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在山崖底下的湖邊來來回回尋找了數天,仍舊沒有尋找到楚洛伊的身影。
每次聽到士兵的彙報,夏侯煊的心就一陣陣的變涼,讓他痛徹心扉。
已經過去五天了,兜兜轉轉也尋找了五天,楚洛伊就猶如石沉大海,銷聲匿跡了。
今天,也是如此,沈慕凡帶領士兵再次來到湖邊尋找,但仍舊是一無所獲,只能將真相告知給夏侯煊,“皇上,已經過去五天了,有些話微臣不得不說,賢妃娘娘或許真的已經……”沈慕凡也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相信。
“不,朕不相信,賢妃不會死的,她不會死的。”夏侯煊極力的喊着,他真的不願意相信,也不願意承認。
如果當初早知道自己對她用情至深、到了無法割捨、無法失去的地步,他一定會放棄所有仇恨,只爲與她共白頭。
新婚之夜,當得知她不是鳳悠然,而真的是楚洛伊時,他高興的簡直快要發瘋了,那種狂喜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夏侯煊滿臉的痛楚,只有沈慕凡能夠理解,“皇上,您的臉色不對勁,微臣先送您回宮吧。”
“不用,你趕快繼續去找賢妃。”語畢,突然,心中一痛,一股鮮血涌上喉頭,噴吐而出。
“皇上……”沈慕凡驚呼一聲,急忙扶住夏侯煊,“皇上,您沒事吧?皇上……”
“洛伊,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的對待我,洛伊……”眼淚奪眶而出,夏侯煊的眼眸裡有着無盡的絕望與悲涼,“洛伊,你回來……洛……伊……”夏侯煊無力的呼喚聲,隨着暈厥而終止。
楚洛伊的離去,斷了他的魂,失了他的意。
再次相逢,在他想要傾盡一切來愛她、補償她時,他卻再次永遠的失去了她。
難道這就是他命中註定的劫難嗎?可是,一次打擊,已經讓他生不如死,可是,爲何還要有第二次?難道這是老天爺對他的懲戒嗎?!
*
南平國的邊境,遼闊的黃沙土地上駐紮着密密麻麻的營帳。
不遠處,士兵們正在操練,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
而一處比起其他營帳要氣派、隆重的營帳門口有着重兵把守着,一名身着金黃色鎧甲,威風凜凜的男子一臉急切的神情,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片刻後,一老嬤嬤與一名揹着藥箱的老者一前一後從營帳裡走了出來。
男子見狀,趕忙上前,急切的詢問道:“太醫,那位姑娘怎麼樣了?還有救嗎?”
老者面露微笑,抱拳恭敬道:“恭喜皇上,那位姑娘昏迷了五天,今天終於舒醒過來了。”老者口中的皇上正是南平國的皇帝高聞邕,也就是高允奕與高慶柔的父皇。
聞言,高聞邕心中一喜,高聲爽朗道:“真是太好了,有賞。”
“不過皇上,那位姑娘的身體還比較虛弱,需要服用藥物,老臣這就去給她熬藥去。”
“老奴也去給那位姑娘燉點補湯補補身子。”嬤嬤接着說道。
“好,那你們都退下忙去吧!”吩咐完畢,高聞邕掀開帳簾走進營帳內。
楚洛伊躺在牀榻上,渾身疼痛的厲害。好半晌她才稍稍緩過神來,她居然沒有死,那她現在身在何處?是誰救的她?她忍着渾身的痠痛,掙扎着從牀榻上坐起身來,一陣頭暈目眩,讓她支撐不住,又倒回了牀上。
“你終於醒了。”一抹低沉的嗓音隨着腳步聲的接近而傳來。
聞聲,楚洛伊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年約五十的男子就站立在她的榻前,神色一驚,“您是?”
當高聞邕在見到楚洛伊的真面目時,滿臉的驚愕,不禁脫口而出,“紫鳶?”下一秒,他否認了,她不是紫鳶,紫鳶早就死了,她只是長的跟紫鳶很像而已。
紫鳶?他認錯人了吧!
