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一下子掀開牀前幔帳,只見牀上躺着的,正是先前那要逃跑的女子!
綰翎心中一驚,靜安要做什麼?她剛纔讓人去找刀疤龍他們,難道是要給那姑娘強行那個?!
“聽說你要逃跑?”靜安坐到牀沿上,笑得有些瘮人,“跑什麼呀?你看我現在多好,吃穿不愁,還天天有男人伺候。”
說着,她竟伸手取下了頭上的假髮,露出光光的頭來!窗外的日光照進來,映得她那沒有一根髮絲的腦袋,光亮無比,而下面的那張臉就顯得很詭異。
那女子被綁着躺在牀上,嘴裡被塞了布團,說不出話來,但此刻瞪大的雙眼顯出了她內心的恐懼。
靜安“咯咯”笑了起來,似乎很享受她這種表情,又將假髮戴了回去。“當初在淨月庵,累死累活也賺不了幾個香火錢。我如今這樣不知道多好!這還要多謝……”
她沒有說下去,但眼裡深刻的怨毒卻濃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綰翎眸光一沉,看來此人,留不得了!
“靜嵐姑娘,不知找我們兄弟前來,有什麼事啊?”這時,門被人粗魯地推開了,走進來兩個男人,正是刀疤龍和黃牙男。
原來,靜安改名叫靜嵐了,綰翎一邊觀察着房內的動向,一邊想着對策。
“龍大哥和黃大哥來啦!”現在的靜嵐妖媚入骨,扭着腰肢向兩個男人走去,風塵入骨,全然不復當初身着灰袍一副清心寡慾的模樣。
“靜嵐姑娘生意這麼好,怎麼?那些男人還不能滿足你?”黃牙口中說着污言穢語,調笑道。
靜嵐一聲嬌嗔,並不躲避,不但不羞惱,反而靠了上去,顯見和這兩人是很熟稔的樣子。
一旁的刀疤倒是比較鎮定,一眼看到牀上的女子,冷眼問道:“把我們叫來幹什麼?花媽媽可是說了,這女人我們還不能碰。”
“好哥哥,這女人不能碰,我,你們還不能碰麼?”靜嵐一甩帕子,畫着濃重眼線的雙眼有些微微上翹,勾勒出豔媚的風情。
饒是綰翎淡定,也有些看不下去了,這靜嵐到底想幹什麼?找了兩個這麼噁心的男人前來,就爲了讓她們這些“觀衆”難受?
兩個男人被這麼一挑逗,當即就有些意動了,這種地方的男人又有幾個好的,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
“這樓裡的姑娘,除了舞憐老子沒嘗過味道,哪個沒被我刀疤龍碰過!不過要說起來,也就你最有滋味了!”黃牙一邊笑罵着,一邊對着靜嵐捏了一把。
“難道是因爲在佛祖面前開過光,所以你這原本當過姑子的人,倒比尋常女子更有意思?”刀疤龍大笑起來!
木蘭已完全閉上了眼睛,就恨不能把耳朵也堵起來。看來,上次的脫衣舞,和眼前這一幕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綰翎的注意力一直在牀上那女子身上,那女子從一開始看到靜嵐他們的動作,就露出了十分厭惡、羞極又恐懼的神情。現在的情況,按說那女子應當閉上眼睛纔是,可她的眼睛卻似乎睜得更大了,但裡面是越來越濃重的恐怖!
她好像被嚇傻了一樣,眼睛赤紅,漸漸變得空洞,終於暈了過去。
綰翎突然就想到了靜嵐的目的,她故意在那女子面前這樣,而且還找了玉橫樓兩個最醜陋的男人,目的就是爲了狠狠折辱、噁心她!
那女子見了這一幕,必然想到今後自己的下場,怕是更加覺得生不如死。
至於靜嵐這麼做的動機,要麼就是受花媽媽的指使,要麼就是心理扭曲變態。
花媽媽已經答應,明日之前不動那女子,那麼,靜嵐此舉,就很可能是後者了。就像有些人,一旦自己遭了難,就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樣纔好。
靜嵐現在淪落風塵,自作自賤不說,看到有人跟她一樣,看着她們受折磨,必然十分暢快。
綰翎耐心地等幾人“完事”,暗下決心,今天這閒事,她還非管不可了!說起來,那可憐的女子,之所以遭到這樣的折磨,還跟她有些關係。
靜嵐必是把對她的仇恨,加諸在了其他人身上!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幾人就說笑着離開了這裡,綰翎這才走出躲藏之處。
繞過一片狼藉的地面,綰翎稍稍掩住口鼻,來到那女子牀前,給她餵了一顆玉清丸,幫她護住些元氣。
“小姐,那個姑子已經瘋了,我們還是快些把這位姑娘救出去纔好。”木蘭滿面漲紅,強忍着反胃,說道。
“先離開這裡再說。”綰翎沉着臉,默然向門口走去,觀察過沒有人才出去。
老鴇是生意人,既然答應了她明天之前不會動那姑娘,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就怕下面的人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
如果只靠木蘭一個人的力量,她們想要強行帶人離開,恐怕很難辦到。
綰翎面上沉着,心下卻十分焦急,這次的事情,沒有銀子怕還真不好辦!看來,還得另外想辦法。
可是當兩人剛剛出門,木蘭就被一突然出現的黑影打暈了!
