
沒想到北唐風下一秒就轉過身,正好看到一張其醜無比的臉,嚇得拍了拍心臟。“你這是鬧哪樣?”
顧卿抽搐了下嘴角,轉動了下臉部肌肉:“緩解臉部肌肉壓力,最新潮的按摩方法,你回去也試試。”顧卿乾笑兩聲,打馬虎眼。
北唐風眼底的嫌棄更加濃郁:“醜,真醜。”
醜你大爺!
顧卿心裡徹底抓狂,但是又不好發作。
“我還要告訴你一聲,以後不要問宋離奇怪的問題,她面皮薄。”他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到在烈王府的時候,顧卿厚顏無恥的追着宋離,要什麼豐胸秘籍,那玩意是能隨便告知的嗎?
額……那言下之意,是顧卿臉皮太厚了?去你奶奶的!宋離是個寶,老孃就是個草是吧?
北唐風交代完畢,轉身離去。顧卿突然眼前一閃,一樣熟悉的東西映入眼簾。就在北唐風轉身的瞬間,藏在腰帶裡面的瓔珞滑了下來,一個白色的東西也掉落在草地上。
北唐風低頭撿起,正要離開,沒想到顧卿卻叫住了他。“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北唐風轉過身,狐疑的看着她,見她一臉吃驚的看着自己掌心的白虎玉佩,突然想到顧卿可是這麼多年來唯一進過逐鹿殿的女人,或者見到過這塊玉佩,或者見過這樣的文案?
“你認識這塊玉佩?”
北唐風手中的玉佩竟然和北唐烈給自己的一模一樣,難道真的藏着什麼故事?
顧卿見他希冀的看着自己,吞了吞口水,下意識的說道:“只是在逐鹿殿看到過這個圖案,一時覺得眼熟而已。”在不知道這塊玉佩到底代表什麼含義之前,顧卿還不打算告訴北唐風這塊玉佩此時在自己身上。
北唐風沒有絲毫的懷疑,畢竟有北唐烈說話在前,先入爲主的認爲顧卿是在哪裡見過而已。他微微嘆息,想到顧卿是他身邊待過最久的一個女人,也許能幫上自己也說不定呢!
想到這裡,北唐風也不急着走了。盤膝坐下,笑道:“想不想聽聽這塊玉佩的故事?”
在顧卿印象中,北唐風自始至終都是驕傲自大,脾氣暴躁,還帶點沒心沒肺的男人,沒想到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竟然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麼往事,無奈的挫敗感浮現臉上。
顧卿立刻坐下,恐怕沒有人比她更想知道這塊玉佩背後代表着什麼了吧!
他低頭細細摸索着玉佩上的紋路,上面的唐草紋十分精緻的佈滿玉佩的外圈,中間栩栩如生的雕刻着白虎的形象。北唐風轉
動玉佩,側面光滑,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上面用隸書刻着漂亮的三個字:吾兒……風。
顧卿下意識的伸手入懷,摸到懷中的玉佩,指腹摩擦了一下,自己懷中的玉佩側面也有幾個紋樣,如果按照推理來說,應該也是三個字:吾兒……烈。
這,玉佩是前皇后留下的!
北唐風回想當年往事,苦笑一聲,才娓娓道來那個漫長到潛伏在黑暗中的故事。
“其實……阿烈比我更適合當皇帝!”
他的第一句話是這個,接下來的一句話,深深震驚了顧卿:“可是母妃不喜歡他,她比我更加清楚阿烈的能力,卻還是不喜歡他,甚至想要利用他獲得皇位的想法都沒有。她不喜歡阿烈,甚至說的上……恨!因爲阿烈是父皇醉酒,將母妃錯當別人,纔有了的孩子。母妃是那樣倔強的女子,即便不要皇位出在自己家族,也不會讓阿烈去當的。這玉佩……不是母妃給他的,是我。是我將自己的那一枚換了字,送給了他,說是母妃給的,自己再去告訴母妃弄丟了,這樣我們兄弟二人都有了玉佩。
父皇喜歡老虎,白虎又是上古神獸,母妃希望永遠庇佑着我。同樣是她的孩子,對於阿烈卻吝嗇了很多。但是阿烈一直以爲這塊玉佩是母妃送的,他拿到玉佩的時候可開心了,一直問我母妃爲什麼不親自送給他。我告訴他母妃很忙,但是依舊很掛念他,讓我給送過來。他信了,哪怕母妃從未對他有半點呵護,他還是信了,一信就是多年,直到……直到要從皇室挑選皇子送去南齊當質子,他被母妃親自選上的時候,他所有的幻想都碎了……”
她彷彿跟着他的每一句話,回到了那個帶着政治色彩厚重的宮牆,一個孩子倔強不屈,堅信自己的孃親永遠愛他,但是……卻被他孃親親手打碎。
當質子,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她卻選擇了聖眷濃厚的北唐烈,因爲皇上的每一分疼愛,都讓這位驕傲的皇后看不下去。她太過倔強,倔強到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每次看到北辰帝對北唐烈的呵護,都讓她看到了背後的那個女人,她不相信這個孩子是自己生下來的,怎麼看都像是別人的孩子!