高聞邕回過神來,但目光卻一直定格在楚洛伊的臉頰上,嘴裡卻是念念有詞,“你與紫鳶簡直是太像了,我從未見到過這麼相像的兩個人。”不認真分辨,是根本分辨不出來的。如果不是紫鳶當初死在他的懷裡,他肯定會相信紫鳶還活着,並沒有離他而去。
“請問我這是在哪裡?”楚洛伊出聲問道。
“你在南平國的邊境,這裡是我的營帳裡。”
“是你救的我嗎?”楚洛伊問道。
“是的。我想,你應該是從上游飄到這下游來的,五天前,我正好打了一場勝仗,在經過下游時,發現了你,所以我就帶你回來了。”高聞邕將一切始末告訴了她。
“多謝救命之恩。”楚洛伊想要下榻跪謝高聞邕,但是卻被他攔了下來。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還是好好的躺着休息吧!你的命還真大,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居然都沒有死。”
聞言,楚洛伊悽然一笑,“所謂好死不如賴活着,可是活着真的很痛苦。”她的心裡除了仇恨,還是仇恨,根本沒有快樂過、幸福過!
如果死了,一切恩怨也就隨風而逝了,可惜,她沒死,難道連老天爺都在暗示她仇恨還沒有報,不能死嗎?!
高聞邕沒有忽略她嘴角的苦笑,不禁在心裡暗忖,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竟然讓她有這種想法。
這時,一抹聲音自營帳外響起,“末將韓揚求見皇上。”
韓揚?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楚洛伊臉色猛然一震,是名字相同,還真的是他!
“你怎麼了?”見她臉色不對,高聞邕關切的出聲問道。
“您是皇上?”楚洛伊驚愕道。
“對,朕是南平國的皇帝。”
南平國?那也就是說他是高慶柔與高允奕的父皇了。
爲什麼她走到哪裡,總是與姓高的相識呢!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你先好好休息吧!朕稍後再來看你。”高聞邕起身離開牀榻,但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再看了她一眼。
因爲看到她,就彷彿看到逝去的紫鳶。
見高聞邕走了出去,楚洛伊趕忙下榻,來到營帳門口,她很想知道那個韓揚是不是就是他父皇曾經的御前侍衛韓揚。
“韓揚,什麼事,這麼着急?”高聞邕問向還守在營帳門口的韓揚。
韓揚急忙抱拳,恭敬道:“皇上,末將已經吩咐下去晚上舉行篝火宴會,慶祝勝利,也慶祝明日凱旋而歸。”
“韓將軍,這件事情交給你來辦,朕放心,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如若有需要,可以隨後向朕申請。”高聞邕對韓揚這個得力干將是十分的欣賞的。
“是,皇上,末將一定不負皇上所託。”
楚洛伊掀開帳簾一角,看見到了韓揚的真面目,內心激動不已,他就是她父皇生前的御前侍衛,沒想到他現在居然當了南平國的將軍,真是連老天都在幫她。
遇到韓揚,她相信這肯定是她的父皇冥冥中在保佑,如果她告訴韓揚自己就是楚洛伊,相信他一定會幫他報仇雪恨的。
韓揚轉身要走,但卻又想起什麼來似的,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抱拳道:“皇上,上次救回來的那位姑娘醒了嗎?”他一直覺得救回來的姑娘長的特別像樑國的公主楚洛伊,只是當時,人在水裡被救起,一身的狼狽,根本無法看清楚真面目。
“已經醒了。這還得多虧你啊,要不是你在湖邊發現了她,她恐怕就沒有現在這般的好運氣了。”高聞邕笑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都是末將應該做的。”
“朕會好好的獎賞你的。”遇到一個跟紫鳶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讓他沉悶了多年的心,突然又活了過來。
老天爺對他最終還是不薄的,送了一個與紫鳶一樣的人來到他的身旁。
“多謝皇上。”
“好了,你趕快去忙吧!”
“是,皇上,末將告退。”
聽說楚洛伊已經醒來,韓揚心裡的大石頭終於放下來了。
現在,只有等今晚的篝火慶祝會了,到時候,想必她一定會出現的,那麼,他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樑國的公主楚洛伊了。
*
高聞邕又重新回到營帳內,而這時,老嬤嬤將燉好的補湯也送了過來,“皇上,這是給那位姑娘的補湯。”
“你先退下吧,這裡有朕在,你忙別的事情去吧!”
