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我就是我,也許你將二小姐看丟了,失足掉入水,怕夫人怪罪,故意拿我頂罪怎麼辦?”顧卿輕輕笑着,眼睛裡的瑞光彷彿銳利的刀,猶如實質的穿透面紗,讓人有些害怕。
乳孃也是一愣,隨即恢復理智,咬牙切齒的看着顧卿,然後磕倒在皇后腳下,帶着哭腔說道:“皇后娘娘可要給老奴做主啊,不只有老奴看見,就連在長廊前打掃的春蓮也看到了!”
賀夫人急忙傳喚,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帶到了人前。皇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怯生生的眼睛,和藹的問道:“你可看見傅小姐將二小姐推下去了?”
“奴婢……奴婢……剛纔從長廊上打掃,正好看見二小姐出來,遇見了……遇見了……戴面紗的姑娘,奴婢想不是陳小姐就是傅小姐,也沒敢上前,然後……然後……”
皇后眼神嚴厲了一分,嚇得春蓮脫口而出:“看到那人就將二小姐推下了河!”
皇后眉頭一皺,指着顧卿問道:“你看到的那個人可是這位?”
春蓮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觸及到那滿目的白色,連忙收回目光點頭道:“是的,是的!奴婢看到的就是她!”
皇后轉身坐下,一拍桌案,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顫了顫,瓷器相碰,發出了十分好聽的聲音。
“傅瑾,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故意推二小姐下水,她可是個三歲的孩子啊!你怎麼如此喪盡天良?”
這一句話,引起在座的共鳴,一想到可愛的悠兒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竟然這樣殘忍的推人如水,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是如何是好?
喪盡天良?這四個字用得好,竟然對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下得去手,實在擔得起這四個字!
顧卿福了福身子,該有的禮數依舊面面俱到,讓人實在驚訝,都這樣危及的關頭,竟然還能從善如流看不到一點的驚慌。“傅瑾見過皇后。”
皇后也沒想到顧卿不是爲自己辯解,反而行了一禮,俗話說的話,伸手不打笑臉人。顧卿這樣做,就算皇后心中有再多狠話,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皇后一口氣憋在胸口,冷聲問道:“傅瑾,本宮念在你是仁孝皇后的侄女,現在傅家人丁凋零,你和烈王是表兄妹,這場選妃大賽中,本宮也極其的看好你,沒想到你今日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你要本宮如何向皇上交代?”
顧卿佯裝詫異的問道:“皇后娘娘,傅瑾剛來盛京,終日待在王府,遇到的人不多,怎麼會和二小姐那麼點大的孩子產生過節?你問的都是桂陵園的人,說不定早已串通一氣,皇后娘娘爲什麼不問問我?爲何一見面就定下我的罪?難道……難道傅瑾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惹皇后娘娘生氣了?”
皇后本來還勢在必得,沒想到被顧卿楚楚可憐的一說,她變成了蠻不講理,不問事情青紅皁白,獨斷的人。畢竟她真的沒有殺人的動機,而且還拐着彎的告訴別人,皇后可能因爲自己是前皇后的親戚,而不待見自己。
皇后臉色
微紅,放眼下去,衆女不過眼觀鼻口觀心,沒人擡頭敢看皇后的神情。
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道狠厲的聲音:“你怎麼會和我賀家沒有過節?兩日前,太湖之上,你可與秀世子發生過爭執?”
顧卿眉頭一皺,望向門處,只見一身勁裝的紅衣女子拿着馬鞭大步而來。眉眼俊朗,輪廓分明,紅衣打扮更顯朝氣,來人正是賀靜。
沒想到兩日前和北唐秀的種種,今日正好被他們拿出來做了一個跳板。
顧卿皺眉:“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明二小姐是我推下去的!”
賀靜厲眸看着她:“秀世子對你起了色心,還對你說了狠話,你懷恨在心,今日和奴僕在橋頭見到我妹妹,四下無人,想着報復我們賀家,就等於報復了秀世子,所以起了歹心傷害了我妹妹!”
“而且……”她咬重了聲音:“我妹妹如果死了,那麼我和秀世子的婚事也就要推遲到十二月,你是爲了那一日的恩怨,起了歹心!”
大周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家中血親有了白事,除了節日外,便要半年內不能舉辦喜慶的事情。
這麼一說,前後合情合理。顧卿那一日被秀世子調戲,如果沒有烈王出面,很可能要慘遭毒手。現在看到賀悠兒,一時間趁四下無人,起了歹心,想要教訓教訓秀世子也是行得通的。
顧卿只是心驚,前後銜接的是這樣的完美,雖然有些細節說不過去,但是顧卿苦於沒有人證,再加上皇后賀靜干涉,這幾乎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只是顧卿疑惑,有誰從兩日前見過秀世子後就開始佈置了這一出好戲?甚至不惜堵上了悠兒的生命?還有秀世子的名譽,難道是皇后?爲了除去自己這個前皇后的侄女,如此不惜代價?還是……背後有人?