顧卿從來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孃親,倔強的彷彿是最尖銳的棱角,刺得別人鮮血淋漓的。她不知道北唐烈是如何度過漫長的童年,在沒有母親的愛護,兇險的後宮如何獨立下來。更無法想象,他得知自己被母妃選中,要送去當質子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就想一個嫌棄的布娃娃,不想要的東西,放在身邊看上一眼都是嫌棄。北唐烈不離開,那麼鬱鬱而終的將會是那位倔強的前皇后。
北唐烈苦笑:“我不知道阿烈在前朝發生了什麼,只是性子古怪了不少,但是所幸還是好的,沒想到得知無憂公主跳崖,他便愛上了征戰,喜歡血腥帶來的刺激感。他兩年的時間沒回京,一直征戰四處,要不是因爲腿疾,急需回京治療,我想他也不願意回到皇宮。每年都會回靖安祭祀母妃,
可是他從來沒有,是放不下,他很多年沒回靖安了。他丟掉了玉佩,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這玉佩不是母妃送給他的了。”
顧卿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要說什麼,直到鹹鹹的液體流進嘴裡,她才摸了摸臉頰,早已佈滿淚痕。她因爲前朝質子的十年已經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不幸,但是沒想到從他一出生開始,他的路註定要比別人的坎坷。
可是,他從來不說!
北唐風見她哭的傷心,眼角也不禁有些溼潤,望了望天,風乾了眼底的溼潤。“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阿烈。我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期望你能改變他呢?今日的話,你就當沒聽過吧!”
竟然將希望寄放在一個女人身上,這個女人又不是南宮無憂,怎麼會讓阿烈改變?看來自己還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北唐風心情有些鬱結,想要起身離去,沒想到顧卿急切的抓住他的衣服,問道:“阿烈……這個稱謂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北唐風並未多想,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是父皇讓母妃給他取得乳名,很多年不曾記起了,就連我現在想起都有些唏噓不已。”
原來……原來如此,所以那一晚他纔會那樣氣憤的質問自己問什麼拒絕,憑什麼拒絕。
她,終於明白了,現在會不會太遲了?
顧卿突然拔腿就跑,竟然用上了輕功,幾個閃身就不見了蹤影。見她這麼急急忙忙,北唐風不明所以,只是緊緊了玉佩,苦笑了兩聲。
顧卿一路飛奔,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見北唐烈!
他心中有她,否則也不會准許自己叫他“阿烈”,也不會將這玉佩給她。說扔掉了不過是騙自己的謊話,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做不到怨恨前皇后而已!
她從不知道他會將自己的脆弱以蠻力的方式硬塞給她,所以她纔會看不見,纔會想着拒絕和遠離。如果……他換個方式,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會不會就不會讓她排斥。可是,這樣的北唐烈還是北唐烈嗎?
一路狂奔到北唐烈所居住的院落,急急忙忙的衝了進去,推門而入,房間乾淨的不像話,可是北唐烈不在。
踏月安頓好香兒,正好出門看見顧卿,見她神色匆匆,便急忙上前詢問:“王妃怎麼了?”
“北唐烈呢?他現在在哪?”
“王爺?王爺還沒回來,王妃這麼急切,是不是發生什麼了。”見她這樣焦急,踏月也有些焦急的問道。
顧卿此刻已經來不及說那麼多了。“沒事,我自己去找他!”
整個太守府都找不到北唐烈的身影,顧卿只能出去找。漫無目的地走在霍城的街道上面,因爲朝廷的物資已經發放下來,北唐烈又從四處找來壯丁搭建住屋,開墾荒地,所以災情得到了很大的緩解。霍城的街道熱鬧了起來,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但是人們都看到了希望,再次生機勃勃的樣子,也讓整個霍城都洋溢着劫後重生的喜悅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