“是,皇上。”老嬤嬤將手中的補湯放下,便退出了營帳。
高聞邕端着補湯來到榻前坐下,“你的身體很虛弱,朕命人給你做了點補品,讓你補補身子。”
“多謝皇上的關心。”
“對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高聞邕問道。
“民女叫鳳悠然
。”
“悠然!”高聞邕回味了一下這個名字,接着說道:“這個名字起的好,清新脫俗、悠然自得。”
“多謝皇上誇讚。”
“來,喝點湯補補身子。”高聞邕舀起湯毫不避諱的遞到楚洛伊的嘴邊。
“皇上,還是我自己來吧,不勞煩您了。”楚洛伊麪色有些尷尬。
“也好,那你小心燙啊!”高聞邕看着眼前的楚洛伊,越看,越覺得她像紫鳶,那個他唯一深愛過的女人。
“對了,你怎麼會落在湖裡呢?”高聞邕突然問道。
楚洛伊拿着湯匙的手停頓下來,眼淚頓時涌上眼眶,楚楚可憐般的看向高聞邕,道:“小女子自幼父母雙亡,爲了謀生,成爲了歡喜閣裡的一名歌姬,只因被惡人所擒,爲了保住清白,所以不得已,便從那萬丈懸崖跳了下來。”
“居然有此事。”聽聞真相,高聞邕一怒而起,“你告訴朕,是哪個惡人這樣對待你,朕替你去報這個仇。”高聞邕憤憤不平道。
“多謝皇上對悠然的一片心意,但是悠然真的不想勞煩皇上。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悠然又大難不死,那就讓它過去吧,我真的不想再提起那些痛苦的事情了。”雖然她不知道她跳下懸崖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她知道沈元濤肯定是活不了了,而且就沈元濤挾持她、逼她跳入懸崖一事,沈家的權勢與地位應該也全都被罷免了吧!想到這些,她心裡就感到無比的快慰。
“好,好,好,朕不提就是了。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呢?”
“打算?”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有何打算。
見楚洛伊一臉茫然的樣子,高聞邕提議道:“悠然,要不這樣吧,你就跟着朕回南平國,好嗎?”
“我只是一個歌姬……”
“不,在朕的心裡,你是那般聖潔、美麗,不管你以前是做什麼,朕都不會介意的。”
既然高聞邕主動開口讓她跟着回南平國,這是件好事,“悠然叩謝皇上隆恩。”只要進入南平國,那麼她的復仇就有望了。
*
雖然楚洛伊身體還很虛弱,但是爲了能夠見到韓揚,楚洛伊還是向高聞邕提出自己的請求,“皇上,我也想去參加篝火慶祝晚會,不知皇上可否能答應?”
見楚洛伊主動要求,高聞邕十分的開心,“當然可以,不過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況且篝火慶祝晚會怎麼可以沒有人撫琴、唱歌作樂呢!”
“你會彈琴、唱歌?”
“皇上您忘記了嗎,我可是歌姬。”
“對,你剛剛告訴我了,那朕立馬派人給你去準備古琴。”
“多謝皇上。”
“趕快起來吧。你躺着休息便是,等晚上篝火晚會開始了,朕再讓嬤嬤來,現在朕就去吩咐士兵給你去弄古琴來。”
“嗯,好。”楚洛伊點頭道。
見楚洛伊躺了下來,高聞邕才轉身離開營帳。
想到有機會復仇了,楚洛伊的心裡澎湃不已,她等了許久,但願這一次,真的能如她所願。
*
篝火慶祝晚會在韓揚的安排下,顯得十分的壯觀。
士兵們都圍坐在篝火旁,歡樂不已。
這時,老嬤嬤攙扶着仍舊有些虛弱的楚洛伊來到篝火旁。
公主?韓揚見到楚洛伊時,也是一臉的震驚,他沒有看錯,她真的是洛伊公主。
難道當年洛伊公主並沒有死?此時,韓揚的心裡有着好多的話想要對楚洛伊說,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來,悠然,坐到朕的身旁來。”高聞邕對她喊道。
楚洛伊微笑着點了一下頭,隨後來到高聞邕的身旁坐下。
悠然?聽到高聞邕這樣稱呼楚洛伊,韓揚不解,難道是他認錯人了嗎?不,他不會認錯的,她就是洛伊公主,不是什麼悠然。
“韓揚,你還愣站着做什麼,趕快坐下。”高聞邕見韓揚愣愣的直盯着楚洛伊瞧,趕忙出聲道。
“是,皇上。”韓揚回過神來,坐了下來。但目光卻沒有從楚洛伊的臉上收回來。
悠揚、歡樂的琴聲頓時響起,給慶祝晚會帶動了熱烈的氣氛。
而高聞邕也是快樂不已,自從紫鳶去世後,他就沒有像現在這般開心過了。
一高興,他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此時的高聞邕有些醉意的眼眸轉向楚洛伊,心裡欣慰不已,難道只因身邊多了一個長的像紫鳶的人,所以他纔會這般的高興嗎?!