這是顧卿不敢猜想的,如果真的有人指使,能讓皇后照辦的人,是多麼的可怕?
顧卿還沒有想明白,賀夫人便發瘋了一樣抓住了顧卿的衣服:“你……你怎麼這麼歹毒?我的悠兒才三歲啊!我要帶你去見皇上,求皇上還賀家一個公道!”
皇后也乘勝追擊,嚴詞厲喝:“傅瑾,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如果仁孝皇后知道你這樣,定然會痛心疾首!你簡直丟了傅家的臉,既然無人管教你,那麼本宮今日親自管教,來人啊!帶回坤寧宮!”
顧卿知道,這要是去了坤寧宮,自己就完蛋了,說不定她的身份還會暴露,打死也不能去坤寧宮!
顧卿打定主意,見左右魚貫而入十幾個侍衛,將匯聚堂圍繞的水泄不通,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李流雲看不下去了,站起來說道:“皇后娘娘,這件事還有些蹊蹺,傅小姐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她不會傷害二小姐的,還請皇后娘娘明察!”思量再三,李流雲還是不能坐視不管,她心中隱隱相信顧卿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
皇后厲眸瞪了一眼:“你是在教本宮如何做事嗎?本宮是六宮之首,大周的國母,自然會明察秋毫
,難道你要教本宮嗎?”
李流雲渾身一顫,躲閃着目光,連忙低頭說道:“臣女不敢,還請娘娘恕罪。”
顧卿頗爲感激的看了一眼,卻也不願意將李流雲牽扯其中。直視着皇后,不卑不亢的說道:“皇后娘娘,我沒做過就沒做過,我是不會去坤寧宮的!”顧卿說什麼也要拖延時間,否則就怕北唐烈趕到,自己也差不多要被皇后虐成渣渣了!
皇后又怎麼會輕易放過顧卿,不理會顧卿的不願,直接吩咐下去:“來人啊,還不講傅瑾押回坤寧宮。”然後看着顧卿說道:“你是仁孝皇后的侄女,本宮心裡是向着你的,你就如同本宮的親侄女,你放心,本宮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老子信了你的邪!會相信你的廢話?顧卿想要掙脫兩旁的護衛,但是一想到如果留着武功麻痹別人,說不定還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便任由被人抓了起來。
顧卿有些急道:“那麼皇后娘娘帶我去見皇上,讓皇上處理!”
“你是在不相信本宮嗎?還不帶下去!”不顧顧卿的掙扎,硬生生將顧卿帶了下去。
皇后看了眼賀夫人,又看了看下面的衆女,端出了國母的樣子,聲音平緩:“今日的比試就取消了,自會有拜帖通知,你們都散了吧。”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唏噓不已,沒想到這顧卿氣焰才高漲一兩日,便帶去了坤寧宮,這賀夫人說到底是自己的妹妹,皇后能放過她?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誰也不敢說而已。
衆女依次退下,皇后看了眼賀靜:“你先下去看看你妹妹吧。”
賀靜自然知道皇后與賀夫人有話要說,雖然不明白爲什麼皇后派人火急火燎的傳喚自己,甚至點出秀世子的醜聞。但是賀靜知道,一切都爲了那個帶着斗笠,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臉面的人,就這樣的一個人讓秀世子神魂顛倒,簡直罪該萬死!賀靜一想到此處,不禁暗恨秀世子的花心,也恨透了顧卿,幫皇后設圈套。
賀靜點點頭,便轉身離去。諾大的匯聚堂只剩下皇后和賀夫人。皇后嘆了一口氣,寬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擔心,悠兒已經服下藥,沒什麼大礙的。”
“悠兒……悠兒她……”賀夫人就這麼一個女兒,一想到現在悠兒還昏迷不醒,痛心不已。“姐姐,我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啊!”
皇后沒有生育,一直將妹妹的骨肉看成自己的孩子,一直把悠兒當成膝下公主看待,現在成了這樣怎麼會不難過,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計劃,便忍着痛說道:“你要記住,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時候必要的犧牲是免不了的,而且此次成功的話,烈王府就有我們自己的人了,到時候忠王即位,悠兒就封爲公主,我們周家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比起日後的榮華富貴,賀夫人更心疼自己的孩子,一時間找不到宣泄口,緊緊地抱着皇后失聲痛哭。
“姐姐,殺了她!悠兒嚐了多少痛苦,我要傅瑾百倍奉還……”賀夫人淒厲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