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熬的一晚過去，南宮若水寸步不離地守在雪漫牀前，隔幾個時辰就給她輸入真氣，直到雪漫的臉色完全恢復紅潤。
“雪兒，你會不會怪我？”南宮若水輕聲嘆息，以指腹摩挲那軟嫰柔滑的臉頰，那肌膚勝雪，卻帶着淡淡暈紅，比之前那純粹的蒼白要讓他放心得多了。
像是迴應似的，雪漫紅脣微張，也吐出了一聲嘆息來。
南宮若水眼眸一緊，微微握緊了她的手，苦笑道：“雪兒，你放心，待你醒來，我會向你說明一切，再到夜陵面前坦白，給你們二人一個交代。”
南宮若水心中再沒有私心，卻還是單純地將雪漫和夜陵如今的境況攬到了他身上，認爲雪漫會忘了夜陵，跟他脫不了干係。
畢竟，要不是他的話，雪漫哪裡會掉進那個洞府之中，又哪裡需要用什麼精靈紙鳶給夜陵報平安，又怎麼會身受重傷不得不服下夜城壁留下的忘情丹……
說來說去，都是他害了她。
至於生死，他從來都是看得極淡的，也不在乎夜陵是一掌劈了他還是如何。
在南宮若水陷入深深自責的時候，雪漫的手指微微動了兩下，長長睫毛下的眼珠子也開始了某種頻率的轉動。
南宮若水想的太入神，卻是沒有發覺，直到感覺手被人給輕輕握住了，他纔回過神來，一臉驚喜地看着牀上的女子。
雪漫已經睜開了眼睛，氣色紅潤的她正狐疑看着南宮若水，開口就沙啞地來了句：“你怎麼這麼醜了？”
南宮若水瞬間不知道接什麼話好了，他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或許是……幾天幾夜沒能睡覺，面容疲憊，頭髮沒梳的關係吧！
只是，南宮若水下一刻就一驚一乍地叫了出來：“雪兒你認識我？”
難道，那忘情丹沒有起作用？只是治好了她的傷而已？
雪漫翻了個白眼：“南宮若水，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我怎麼可能不認得你？”
南宮若水睜眼看着她半晌，才小心翼翼問道：“那……雪兒知道夜陵是誰嗎？”
“夜陵？”雪漫身子雖然還有些虛，但那只是失血過多的症狀，她內傷卻是已經完全好了，所以她一撐牀沿坐了起來。
“夜陵不是夜闌國那個殘疾夜王麼？”雪漫撫了撫額，想了一下後回答道。
“……”南宮若水頓時臉色白了一下，聽她的語氣，似乎對夜陵的印象還停留在她在雲傾國聽見的夜陵身上。
也就是說……忘情丹果然起了作用，她真的忘情了……
“那你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南宮若水嘆了口氣，想知道忘情丹到底讓她忘記了哪些，又還記得哪些。
雪漫被南宮若水問的一怔，定睛看着南宮若水半晌，卻發現她雖然知道這個男子就是聖水宮的宮主南宮若水，但她和他之間的事情，卻是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見雪漫答不上來的模樣，南宮若水又詢問了一些細節，而雪漫有的能答上來，有的
就是一副茫然狀態。
最後南宮若水確定，雪漫還認得他們，但從到夜闌國之後的所有事情……她全都不記得了！
對於上官情甚至於葉傾城的印象，她都還停留在來夜闌國之前，她也不知道她被上官情賣到了夜闌國，成了夜陵的女人。
忘情丹，忘情丹，果然能夠讓她忘記和夜陵有關的所有事情！
她還認得他們，卻想不起來她和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因爲那都是在她和夜陵產生交集之後才發生的，所以她統統都忘了……
“我怎麼了？”雪漫有些迷惑地捶打額頭，有些用力地。她的身體該不會出狀況了吧？怎麼感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很多記憶？
比方說，她是怎麼認得南宮若水的？她不是應該在雲傾國嗎？怎麼會認得夜闌國的這些人？
“別傷害自己！”南宮若水回過神來，見她在用力捶打額頭，連忙伸手拉下了她的手。
緊握住她兩隻手之後，南宮若水才微微一抿脣，若有似無一聲嘆息道：“雪兒，別急，我來慢慢告訴你。所有的事情，我都會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這溫潤的聲音，像是天籟之音般，安撫住了雪漫那一絲淡淡的疑惑和煩躁。
她皺着眉頭，看着眼前不可方物的絕世美男子，聽他從那漂亮的薄脣裡吐出一件又一件讓她既震驚又迷惑的事情……
南宮若水這一說，就說了一天一夜，連雪漫肚子餓了吃飯時都要求他繼續講下去。聽到這時候，雪漫已經有聽故事的興奮感了，完全沒有絲毫感傷。