一曲罷了,楚洛伊便提出了告辭,“皇上,我有點不舒服,想先回營帳裡休息了。”
聽聞楚洛伊說不舒服,高聞邕頓時清醒了一點,“那朕送你回營帳吧。”
“皇上,不用了,我不想掃了皇上的興,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楚洛伊推脫了高聞邕的一番好意。
“韓揚,那你送悠然姑娘回營帳裡。”高聞邕吩咐道。
聞言,楚洛伊心中一喜,她正在愁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接近韓揚,跟他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呢。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那就勞煩韓將軍了。”楚洛伊有禮道。
“不麻煩,悠然姑娘請吧。”
楚洛伊與韓揚一前一後的朝着營帳走去,離篝火越來越遠時,韓揚不禁出聲試探性的說道:“悠然姑娘,你長的特別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聞言,楚洛伊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向韓揚,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我長的特別像樑國的洛伊公主?”
聞言,韓揚臉色一驚,“你怎麼會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是這個?”
“因爲我就是楚洛伊。”楚洛伊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
“公主,原來你真的還活着。”這個消息對於韓揚來說,實在是太震驚了。
“對,我沒有死,我還活着。那些害死父皇與母后的人都沒有死,我又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死掉了呢!”
“可是公主,你怎麼會在湖邊出現?”韓揚不解的問道。
“說來話長,日後我再一一告訴你,我這一年來的所有遭遇。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找夏侯煊報仇的,所以韓揚,我需要你的幫助。”
“只要公主一句話,韓揚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好。有你幫我,我想一定能報仇成功的。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父皇與母后白白的死的。”
“其實我早就想替皇上與皇后報仇了,只是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根本鬥不過夏侯煊,所以我才投靠南平國,就是希望能組建屬於自己的軍隊,等軍隊羽翼豐滿之時,就是我替樑國報仇的日子。”如果沒有當年樑國皇帝的栽培之恩,他韓揚或許真的什麼都不是。
韓揚的一番慷慨陳詞讓楚洛伊激動不已,“韓揚,謝謝你。”
“能爲公主效力,是韓揚的榮幸。”
“只要你我聯手,我們還是有勝算的機會的。”如今有人願與他同一陣線,與她一同復仇,她深感欣慰。
如今,她已經身在南平國,那她爲什麼不利用南平國強大的實力來對付晉國與夏侯煊呢!
只是,現在她必須將事情考慮周全了,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讓高聞邕或者是高允奕助她一臂之力,剷除整個晉國,還有夏侯煊。
*
深夜時分,昀王府裡,一抹白色身影佇立在榕樹下吹奏着簫。
淒涼的簫聲中有着哀傷、有着憂愁,甚至還有一抹絕望。
夏侯昀木然的吹奏着簫,清冷的淚水浸溼了他的兩鬢。
此時,他的心是冰冷而又麻木的,因爲他最在乎的人,已經不在了,所以,溫熱的淚水在落下的瞬間,亦變的冰冷。
離他不遠的地方,端木瑾兒靜靜的站立着,聽着那悽婉的簫聲,她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顯示出她心底的憂傷。
她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而他給她最多的,也都是背影。她一直在期待,期待他能爲她轉身,能給予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惜,這些已經成爲她的奢望了。
夏侯昀對她除了客氣還是客氣,總是那般的相敬如“冰”!
自從鳳悠然葬身崖底,他就一直這樣沉默寡言,只有以簫聲來訴說心中的苦悶。
難道他也把鳳悠然當成是楚洛伊了嗎?難道他不明白,即使賢妃活着,也是夏侯煊的妃子啊!
端木瑾兒平復了一下紊亂的心情,擡腳走向夏侯昀,來到他的身後,將手中的斗篷披到他的肩上,溫柔出聲道:“王爺,更深露重,你可得要注意身體啊!”
聽聞是端木瑾兒的聲音,簫聲戛然停止,夏侯昀擡手拭去眼角的
淚水,轉過身來,“是不是我的簫聲把你給吵醒了?”
