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最終還是沒把沐靈珠怎麼樣,只是望着沐靈珠的眼眸裡,隱藏着一絲殺意,“這次我最後一次放過你,你好自爲之。”
沐靈珠嚇的身體又是一顫,木訥的點了點頭。
……
走出角落後,沐雲槿恰好遇上了迎面走下禪院臺階的楚厲,楚厲也同一時間看到了沐雲槿。
此時外面還下着雨,丁羨走在一旁幫楚厲撐着傘,沐雲槿則一人站在雨幕中,雨打在身上似是渾然不覺,視線直直的落在楚厲的身上。
楚厲也完全沒想到會在這碰見沐雲槿,見她身體被雨打溼,立即拿過丁羨手裡的傘,擡步走了過去。
“你怎麼在這?”楚厲凝眸看着她,似是不悅她傻站在這淋雨。
“那你想讓我在哪裡?”沐雲槿反問,語氣涼涼,努力壓制着怒氣。
楚厲感覺她話語中有這麼一絲的不對勁,抿着薄脣,問道,“怎麼了?”
沐雲槿沒有回答楚厲的話,只是往楚厲的身後看了眼,丁羨和黃炎此時並肩站着,懷遠大師則一人站在臺階的最高處目送着楚厲。
此時那另外三人接觸到沐雲槿的幽暗的視線後,均是一怔。
沐雲槿憋着一口氣,心底一陣的糾結,她很想開誠佈公和這幾個人好好談一談,證明自己的立場。
可這樣,又有意思嗎?
楚厲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放任着懷遠大師他們懷疑猜忌她。
沐雲槿覺得心累。
沐靈珠等了一會兒才從角落出來,原以爲沐雲槿已經離開了,哪知道剛走出去,就見楚厲和沐雲槿面對面站着。
兩人都繃着一張臉,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的幾個人也同樣面色凝着,此時就這麼僵持着。
沐靈珠聯想到沐雲槿最先從禪院出來時那副失神的樣子,難道是關係到楚厲的?
再想到她冒着大雨特意奔來水雲寺,沐靈珠咬着脣瓣,心下大喜,頓覺得機會送上門來了。
“寧王殿下……”沐靈珠出聲打破了靜謐詭異的氛圍。
聽到沐靈珠的聲音,楚厲偏眸掃去一眼,微擰眉心,聲線清冷,“何事?”
沐雲槿也同樣轉過身去看沐靈珠,她記得,她剛纔給過沐靈珠最後一次機會了……
“寧王殿下是剛到,還是來了一會兒了?”沐靈珠走近,脣間含笑。
楚厲沒有理會。
對於楚厲冷淡的態度,沐靈珠早已見怪不怪,不由得轉眸看向了沐雲槿,嬌嗔的道,“姐姐,這水雲寺是佛門重地,寧王殿下在這又不能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又何苦冒着大雨特意來這?”
楚厲聞言,清寒的眼眸裡涌上一抹深邃與詫異。
沐靈珠見楚厲神情稍稍有了變化,又接着道,“剛纔看你從禪院裡面走出來,又面色不好……啊!”
沒等沐靈珠說完,沐雲槿已經第二次掐上了沐靈珠的脖子,塗着紅色丹蔻的指甲嵌進了沐靈珠的脖頸裡。
“沐靈珠,想死我就成全你。”沐雲槿咬牙,手上動作越發的用力。
沐靈珠沒想到沐雲槿會來真的,此時感覺到沐雲槿的指甲已經劃破了她的皮肉,透着空氣幾乎都能聞到陣陣血腥味。
沐雲槿沉着眉目,看着沐靈珠頸間流下來的血痕,雙眸處一片猩紅,正準備再用幾分力時,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雲槿,我們談談。”
……
禪房內。
沐雲槿盤腿坐在軟墊上,楚厲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懷遠大師手握一串佛珠就地打坐,黃炎和丁羨則站在一旁。
“你都聽到了?”楚厲率先開腔,聲音平靜。
“嗯。”沐雲槿索性也老實承認,既然要談,那就好好的談一談。
沐雲槿話落,禪房內安靜了一會兒。
見無人說話,沐雲槿抱着雙臂,一雙清眸有些許涼意,“我的確知道安國師的身份,我也的確知道天神令這個東西。”
“但是,我和安國師之間,沒什麼聯繫,我沐雲槿從來不屑與人聯手,替人賣命。”
停頓了一會兒,黃炎見禪房內無人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是從哪知道天神令這個東西的?”
“容妃告訴我的。”沐雲槿垂眸,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聽到容妃兩個字,楚厲眸光微微眯起,皺了一下眉頭,又輕輕舒展開來。
“你們不是想知道空釋大師爲何會成爲南庭國的國師嗎?那我告訴你們好了……”沐雲槿索性豁出去了,本來這些事情就事關他們雙方,她一箇中間人,卡在裡面做什麼?
吃力不討好,反過來還要被人懷疑,沒意思透了!
