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因爲允央知道升恆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正因爲他不做不到,那麼一但與這樣的人對壘起來,那吃虧的一定是升恆。
這就像兩個高手在對決,一方萬念放下只求一勝,另一方則瞻前顧後,猶豫不決,那結果也不用看了,除非後來有神仙下凡,強制改變雙方實力比對比,如果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那麼心裡雜念越多的人,敗得也就越快。
允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升恆心中的雜念,可是她卻是最想讓升恆忘記這些雜念的人。
天神將軍後人已將一切都算好,如果升恆不帶親兵,單槍匹馬地去赴這個鴻門宴,那麼他就必須動用最後的護身符——豹軍。可是天神將軍的後人已將一切都算好,點上了火,利用野獸的本能來剋制升恆的豹軍。
那麼升恆還能什麼王牌可以拿出來嗎?
允央思前想後地找了一通,失望地搖了下頭。沒有了,此時此刻的升恆什麼都沒有了,除了那個作爲累贅存在的允央外,他真的再無其他通天之法了。
允央有些害怕地抱起了頭,讓自己不要聽到來自於不遠處空地上斷斷續續的聲音。聽得出來,那是廝殺的聲音,允央不敢讓聽力出衆的自己獲取到一些信息,生怕這些聲音會帶來關於升恆遭遇不測的推斷。
但是就算是這樣,空地裡不斷傳來的喊叫聲,還是聲聲清晰的刺入允央耳朵裡。這其中有男人的嘶喊聲,受傷後的慘叫聲,還有孩子的哭聲,以及一直沒有間斷的野獸的嘶吼聲。
升恆還是將豹軍召喚了過來,看來這真是他最後的底牌了。
允央一想到這裡有一點失望,但更多是還是徹骨的擔心。
對方一早就算好了升恆的底牌,早就佈下了天羅地網來對付他,而他別無所擇還要帶着他唯一可以倚靠的豹子朋友去面對生死一戰。雖然戰事還沒有到最後的關頭,可是允央已經覺得渾身都被寒氣浸透了。這種寒冷甚至超過了她在冥湖岸邊所能感受到寒冷的十倍。
這是一種來自死亡的寒冷。
雖然此刻允央對於趙元還有深深的依戀,事到如今她唯一能爲趙元做的也許就是保護住大齊皇室的顏面。
她知道一但升懷失敗,這些天神將軍的後人定不會放過她,而且她的身份這些人心裡恐怕已經有了數。他們可以有兩個選擇,一來就是利用允央大齊貴妃的身份來要挾趙元,爲赤穀人得到更多的利益。
第二種結果就是因爲他們痛恨升恆,因此而牽怒於允央,定會對她百般羞辱。
如果是第二種結果,那允央的死就危害就不只限於她自己,而會給整個大齊蒙羞。當年允央被誤傳死在了宮外,就已經讓趙元維持多年的皇室形象受損了一次,如果這次允央再以極端的方式死在赤谷,那麼對於趙元的打擊將是雙重的。
允央不能讓自己連着傷害趙元兩次。所以她只能把事情往極端的方向推測,就算天神將軍的後人有可能以第一種方式來對待她,她也不能讓自己冒險。
她要維護皇室的尊嚴,這是她第一天成爲大齊皇妃就明白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她離開了漢陽宮,一路上還在顛沛流離,九死一生。可是她卻牢牢記着自己當初的誓言。
如果她不能再陪伴趙元,照顧他,安慰他,那她至少可以不爲趙元找麻煩。這也許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可是她若就此離開了人世,那麼她就永遠無法回到中原,只能成爲這蒼茫戈壁上一縷孤魂,沒有人知道她這幾年經歷了什麼,也不管她曾經爲了大齊做過怎樣的犧牲,甚至沒有人能夠記得她。當升恆死去以後,這片土地上,就不會有人還記得允央了。
每次一想到這就是她的結局,允央就忍不住流淚,可是擦乾了眼淚,她就已經開始思考用哪種方式結果自己最爲快捷便利,還不容易被救活。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抹脖子,可是她一個女流之輩身上怎麼帶着匕首?她忽然想起升恆總是隨着帶着許多各種各樣的匕首,他既然把衣服留在了這裡,會不會也給自己留一把匕首來防身呢?
可是任允央翻遍升理外氅的所有地方都沒有發現一把匕首,連一個尖銳的東西都沒有。
“這個傢伙,只管自己去拼命,倒是根本不管我的安危,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有留下。”允央咬着牙埋怨着。
既然抹脖子不行了,那就只能上吊了,畢竟這裡是戈壁投水跳崖什麼的,還要騎馬跑個一天,實在是得不償失。
既然決定上吊了,允央心裡也就坦然了。她從升恆的衣服解下了一條羊皮帶子,掛在了離這裡不遠的一棵樹上,然後扳了幾塊石頭墊在腳下。
當她把頭伸進帶圈裡,接着一閉眼,一腳踢翻腳下的石頭。她在心裡默默唸着:“皇上,來生再見吧。無論如何來生你都不要把我弄丟了,我再了不想離開你,多短的時間都不行……”
脖子上緊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允央已經在想自己到底是被帶子勒死的,還是頸骨被勒斷的?
不容她多想,她的身體就像一片風中的落葉一般飄落了下爲,落在了自己剛纔踢翻的石頭上。
手被尖銳的石頭劃傷的允央看起來有些狼狽,便她顧不上身上的這些痛,只是快速地轉頭看了一眼:“帶子斷了?這可是升恆的衣服呀,怎麼就這麼不經碰呢?難道像升恆這樣的人都用不了最好的羊皮了嗎?”
這麼一想,允央的心忽然顫了顫。她知道,她自己穿的一直是赤谷最好毛皮,雖然平時她根本看不上這些東西,因爲這些東西實在與漢陽宮裡的沒法比。可是這卻是升恆能給於她最好的,好到超過升恆給自己的。
更讓允央難過的是,這件事情升恆默默地做了好幾年,若不是今天要上吊時發現了這個秘密,都不知他要瞞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