“沒有。”端木瑾兒溫柔的笑着搖了搖頭,“王爺,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能與瑾兒說說嗎?瑾兒想替你分擔一些憂愁。”她真的很想爲他排憂解難。
“我沒事,是你多慮了。”他心底的哀愁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他不希望任何人來探窺他心底的秘密。
見夏侯昀不願意與她分享心事,端木瑾兒感到一陣難過,“
王爺,你我是夫妻,沒有不可以說的話,不是嗎?”
“我真的沒事。天色不早了,你趕快回房去吧,別凍着了。”夏侯昀輕聲道。
雖然他的聲音很輕柔,但是端木瑾兒明白,他緊蹙的眉宇間有着對她的抱怨,甚至還有一抹恨意,“王爺,你是不是恨臣妾?”
“恨?我爲什麼要恨你呢!”夏侯昀在榕樹下的石桌前坐下,給自己的酒杯斟滿酒,然後一飲而盡。
如今,或許他只有他醉了,才能在夢裡與洛伊相逢吧!
“不,王爺你恨我,我知道,因爲你我成親,纔會給了歹徒機會擄走了賢妃娘娘,讓賢妃娘娘遭遇到不測的,是不是?”這些話她隱忍許久了,今天,她一定要知道他心中所想。
“夠了,你別說了。”夏侯昀將酒杯狠狠的擱置到石桌上,銳利的眼眸緊瞅着端木瑾兒,讓人不寒而慄。
端木瑾兒從未見過夏侯昀發怒的樣子,整個人着實是被嚇到了,“對不起,王爺,是臣妾說錯了,請你原諒我。”
“如果你說夠了,就回房去,不要在這裡妄加猜測我的心思,因爲你永遠也猜不透我的心。”夏侯昀冷聲呵斥道。
他本不想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可是他真的無法再忍受,她明明知道自己不會愛上她的,可她偏偏要嫁,不僅得不到幸福,就連他自己也備受煎熬,因爲他真的什麼都給予不了她,包括他的人,他的心。
“對,我是猜不透,所以我纔會問。王爺,你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話你不能對我說的呢?”她對他真的是猜不透,看不穿!
沒人會明白他的心跡,當然,他的心除了楚洛伊,誰也給不了。當年,迎親隊伍上的那驚鴻一瞥,就註定他今生今世只能爲此情所困,再也走不出來了,而且他也不想走出來!
“王爺,我不是要揣測你的心,我只是擔心王爺這樣一直喝酒,會對身體不好。”她是真的關心他啊!
“呵……”夏侯昀苦澀一笑,接着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女人,但是我的心已經給了別人,再也給不了你了。”
“不,王爺,你別這麼說,瑾兒從未想過要獨霸王爺的心,瑾兒只希望能一輩子跟王爺在一起,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只要他愛她,哪怕只有一點點,那麼她就心滿意足了。可惜,他卻吝嗇的連一點點都不願意施捨給她。
原來她的愛,她的等待,在夏侯昀的眼裡簡直是一文不值。
“一輩子?哈哈……”夏侯昀再次忍不住笑出聲來,那還得煎熬到何時啊!
他愛的人已經走了,那他還有什麼支撐,可以繼續活下去呢?!現在的他與行屍走肉沒有多大的區別,心早就空了。
端木瑾兒走上前來,半蹲在夏侯昀的身旁,伸手握住他的手,“王爺,瑾兒求你放寬心態,好不好?我真的不願意看到王爺倍受煎熬的樣子,我們就讓一切都過去,好好的過日子,好嗎?”心莫名的一痛,眼淚跟着滾落在臉頰上。
這些都是他做不到的!夏侯昀抽回自己的手,從石凳子上起身,漠然道:“你太高估我了,也高估了你自己。”他放不下,這一輩子都放不下。
“王爺,難道你就不能努力的試着去接受瑾兒嗎?”
接受?多麼沉痛的字眼,他努力過,但他真的無法接受她,“本王累了。”語畢,夏侯昀頭也不回的朝着書房走去。
“王爺……王爺……”端木瑾兒痛聲喊道,卻未能讓他回頭。
自從新婚到現在,她們一直都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她原本以爲,只要她耐心的等待,就一定會讓夏侯昀回心轉意的,可是如今,隨着賢妃的死,夏侯昀的心也跟着走了。
她的愛情竟是這般的低廉、一文不值,真是可笑至極!
無論她做什麼,始終都無法喚回夏侯昀來愛她!
她當初的選擇,真的錯了嗎?
