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知道他正在氣頭上,多說無益,正準備轉身離開,卻見升恆一個健步追了上來,伸開雙臂攔在他的面前。
“不許走!”他怒吼。
允央順從地停下了腳步:“大汗,您正在盛怒這下,我無論說什麼都是錯的。”
“那你倒是說呀!”不知爲什麼,升恆一想到允央已經決絕準備離開,不由自主就亂了方寸。
允央有些不安又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說的是,我在這裡再呆下去只會害死更多人。”
“原來是因爲這事。”升恆皺了一下眉道:“我下令殺死路過的商隊也不完全是因爲你,這一片本就是赤谷的領地,這些商隊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闖總要給他們點教訓。”
“這算是教訓嗎?他們連命都沒有了!”允央聽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忍不住反駁起來:“大汗您這樣的理由能說服誰呢?”
升恆斜睨了她一眼:“我是赤穀人,我們這種北方蠻族向來就是用鐵騎和鮮血來給人教訓的,這些人沒躲開,只能說明他們運氣不好。”
允央有些難以置信地擡起着頭,憂傷地說:“我從沒有想過你會說出這樣的話……這都是我的錯。”
“不怪你沒想到,只怪你沒有看清我。我就是這樣的蠻族,就是這樣的暴虐。”升恆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
“好吧,怪我。”允央無奈地搖着頭:“怪我有眼無珠,怪我黑白不分。行了,我可以走了嗎?”
事到如今,升恆似是沒有理由再攔着她了,可是他卻還是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這種情況允央已經經歷過多次了,她知道升恆這個時候就像是小孩子在賭氣,多費些口舌他還是會讓開一條道路的。因爲長久以來,升恆總是以各種方式遷就着她,以前是這樣,這一次還是會這樣。
只不過,需要允央再給一些耐心。
“大汗,今天我來到這裡除了要表明我決心回到大齊這件事外,還有就是希望您不要再爲難路過的商隊了,他們都有妻子兒女,父母親人,若是因爲一些小事在這裡丟了性命,千里之外得有多少人會跟着墜入地獄。”允央委婉地說。
“所以我就是那個送他們入了地獄的魔王?”升恆再次冷笑起來,他的笑聲從牙縫裡擠出來,說不出有多麼瘮人。
允央看着眼前陌生的升恆,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往後退了一步道:“在我心裡大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熱血男子,所以今天你的所爲是因爲被心中執念所誤。只要你撥掉了執念,依然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若是我撥不掉呢?”升恆死死盯着允央,然後向前邁了一步:“若是我不想撥呢?若是我就願意做個魔王,不願意做個明君呢?”
這樣的回答讓允央驚懼不已,她心痛地抓住了升恆的胳膊,用力搖着他:“醒一醒,這不應該是你說出來的話!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見識過嗎?”升恆對於允央的肯求無動於衷。
允央忽然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今晚自己冒冒失失地來找升恆,本是希望他迷途知返,卻沒想到將反將他推得更遠,不得不說,允央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對升恆的影響有多大。
她一點也不想成爲左右升恆的人,她希望升恆還是原來的那個有幼稚的年輕人,有點莽撞但卻豪情萬丈。允央一點也不希望升恆變成現在這樣,充滿挫折感,易怒多疑,而事到如今她卻無能爲力,似乎除了逃避遠離,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允央疏遠又有點厭惡的眼神,徹底激怒有升恆,他往前走了一步:“你還沒回答,我是什麼樣的人?”
看着他因爲暴怒而充了血的眼睛,允央感到了越來越強烈的恐懼,她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赤谷的大汗,這裡的首領,掌管茫茫戈壁上所有人的生死,你就是擁有這樣權力的人!”
可能允央本意是如實相告,可是在這樣的氣氛下,升恆怎麼聽着都像是在譏諷他。他一把抓住了允央的胳膊:“你一向善於反話正說,拐着彎罵人,今天當着我的面也要故技重施嗎?”
允央像個玩偶一樣被他搖晃着,但是還在堅持推擋着他的手:“你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這一點痛就受不了了?比起這幾年你強加在我身上的痛,這算什麼?”升恆啞着嗓子低吼着,震着允央的耳膜響起隆隆的雜音。
“你今天不清醒,我不和你說了。你放我走吧。”允央還在全力抵抗,可是在升恆強力的鉗制下,她的掙扎完全沒有作用。
“我是不清醒,從見到你第一天就不清醒了。我努力讓自己像個有教養的人,就這樣僞裝了許多年,今天我不想裝了,我就是這樣野蠻,這樣暴虐,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野獸。”升恆扳起允央的頭,被迫她直視自己。
允央的恐懼已到了極限,她覺得自己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她哀求道:“放了我吧,求你了!”
“不可能!”升恆豎決地說:“既然你要回去,那你就成爲我的人之後再走吧!”
他的話像一聲炸雷一樣響在允央的頭頂,讓她禁不住發抖起來。今夜的升恆確實與平時大不相同,雖然允央與他單獨相處過許多次,可是他沒有一次像今晚這樣喪失理智,陷入瘋狂佔有的慾望之中。
難道,今夜真的是在劫難逃了嗎?允央問自己:“無論如何我絕不可以做對不起皇上的事,如果今夜失節,我必定不會活到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
可是,容不得她多想,升恆的大手已經撲了過來,一把撕開了允央的領口,她雪白細滑的肩膀瞬間就暴露在燈火搖曳的大帳中。
允央因爲驚恐而尖叫起來,可是她愈掙扎,升恆的眼睛就愈發深不見底,像是幽暗無邊的山谷,讓人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