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這邊衆人正等得焦頭爛額的時候,綰翎卻突然回來了,除了臉色有點白,其他看起來毫無異常!
“綰翎!你去哪兒了?”葉景菡不顧自己的腳傷,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焦急問道。
綰翎忙扶住她,愧疚道:“讓大家擔心了,都是我的不是。”
太夫人和姜月靈連連道:“只要人回來就好,你要再不回來,可就要請你父親派人去找了。”
“太夫人,夫人,您二位都甭急,小姐她沒事,只是在採藥草的時候,不小心被獵人的捕獸器給夾住了裙角。”木蘭在旁解釋道。
再一看綰翎的裙襬,果然有幾道印痕,還沾了些許泥土,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
“景菡的腳傷處理過沒有?”綰翎眸中有異色閃了閃,想起此事,連忙問道。
葉景菡感動道:“瞧你還惦記着,剛纔在等你的時候,早就上過藥了。”
“那就好。”綰翎笑了笑。
車隊很快就啓程了,時辰已然耽誤不少,再晚,可就趕不上今晚的住處了。
聽着車軲轆聲一圈圈地從地下滾過,窗外的景色物換形移,每過意瞬,他們就裡京城更近一步。
綰翎把頭靠在背後的毛絨墊子上,腦子裡回想着先前那幾乎可以說是驚心動魄的那一幕。
葉景菡的腳扭傷後,她想到旁邊採些藥草,沒想到,才走了兩步,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走遠,只是那裡正好是一塊凹地,外面又有高大的灌木和爬藤植物所遮擋,而像這樣的地形,此處有很多,若非多花些時間仔細尋找,外人很難發現這裡。
“你是什麼人?”綰翎睜眼後迅速瞄了一圈身處的環境,斷定自己憑藉一己之力很難逃出去後,就對左前方的女人說道。
這是一個,外表看來平凡無奇的女人,穿的就像是個普通農婦,和當地女子沒有什麼分別,頭上包着一塊髒兮兮的灰白布巾,年紀大約在五十上下,但若是注意她那一雙眼睛,就沒有人會覺得,這只是個“普通女人”了。
“中了我的安神散,能這麼快醒過來的,你倒還是第一個。“那女人一雙陰鶩的眸子掃過來,似笑非笑的眼神,在藤木的陰影遮蔽下,格外詭異。
綰翎也不禁心中微微一顫,安神散?可沒有這樣的效力!這女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她下藥,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昨天晚上的那個神秘人?
“能給我下藥,還讓我毫無察覺的,你也是第一個。”綰翎毫不畏懼地對視回去,淺淺笑着,一雙明亮的眸子,即便是在這陰森的地方,依舊散發出陽光般璀璨的色澤。
那女人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上下打量着綰翎,像是在審視着什麼,眼神裡總有讓人看不懂的東西,也不知有什麼圖謀,但總不像好意就是了。
綰翎這時不再開口說話,她要等對方先開口。論武藝,這女人顯然是有些功夫的,自己絕不是她的對手。論毒術,綰翎自認,也遠不及對方。
如此,她幾乎可以說是處處敗於下風,要想硬拼硬逃離,是不可能的。那麼,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清楚對方的意圖,以不變應萬變。
那個女人依舊在打量着綰翎,同樣也不說話。這是一場兩個人內心的博弈,此時誰先開口,或許就輸了。
“你的醫術是誰教的?”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女人突然開口問道。
綰翎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看着她的眼睛,緩緩道:“那請問,前輩的毒術又是誰教的?”
如果面前的這個真是昨晚給侍衛下毒的人,那麼,綰翎現在幾乎可以斷定,這一定是個用毒高手。
“你這小丫頭有趣,膽子夠大!”女人突然“哈哈”笑了起來,雖然那笑聲聽着很陰森,但還是讓綰翎暗暗鬆了口氣,此人沒有殺意,她應該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綰翎抱拳相謝:“多謝前輩誇讚。”江湖上的人,好像都喜歡這樣的恭維吧,至少看起來,這女人並不反感。
但緊接着,卻見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堆小紙包還有小瓷瓶,扔到了地上,嘲諷道:“你這丫頭,在醫術方面倒還有些道行,但心慈手軟,難成大器。”
“前輩此言何解?”綰翎皺眉看向地上,那些都是她隨身帶的各種以備不時之需的藥物,但這女人說什麼,心慈手軟?幾包藥粉,怎麼就牽扯到心慈手軟上了?