“暗閣內的陣法是個障眼法,這些年來,你們都以爲容妃被困在陣法中不見天日。可人家日子過得逍遙着呢!南庭國月妃,不知你們是否聽過這號人物?”沐雲槿擠出一絲嘲弄的笑來,接着對上楚厲的視線。
“南庭國月妃,就是你的母親容妃。”
“早些年月妃救過空釋大師的性命,所以這些年空釋大師也甘願在南庭國替月妃賣命,還掛了一個國師的頭銜。”
“至於天神令嘛,也是從容妃那裡知道的,說是那令牌可以召喚一些死靈死士。我命凰羽閣的人找天神令,那是因爲查到西元國也有一波勢力在找這個東西,我原先以爲是楚清容岷他們在找,怕這東西落入他們之手會有麻煩,就讓凰羽閣的部下一同去找。”
“今天我才知道,那波西元國的勢力,原來是你的。”沐雲槿說完這句,頓覺得有些諷刺。
“我說完了。”沐雲槿又補充了一句。
沐雲槿一席話完畢後,懷遠大師和黃炎他們對視了一眼,心中一片駭然。
楚厲看着沐雲槿,見她此時面上微含笑意,故作輕鬆的樣子,心底一陣的心疼,隔了一會兒,斂了一下心神。
“本王一直在找天神令。”楚厲開口。
“自小本王便知母妃在找天神令,有心讓本王一統這滄華大陸,可本王不屑藉助於天神令的外力,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找天神令,想搶着在母妃得到之前找到……毀掉。”
沐雲槿原本垂眸靜靜聽着楚厲說話,原以爲楚厲尋找天神令的目的和容妃是一樣的,可聽到毀掉兩個字後,莫名的心尖一顫,緩緩擡眸看向楚厲。
“是啊,咱們公子又不是沒本事,何需藉助天神令那種東西,更何況也不知道能召喚死靈死士是真是假。”黃炎見話都說開了,氣氛還有些緊張,便開口緩和氣氛。
懷遠大師微嘆了口氣,一言不發。
“既然只是這麼簡單,那你爲何一直瞞着我?”沐雲槿有些不理解。
“天神令的傳說,並不只有本王一人知曉,這些年其他三國也有人在暗中尋找天神令,所以本王並不想讓你涉足進這黑暗的圈子。”
楚厲微微開口解釋,並沒有告訴沐雲槿,這些年因爲尋找天神令,自己已經遇過無數次的秘密刺殺。
如今她是他最愛的人,他只想好好保護着她,不讓她踏足進這一絲一毫的黑暗之中。
沐雲槿心中一片的混亂,理智告訴自己楚厲應該還有其他事情瞞着她,可心底卻已經不受控的軟了下來,不似先前那般的沉悶了。
像這樣好好的談一談,多好。
見話都說開了,沐雲槿抿了抿脣瓣,試探性的問,“你要見你母妃麼?”
……
在去暗閣的路上,沐雲槿心中有些忐忑,一是不知道容妃在不在這裡,二是不知道他們母子多年未見,會說些什麼。
來到暗閣內,沐雲槿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瞥了眼身旁的楚厲,接着對着那片黑暗道,“容妃,你在不在?”
暗處沒有傳來回應。
“你在的話,就出來吧,有些事情壓了這麼多年了,是該開誠佈公好好說一說了。”沐雲槿垂眼,不確定容妃是不是真的在。
楚厲雙手負在身後,薄脣抿成一線,一言不發,對於他母妃的這件事情,確實超出了他的預期。
半晌,還是無人應答。
“走吧。”楚厲收回視線,轉身就要離去。
見確實無人在這,沐雲槿只好點了點頭。
兩人往回走去,整間靜謐森冷的暗閣內,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再無其他。
“厲兒……”一道幽涼的聲音終是在這暗閣內響起,不知是不是隱忍了許久,嗓音聽着格外的沙啞。
沐雲槿聽到楚厲的聲音,下意識的拉住了楚厲的手臂,緊接着轉過身去,見一席錦衣的容妃緩步的走了出來。
容妃身着錦衣,面上未施粉黛,可面貌還是那般的明媚動人。
楚厲在看到容妃的那一剎那,眸底閃過一抹的複雜,見她模樣光鮮,心口處又覺有涼氣升起,微微張了張嘴,卻是沒發出聲音。
隔了十年的母子相見,沒想到是在這等場景之下。
“這麼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麼大了。”容妃走近了楚厲,上下打量了楚厲一下,眉眼內覆上溫和的笑意。
沐雲槿環抱着雙臂後退了一步,看着容妃滿目慈愛的看着楚厲,不禁撇了撇嘴,她前幾次可沒給過自己什麼好臉色。
果然親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爲何留在南庭國?”楚厲對容妃沒有任何的慰問,視線平淡的落在容妃身上。
容妃扯出一抹淡笑,眸光平靜的看向楚厲,動了動脣瓣,“因爲那裡纔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