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聞安國師說出風蒼二字後,楚厲眸中平靜無波,心底卻掀起層層波瀾,擰眉看着眼前的老者。
風蒼……
竟然會是他。
怪不得,他可以輕易的破解自己的招式。
只是,爲什麼他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風蒼緩緩的轉過身,雙手負在身後,先是擡眼掃了眼安國師,接着又看了眼楚厲,輕嗤一聲,“慕容如素教的徒弟,也不過如此。”
楚厲聞言,卻也沒有怒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極淡的弧度。
這一抹笑,在風蒼看來,卻是帶着譏誚,剛要嗔怒出聲,卻聽安國師笑道,“說起來,我還得喊你一聲前輩。”
此話一出,將風蒼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安國師的身上。
“早聞風蒼前輩退隱多年,爲何此次會在這天聖大陸出現?”安國師笑看着風蒼,語氣故作熱絡。
“你無需知道那麼多。”風蒼淡淡出聲。
話落,捋了捋潔白的鬍鬚,眉梢微挑,“風玄呢?不是說他此次與你們一同來了這天聖大陸麼?”
提起風玄,安國師的眼底暗了暗,面色也變的有些不自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前輩也該放下前塵恩怨了,何況這些年裡,風玄也並沒有與慕容如素在一起。”
“我是問你風玄人在哪裡,誰讓你說這個了!”風蒼面露惱意,話落間,一擡手,對着安國師打去一掌。
安國師連忙側身躲避。
幾句話聊下來,便也大致知道了風蒼此人的脾性。
又是個古怪的倔老頭。
“我最後問你一遍,風玄呢?”風蒼沉着臉,目光緊盯着安國師。
“他死了。”安國師很不願意說出這三個字,此時每每想到風玄,安國師大多還是感覺遺憾。
他原本不該死的。
楚厲聽到安國師的話,眉心擰了擰,一剎那間以爲安國師是在開玩笑,可側眸看向安國師時,他眉眼內流露出的悲痛,一點也不像是在作假。
驀地,楚厲的心情變的沉重幾分。
風蒼也有些詫異安國師的回答,原本他這次出關,爲的就是要與風玄對陣一番,哪知竟會得到這麼個消息。
說起來,自己當年那麼多徒弟之中,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風玄。
可後來……
唉。
“秋葉和黑袍,也都死了。”安國師又補上一句。
風蒼對這兩人的死活壓根不感興趣,吸了口氣,正要開口時,遠遠的只聽一道鳳鳴聲……
楚厲和安國師也在同一時刻聽見,朝着鳳鳴聲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的天際,已被染的血紅。
鳳凰一般不輕易出現,若出現,想必定是沐雲槿落入一個極難的境地之中。
楚厲見此,準備起身趕過去瞧瞧,但此時筋脈盡斷,根本無力支撐。
安國師偏眸,按住了楚厲,“你別急,神凰現身,雲槿不會有事的,何況黃炎和花纓也都趕去了。”
爾後,安國師看了眼面前的風蒼,又壓低聲音,“更何況,風蒼是個難搞之人,他把冷鳶救走了,那個妖女說不定隨時會現身,你先淡定。”
楚厲不語。
風蒼看着那不遠處的天際,擰了擰眉,微微側了側身,伸出左手,此刻的手心裡,赫然隱現一隻紅色的鳳凰圖案。
……
沐雲槿靠着樹幹,這會兒熱的有種讓她撓心撓肺的感覺,好幾次忍不住把手伸到衣領想往下扯扯,可又被僅存的理智控制住。
下脣已經被她咬的鮮血淋漓,靠着這一絲絲的痛感,沐雲槿極力支撐着自己。
偏過頭,五彩神凰在涌現出後,便朝着楚清飛去。
楚清似早有準備,在五彩神凰出現之後,周圍的草叢以及山縫之處,涌現無數個弓箭手,隱匿在草叢之中,對準着五彩神凰射出無數支箭。
五彩神凰飛舞在半空,用翅膀的厲風抵擋着這些羽箭。
沐雲槿看了一會兒,擰了擰眉,發現楚清的注意力,全數落在五彩神凰那裡,眼底隱隱還透着光亮。
見此,沐雲槿又眯着眼細看了一下,見楚清的手裡正捏着天神令。
天神令……
五彩神凰……
莫不是開啓天神令的方法,和五彩神凰有關係?
想到這個可能性,沐雲槿緊攥手指,想要將神凰撤回,可這會兒雙手顫抖不已,根本凝不出真氣。
該死,爲什麼偏偏中了這種藥!
沐雲槿吸了幾口氣,只覺得又渴又熱,此時血氣上涌,竟連鼻血都流了出來。
“媽的。”沐雲槿忍不住爆粗口,拿衣袖捂着鼻子,感覺自己若再不解決,定會七竅流血致死。
雪魄丸……
雪魄丸可以救她麼?