至於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她反正又不記得了！所以，沒什麼好感傷的。
赤炎和紅鸞強撐傷體來見了雪漫，雪漫也認得他們，叫得出他們的名字，更知道他們是她的手下，就是不知道到底怎麼認識的。
在聽到南宮若水事無鉅細地跟雪漫講述，包括她和夜陵之間逐漸深厚的感情，赤炎和紅鸞都是對視了一眼。
兩人自然能夠看出南宮若水對他們雪主的心思，但南宮若水能夠如此一絲不遮掩地替夜陵說好話，也算得上是坦蕩蕩的正人君子了！
當然，這個‘正人君子’，只針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來說。
堂堂聖水宮宮主，那也是殺人如麻手段殘忍的。
能夠在感情世界裡做一位君子，除了本身坦蕩蕩之外，也還有對心愛女子的完全無私奉獻。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南宮若水就完全可以趁虛而入，在雪漫忘了夜陵的時候爭取到雪漫對他的感情了。
南宮若水講述了一天一夜，終於講到了雪漫身受重傷，而剛好忘情丹能夠救她的命，所以她服下忘情丹之後就忘了跟夜陵有關的所有事情。
雪漫聽了她所無法想起的整件事情之後，沉思了一會兒，在南宮若水忐忑的目光下，突然揚起一抹笑容：“沒事啊！這件事情怎麼能怪你呢？天意難違嘛！”
說着，雪漫就吃起大嬸給做的農家飯菜來。
嗯，
不錯，挺好吃的，跟前世到農村吃的一樣的味道，雪漫滿臉笑容地想道。
“那夜王……”南宮若水並沒有鬆口氣，他現在不擔心她的身體了，最擔心的是夜陵的反應。
他不知道，雪漫會對夜陵採取什麼樣的態度。
而這，直接關係到夜陵可能會有的反應。
如果雪漫要和夜陵劃清界限，很顯然夜陵會暴怒，不惜一切代價將她軟禁在身邊。而這樣的結果，是他所不願見到的。
“這個夜陵啊！”雪漫眨了眨眼，清冷眸中閃過一絲狡黠：“聽你說的雖然輕描淡寫，但他一定是個大暴龍一樣的男人，該給他點教訓啦！”
南宮若水臉色頓時一僵，半晌後才說道：“他以前是很霸道，但愛上雪兒你之後，他已經改變很多了，對雪兒幾乎是言聽計從的。”
一旁的赤炎和紅鸞無奈對視一眼：這得多傻的男人，纔會給情敵說好話啊！
“那你想我怎麼對他嘛？”雪漫對南宮若水倒是有很大程度的好感，畢竟她聽赤炎他們說了，在最艱難的困境裡，他用他自己的血來替她補充體能。
“或許……”南宮若水猶豫了一下，忽略心中那抹刺疼，咬牙說道：“或許你可以再給他一個機會，能再愛上他呢？”
赤炎和紅鸞這回直接是目瞪口呆了：這不是正人君子，這完全是白癡啊！
不拆散就已經夠好了，居然還去撮合？這這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嘛！
“那可不行。”雪漫狡黠一笑：“如果我給他機會的話，那不是考驗不出他的改變了嗎？”
“考驗夜王的改變？”南宮若水一怔，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赤炎和紅鸞這回也疑惑了，考驗夜王的什麼改變啊？
“我就想看看，你和他誰比較愛我唄！”雪漫嘻嘻一笑，拍了拍南宮若水絕美的臉頰，然後攆人：“快去洗臉洗澡換衣服了，你髒死了！”
南宮若水被她說得臉色微微一紅，連忙就站了起來，‘唔’了一聲後轉身出門，到另一間屋子去洗臉洗澡換乾淨衣服了。
南宮若水走後，紅鸞忍不住問道：“雪主要怎麼考驗夜王啊？”
雪漫挑了挑眉，好心情地說道：“很簡單嘛，要考驗一個男人是真的愛你，還是隻爲了他自己的私慾，純粹想霸佔你而已，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他作對咯？”
和夜王……作對？紅鸞抖了抖身上的雞皮，想抹掉心底沒來由的寒意。
“如果在明知我忘了他、不會再愛他的情況下，他憤怒之餘也捨不得傷我，那就是真的愛我。”雪漫低頭繼續吃飯，掩去了眼中那一抹深深的光華。
也許她是不記得南宮若水所說的這位夜王了，但她對南宮若水所說的，她和這位夜王之間發生的那些分分合合的事情，卻是很感興趣。
以至於……她迫不及待想見到這位夜王，看看他是什麼樣子的，而她在服下忘情丹之後，又是不是真的完全將他忘了，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悸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