女人眼中透出鄙夷道:“所謂醫毒不分家,但終究還是有區別的。看你配的這些藥物,那些醫人用的還馬馬虎虎,不過用來制人的,可就大大遜色了,配藥簡單膚淺,漏洞太多,碰上稍微有點道行的,分分鐘就都給破解了。”
聽着這人突然說了這麼多,將她所配置的藥物貶得一文不值,綰翎一愣,頓時有些惱,但細一想,又覺得有些道理。
但綰翎上輩子學的就是用來治病救人的醫術,自穿越來,也是以自保爲目的,即便是要反擊敵人,她自認爲,她那點本事也夠用了,畢竟醫術只是輔助作用,並不能代替所有的手段。她更是從來沒想過要用毒術來害人,自然不會潛心研習各種毒物了。
“你不服?”像是看出了綰翎的心思一般,那女人冷笑着反問道,接着又不屑地冷哼,“我知道,你們這些所謂的醫家,向來都以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爲己任,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研毒的。”
女人說着就要起身,就見她背後隱隱有一道血痕,綰翎也不知怎麼了,本能地就出聲反駁道:“前輩你錯了!”
“你說什麼?”那女人猛然回頭,雙眼欲要突出來一般,帶着狼一樣嗜血的光澤,拔出劍就架到了綰翎細細的脖子上。
綰翎感覺到肌膚上傳來的金屬的陰冷觸感,不禁呼吸一滯,她絕對相信,此時她如果再說錯一句話,這女人會毫不猶豫地把劍揮下去!那她這條小命,只怕就要還給真正的葉綰翎了。
“前輩請息怒。”綰翎儘量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別因爲自己不小心晃了晃,脖子就被白白割斷了,那劍刃可是鋒利得很,“前輩說得很對,醫毒不分家,晚輩確實有許多不足之處。”
那女人的臉色漸漸緩了下來,打量着綰翎的神色,似乎是要看看她說得真誠不真誠,半晌過後,她才緩緩把劍拿了下來。
綰翎面上沉穩,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後的裡衣已經被濡-溼了一大片,今天可真是橫遭不測,怎麼就碰上了這麼個怪異的女人,希望能早點擺脫得好。
“前輩,您後背受傷了,我這裡正好有些金瘡藥,可否容晚輩給您治傷?”綰翎看着她的臉色,小心問道。
綰翎並不知道,這個女人會什麼會偏偏抓了自己過來,但很顯然,她受了傷需要人幫助,若是自己能幫她一次,安全的機率也就大一些。
那女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綰翎,像要從她身上摳出洞來,突然,只見她瞳孔一縮,頓時將目光聚集在了綰翎的脖子上。
正當綰翎疑惑的時候,那女人已經到了面前,把她脖子上一直掛着的紅繩拽了出來,神色越發怪異。
“前輩?”綰翎疑惑道,想起剛開始顏離盯上她,也是因爲這塊白狐古玉,難道這裡面真藏着什麼秘密不成?
就聽那女人問道:“這塊玉你是哪來的?”
“是我從小就戴着的。”綰翎只簡單道,並不多言。
這女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突然又把手放了開來,背對着綰翎道:“幫我上藥。”
高人是否都如此“高深莫測”?綰翎嚥下心中的疑惑,默默幫她上藥,處理傷口。
看起來,這女人是被刀劍所傷,雖然已經簡單處理過,但因傷在後背正中央,長長的口子幾乎橫貫了整個背部,她自己即便再有本事,也很難處理好。
“拜我爲師。”等女人的傷口都處理好,上好藥,她整理好後突然面對綰翎,說道。
“什麼?”綰翎一愣,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那女人重複了一遍,道:“拜我爲師。”
綰翎這下不再懷疑自己的耳朵了,可這女人在說什麼,要讓她拜她爲師?她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一般像這樣的“高人”,不都是別人哭着喊着要求她收自己爲徒嗎?爲什麼她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她們素不相識,不是嗎?
“怎麼?不願意?”見綰翎遲遲沒有迴應,女人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了。
綰翎心念電轉間,千頭萬緒從心間劃過,緊接着,她直直地跪在了女人面前,鄭重下拜,朗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是綰翎一向秉承的信念,何況,若是真能跟這個怪女人學些本事,倒也不算壞事。技多不壓身嘛!
何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比如今天的事,要是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沒點本事,可就不一定能幸運地躲過去了!
“哈哈哈哈——”女人大笑了起來,又搖着頭道,“沒想到啊,沒想到,當年你不肯學,如今,這個小女娃倒是比你聰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