沐雲槿想去拿雪魄丸,手還沒摸到雪魄丸,餘光似乎瞥見有幾個男人往她這裡走來。
沐雲槿愣了一下,眸光一閃,緊咬着嘴脣,往前面一條小路跑去。
楚清只顧着對付五彩神凰,因此並未發現沐雲槿已經跑開。
沐雲槿順着小路不停的往前跑,跑了好一會兒,確定身後無人追上來,才準備去拿雪魄丸。
而就在此時,前面不遠處有流水聲傳來。
聽到水聲,此刻燥熱難耐的沐雲槿好似一條在路面上的魚一般,眼露欣喜,舔了舔嘴脣,往水流聲的來源跑去。
跑了沒多久,沐雲槿便見到了一條小溪。
毫無遲疑,沐雲槿跳進小溪,將整個身體埋進溪水裡。
雖是夏季,可這溪水卻是刺骨的寒。
沐雲槿閉氣鑽在這溪水底下,一陣陣寒意襲來,讓她整個人清醒了不少,體內涌現的燥熱,漸漸的褪去一些。
真是憋屈,沒想到有一日她竟也會被逼到如此絕境。
……
黃炎和花纓在趕到的時候,便見只有神凰在對戰着楚清,四周並沒見到沐雲槿的身影。
“喂,你看那個人手裡拿的是不是鳳尾鞭?”花纓看着圖爾,視線一瞥,落在圖爾手裡的鳳尾鞭上。
黃炎順着視線看去,微微愣住,“好像是,該死的,竟然敢搶王妃的武器。”
說罷,黃炎就準備衝過去。
“等等。”花纓一把扯住黃炎,“你先別急。”
“怎麼?”黃炎問。
花纓指着圖爾,“鳳尾鞭是主子的武器,平時一直綁在主子的手腕上,若不經過她同意,是沒人可以取下來的。”
“再說了,你看這個大塊頭,好像在和那些蒙面的黑衣人對打,並不是與他們一夥的。”花纓說道。
在花纓話落之後,黃炎也細看了一下,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那王妃去哪了?”黃炎看了一圈,怎麼都沒看見沐雲槿的身影。
花纓抿脣,又擡眼看向了五彩神凰,視線慢悠悠的,落在楚清的身上,“天神令怎麼也在楚清手裡……”
此話一出,花纓和黃炎互看了一眼,兩人眼內都有些的迷茫。
“我有些看不懂現在這狀況了,主子的兩樣貼身寶貝都在別人手裡,神凰也在這裡,唯獨就是不見主子。”
花纓說罷後,黃炎摸着下巴,又接着道,“還有這神凰是什麼情況?只躲着那些弓箭,並沒有出招?她是在逗楚清玩麼?”
花纓表示不解,“不行了,我得去找那大塊頭問問主子的下落。”
說罷,飛身竄了出去,來到圖爾的身邊,“喂,你看見我家主子了嗎?”
“誰是你主子?”圖爾正打的起勁,一邊暗罵這些黑衣孫子怎麼都打不完,一邊回答花纓的話。
“就是給你鞭子的人。”花纓說道。
圖爾聞言,會意開口,“你是說那個小姑娘啊,我剛纔見她靠在那棵樹上,你自己去找吧!”
花纓朝着一旁一棵大樹看去。
準備跑過去時,迎面襲來幾個黑衣人,二話不說,對準着花纓砍去。
“找死!”花纓煩躁的很,指尖有黑霧涌出。
那些黑衣人見不對勁,紛紛往後退。
花纓來到圖爾指着的那棵大樹後,往那樹周圍看了一圈,根本就沒有沐雲槿的身影。
“你看這是什麼?”黃炎指着樹幹上的幾處抓痕。
花纓擰眉,一低頭髮現草叢裡也有幾滴血跡。
順着血跡看去,花纓見到了一條小路,“去那裡看看。”
說罷,兩人順着小路跑了過去。
原地,楚清自然是看見了花纓和黃炎兩個人,可他現在根本無心理會這兩人,全部的精力都在這隻五彩神凰上。
原本五彩神凰出現時,他還有幾分忌憚,估算着這裡的黑衣人,會死傷大部分。
可是現在, 這隻神凰除了一直在躲避弓箭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動作,連那昨夜攝人心魄的烈焰之火,都沒見過。
說來,還真是奇怪。
莫不是,這隻神凰,此時正遇到了劫期,將它體內的功力,壓制住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楚清腦中閃現一個更大膽的念頭。
反正,只要他成功的取到神凰之血,便可在破曉之時,召喚死靈死士了。
對,切不可浪費如此時機。
楚清脣角扯出一抹笑來,手腕一揚,原本手裡的那把摺扇,赫然分爲兩段,一接二,成了一把峨眉刺。
“擺陣!”楚清喝道。
那些黑衣人聞言,將手裡的弓箭撤下,一個個將手腕上綁着的銀線拆出,身形也從草叢裡竄了出來。
“咻……”
“咻咻……”
幾道細微的聲音響起,幾名黑衣人已用手裡的銀線,捲住了神凰的四肢,四肢底下,又擺了一個透明的蛛網陣。
在擺陣後,全部黑衣人都看着楚清,等待他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