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聽到這裡脫口而出:“娘娘,皇后會不會要加害她們呢?”
謝容華一聽,大驚失色,忙站起來,朝窗外看了看說:“你切不可亂說。皇后位居中宮、統率六宮,是後宮所有妃嬪之主。既然是主,自然會關照看護每一位妃嬪,怎會有加害一說?”
綺羅也知自己剛纔的話欠考慮,馬上低着頭不敢言語了。
石頭在一旁卻神情嚴肅地站了起來道:“容華娘娘擔心隔牆有耳,小奴明白。但是小奴更加擔心,若是此行兇險,皇后又非要貴妃娘娘相伴同行,那貴妃娘娘的處境不是很危險?”
謝容華眼光輕輕掃過允央,然後垂眸雲淡風輕地說:“你把心放進肚子裡吧,你家娘娘不會有事的。”
允央看到了謝容華的這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心虛地說:“石頭你也宮裡的老人了,這點規矩還不懂嗎?皇后若是想讓本宮相伴左右,那是對本宮莫大的賞識,怎麼能說是危險呢?”
石頭有些不服氣,剛要再說,卻被允央再次搶了先:“本宮知道,你是忠心護主,只是心思動的不是地方。你想,皇后出宮去北疆,車隊旁邊必要帶大批護衛親兵,所以沿途的馬賊流寇都不敢過來找麻煩。”
“以大齊的慣例,皇后如果處在路途之中,飲食會與相伴的妃嬪分開,各自不能互食。而且皇后這次出宮,所用糧食米麪皆由當地官員置辦,每一份進貢的食品都有專門的太監記錄在案,供隨時查閱,這就避免了有人想用糕點果品來加害別人的可能。”
石頭聽罷雖然沒有剛纔那樣擔心了,可是還是問道:“既然皇后不能在路上對敏妃及郢雪公主不利,那她爲什麼還非要帶她們?”
謝容華點了點頭道:“作爲後宮之主戕害妃嬪與皇帝血脈是重罪,想來皇后還沒有這個必要對敏妃下手,畢竟敏妃膝下沒有皇子。”
允央接過話道:“正是這個理。本宮就更不用怕了,本宮連孩子都沒有,根本對皇后構不成任何威脅。本宮猜測,皇后也許只是想在路上對本宮多加提點,備施苛責而已,其他不會有什麼讓本宮爲難之處。”
謝容華見允央說的可憐,便寬慰她道:“以姐姐看,這一趟皇上根本不會讓你去,你且不要多想。”
允央雖然知道這個原由,但是心裡卻是惴惴不安,難免提心吊膽,因爲皇后這個人一向與自己不睦,話不投機。自己縱是再謙卑,說盡好話,在她眼裡都是別有用心,若是與這樣的人仗朝夕相處一個多月,心裡該有多彆扭?
可是允央不願大家看出她內心的脆弱,於是故意問石頭道:“皇后讓本宮或是辰妃陪她出宮,不知辰妃近來怎樣,可還是****頌讀佛經,閉門不出呢?”
石頭道:“按說,像辰妃娘娘這樣虔誠的供奉佛祖多年的人,應是百病皆去,身子越來越好纔對。可是她卻恰恰相反,原來身子挺好,現在深居簡出之後,身子卻似比以前差了好多。據說,自過了春節後就一直在吃參膏,但總是沒見有大的起色。”
允央聽罷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她知道辰妃的病是因何而起,又爲什麼愈發嚴重了。一切都是因爲榮妃在漢陽宮中的勢力越來越強大,已經威脅到了作爲睿親王母親辰妃的地位。再加上皇后與榮妃走的很近,睿親王與醇親王之間的競爭也日趨激烈起來,這些原因加在一起就讓本就心事重的辰妃承受不住,故而病倒了。
“你們且放心,辰妃娘娘身子一向康健,就算這幾日感染風寒,只要定時用藥,再加上太醫們的悉心照料,肯定很快就能恢復。”謝容華道。
允央看了謝容華一眼,心裡卻不似剛纔那樣安然了。因爲皇后要求是辰妃或是她出宮相伴,可是辰妃這病並不像是很快就能好的樣子,只還要纏綿病榻一個多月,可是等到那會,只怕皇后出宮辦事都已經回來了。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自己被選中的可能性比較大,想到這裡,允央只覺得做什麼都沒興致了。
石頭走後的兩天裡,長信宮那裡沒有太監過來傳話,提及陪伴皇后出遊的的事。可是允央卻沒閒着,她默默地將自己的衣服鞋襪裹好一個包袱,放在衣櫃的一角。只等長信宮那裡傳來消息,她就可以麻利的拿包袱根着長信宮的宮人走了。
謝容華冷眼瞧着允央默不作聲地收拾起了東西,也不好說破。只是有一天早辰,允央立在檐下,看到幾隻錦背正在浮屠梅的枝頭上跳上跳下,煞是可愛。
“春朝小雨乍新晴,祥靄勻收洞宇明。嚴禁不聞人一語,海棠枝上曉鶯聲。”謝容華走到她身邊,輕吟了這首詩。
允央扭頭看到她,親熱地拉起她的手道:“你這裡的錦背實在是太不怕人了,你看妹妹在這裡看了快半個時辰了,它們竟然一點也不躲。”
謝容華順着允央看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幾隻鳥悠閒地在庭院裡轉悠。
看過之後,謝容華拍了一下允央的肩膀道:“你可是個奇怪的人,這裡皇上還沒有說什麼,你倒先把受苦的衣服準備好了。若是你這般用心準備的事傳到了皇上耳朵裡,只怕皇上不願讓你去都不行了。”
就在這時,宮門口中再次響起了叩門聲。
允央聽罷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眼。她暗暗思忖着:“莫不是皇上已經決定了派人來通知我了?”
繡果兒這時正在院子裡曬衣服,一聽到宮門響,便第一個衝了過去,打開了宮門。
進來之人並不是長信宮的人,而是石頭。
“娘娘,娘娘,好消息呀!”石頭邊說着邊往允央這裡走。繡果兒認得這位太監就是幾天來過的那一位。這時她急走幾步到石頭面前想行個禮,爲前幾天的唐突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