“你這丫鬟,身手不過如此!”
綰翎一驚,看向來人,掩下驚色,露出一絲毫無溫度的笑意:“木蘭不過會幾招略作防身,自然無法同睿王殿下相提並論!”
這時,有個面生的丫頭走過來,扶起木蘭,對顏離道:“爺,奴婢會好生照顧這位姑娘。”說罷,便要扶着木蘭離開。
綰翎擋在她們面前,冷冷道:“王爺要帶走我的人,竟不用問問本人的意思?”
“你覺得你能留下她?”顏離半靠在廊柱上,笑得邪魅恣肆,常年冰山一般的面龐,此刻倒是如同融化了一般。
“這次找我又所爲何事,竟還大費周章地牽連無辜之人。”想來他也不會難爲一丫頭,綰翎想了想就不再做無用功,索性直接問道。
顏離瞟了一眼那扶着木蘭的丫頭,那丫頭便輕施一禮離去。而他則走近綰翎,故意低下頭,附在她耳邊,柔聲道:“跟我來。”
這一幕若是落在旁人眼裡,不知有多曖昧,怕是還以爲,這是客人正在與玉橫樓的姑娘調情呢。
綰翎暗恨,卻不得不跟着顏離而去,心中卻想着該怎麼對付他。
“王爺,這玉橫樓是您開的?”到了顏離所在的房間,綰翎直接問道。
顏離背對着她,站在窗邊,望着遠處深深淺淺的綠意,看不出神色,“葉姑娘,怎麼這麼問?”
“每次在玉橫樓都能看到你,有什麼事發生也都與你有關,那些人也都聽命於你,難道還不是……”
綰翎說到這裡,話語戛然而止,是她失之急切了,面對這種人,絕不能心浮氣躁。
顏離這時轉過身來,調笑道:“葉姑娘若是這麼說,那本王豈不是也能問,你纔是這青樓真正的東家?”
綰翎感覺到胸口有怒意上涌,不過很快就被她壓下了,不再糾結這無聊的話題。
現在看來,今天這事又是睿王設計的無疑,那麼,他就必是有目的。總不會閒來無事,沒事找事。
既然是這樣,那就看誰耗得過誰!綰翎索性不說話,靜靜地看着對方,等他先開口。
顏離如何看不出她的意思,他眼中閃過一抹戲謔,挑了挑眉也不與她置氣,話鋒一轉道:“若是遇到麻煩事,儘可來找本王,看在葉姑娘曾與本王有緣的份上,本王能幫的絕不會推脫。”
“王爺真是好本事,都不用猜就知道我有麻煩。”綰翎冷哼一聲,也不繞彎,“玉橫樓抓了一位姑娘,希望王爺能放了她。”
“看來葉姑娘真是誤會了,也怪本王沒說清,這玉橫樓還真不是本王的私產。”顏離見說到了正題上,鳳眸中有促狹閃過,故意問道,“總不好讓本王仗勢欺人吧?”
綰翎咬了咬牙,道:“既然王爺不方便,那借我些許銀子,來日必定奉還。”
“多少?”
“一萬兩。”
“拿去。”顏離十分大方,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從懷裡拿出一沓銀票。
綰翎謝過,正要伸手接過的時候,顏離卻又把銀票拿了回去。
“王爺竟是這等出爾反爾之人?”綰翎略一驚訝,便含着淡淡的譏諷道,“難怪王爺隨身帶着這麼多銀票,想來是有原因的。說,什麼條件?”
“葉姑娘果然快人快語!”顏離笑意更深,也不拐彎抹角,“這一萬兩你可以拿去,但你要答應我三件事。”
“何事?”綰翎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現在還沒想好。”顏離露出無辜的表情,晶亮的鳳眸,此刻竟然純淨得像孩童一樣。
見他這樣,綰翎卻越發覺得這男人深不可測起來。時而冷厲,時而淡然,時而又似乎毫無危險氣息。可越是這樣,此人怕是越危險!
尤其是他現在說的,三件尚未想好的事,卻要她現在答應,那若是將來他提出什麼非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