不,這樣的選擇,她不曾後悔過。
*
自從楚洛伊摔下山崖,無處可尋,夏侯煊受不了打擊,最終病倒了。
前往榮華殿的迴廊裡,高慶柔與沈鈺茹從兩邊紛紛趕來。最終兩人在榮華殿的門口相聚。
高慶柔見到沈鈺茹,一改往常的阿諛奉承,而是一臉的冷諷,陰陽怪氣的冷笑道:“沒想到茹妃姐姐還有臉來這裡面見皇上。”
“柔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鈺茹也不甘示弱。但她沒想到一向巴結她的高慶柔,居然也敢跟她叫囂了。
也對,沈家出現了沈元濤這樣的敗類,自然也就殃及到了她在皇宮裡的地位。這不,眼前的高慶柔就開始肆無忌憚的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或許,高慶柔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纔會敢對她如此的不敬。
“你應該知道,皇上之所以會病倒,那都是拜你二哥沈元濤所賜,所以你也逃脫不了干係,所以姐姐還是聽妹妹的勸,趕快回你的如意宮去吧,不要出來拋頭露面,被別人在身後指指點點的。當然那些都是小事了,最關鍵的是皇上更不會輕易的放過你的。”高慶柔一針見血諷刺道。
“你胡說八道什麼。”沈鈺茹一口否認,隨後繼續說道:“沈元濤是沈元濤,本宮是本宮,我想皇上應該能分辨輕重的,不需要你在這裡妄加評論。”沈鈺茹雖然表面上一片平靜,但是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當初沈元濤想要非禮鳳悠然那個賤人,就被皇上貶到塞外充軍,還連累到了她和她的父親。可是如今,沈元濤害死了鳳悠然那個賤人,想必皇上……沈鈺茹不敢往下想,她今天來這裡,就是爲了懇求皇上格外開恩的。
“哼,是嗎?平時你與鳳悠然針鋒相對,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啊。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是你放了沈元濤,然後聯手害死鳳悠然。”此時的高慶柔是賊喊捉賊,說的理直氣壯,臉都不紅一下。
“高慶柔,你不要在這樣血口噴人、信口雌黃。”沈鈺茹情緒激動的喊了起來。她現在最願意的就是聽到別人將她與沈元濤那個敗類聯繫在一起。
“是不是我血口噴人,一切真相都會大白的,不是嗎?”見沈鈺茹氣急不已的樣子,高慶柔甚是開心。
“對,真相一定會大白的,本宮沒有做過,當然不會怕。”
“哦,是嗎?那我們就走着瞧好了,接下來,我只要等着看好戲就行了。”高慶柔陰笑道。
高慶柔諷刺的笑容,深深的刺痛了沈鈺茹的心,她不禁在心裡暗自發誓,“柔妃,你這個賤人,竟敢在這裡落井下石,等本宮一旦翻身,本宮要你好看。”
這時,蘇公公甩着手中的拂塵,從榮華殿裡走了出來。
“兩位娘娘,你們別吵了。”
“蘇公公,皇上醒了嗎?”高慶柔擠開沈鈺茹,走上前來,迫切的詢問道。
“皇上醒了。”
“真是太好了,皇上終於醒了。”高慶柔開心道。
“不過皇上說了,誰都不想見,還請二位娘娘回寢宮去吧!”
聞言,高慶柔的臉色頓時變的暗沉下來,“皇上真是這麼說的?”
“當然。老奴哪敢撒謊啊!”
“既然皇上都已經醒了,爲什麼不願意見我們呢?”沈鈺茹現在根本等不下去了,如果夏侯煊不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她真的是惶惶不可終日。
她怕自己被沈元濤所連累,更怕夏侯煊會將她打入冷宮!
“茹妃娘娘、柔妃娘娘,皇上現在正身體抱恙,不想見任何人,所以二位娘娘還是請回吧,等皇上身體好些了,再來探望也是一樣的。”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到皇上,你給我讓開。”沈鈺茹一把推開蘇公公,闖進了榮華殿奔向內閣裡。
她不能被夏侯煊誤解,她更不能讓高慶柔一個人坐收漁翁之利。她是茹妃,將來是要做皇后的,她怎麼可以把這種至高無上的地位讓給別人呢!
高慶柔見狀,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沈鈺茹這樣做,無非就是自找死路。這樣也好,除掉了鳳悠然,現在再讓沈鈺茹遭受牢獄之災,或者被打入冷宮之類,那麼她就可以獨佔一個人夏侯煊了,皇后的位置,那麼也非她莫屬了。想到這,高慶柔忍不住狂聲大笑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