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蛛網的人嗎?”墮星魂問。
昏黃燈光在慕容北辰身上鍍上了淺淡的光輝,但他的眉頭卻是緊緊鎖着,那暖色的光沒有給他染上半分暖意。
“不知。”
已經很久,慕容北辰都沒有過這種茫然的感覺了,可是今天晚上,他卻連續說了兩次不知。
自從遇到凝貓之後,他的冷酷無情殺伐決斷就一點點被侵蝕,他成了一個滿身軟肋的普通男人,所以他開始有了迷茫,有了對未知的彷徨。
他雖然惱怒於端木恆對他的利用,但是,那毒當真是蛛網的人下的,那今夜端木恆貿然提起寶藏,豈不是草率地打草驚蛇了?
他覺得真正佈局的人不會像端木恆這麼蠢。
墮星魂一身白衣,顯得他整個人如貴公子一般清貴,而他的一雙眸子裡,卻盡是歲月留下的點點睿智。他眸光微亮,黑曜石般的眸子波光流轉,薄脣輕啓緩緩道來:“不管是不是蛛網的人做的,他今夜說的話,倒是給了我一個思路。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局,嘟寶糯寶的毒,是局中的引子,木芙蓉和兮蘿是
局中的棋子,而他們的目的,也許就是那寶藏。”
他給凝貓的那份地圖裡,並沒有標註這裡有任何寶藏。
那麼,誰知道這裡有寶藏?誰知道寶藏的秘密跟他有關?或者,自以爲寶藏的秘密跟慕容北辰有關?
墮星魂和慕容北辰的心裡,此時的想法是同步的,他們兩人同時確定了目標,只不過,慕容北辰確定的是木芙蓉和蛛網,墮星魂心裡,卻暗暗多了一個懷疑對象:景琉。
……
這一邊,端木恆回到了府中,他心裡好奇妹妹究竟是怎樣折騰黃景琉的,竟然讓他沒有半分變色。
於是,端木恆一回到府中便往端木宜的院子去了。
而一路走來,他便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端木恆的神經很粗,但是還是察覺到了異常。
他剛走到端木宜的院外,便聽到了裡面砸東西的聲音,而侍衛們都被吩咐了不能靠近,一個個都神情肅然。
端木恆深覺事情詭異,不對啊,這整件事都不對啊。
他抓住領頭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堂主爲什麼發了那麼一通火?”
侍衛神色詭異,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說,但是又要生生憋着的感覺,光看着,便叫人覺得憋得難受。
端木恆大喝一聲,“說!”
衆人跪倒一片,卻還是不敢開口,“堂主吩咐了,不能透露半句,若是屬下當年亂說,就要取了屬下的性命!”
端木恆頓時一惱,“不說是吧,不說的話,今後也不用再開口了,老子先把你們舌頭拔了!”
侍衛臉色一變,趕忙垂首求饒。
其中一個比較善於揣摩人心,他知曉堂主和大少爺兄弟感情極好,當即便開口說了起來。
“今夜,那位黃將軍又來了,他進了堂主的房間。”
“當時,堂主在沐浴。”
“然後,裡面就傳來了一陣陣打鬥聲,屬下們被喝止不能靠近,是以便不敢闖入……巴拉巴拉……”
越到最後,其他侍衛也紛紛開口,七嘴八舌間,端木恆的臉色一點點變黑了,一瞬間便已經黑如鍋底,整個胸腔,都一瞬間憋滿了氣。
黃景琉!
他們還在七嘴八舌地說着,景琉頓時大喝一聲,“住口!”
衆人頓時靜謐一片,端木恆神色冷凝,瞪着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陣陣殺氣,“這件事,你們要是膽敢透露半句,堂主不殺你們,我也不會心慈手軟!聽到沒有!”
“是!”
侍衛們頓時神色一凜,半個字都不敢多說了。
端木恆想要直接殺去找景琉算賬,但是剛衝出去幾步,最後又折了回來,往端木宜的房間走去。
她把所有伺候的人都屏退了,只留下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端木恆一走近,便聽到了愈加清脆的打砸聲,端木恆幾乎能想象裡面的情景,他不覺掏了掏耳朵。
端木恆伸手要去推門,手剛碰到門上,一個東西就砸了上來,裡面是一聲厲呵,“我說了,不要打擾我!都滾開!”
端木恆伸出去的手一下就縮了回來,他不想被當成活靶子。
“阿宜,是我。”
裡面的動靜靜了一瞬,旋即便傳來了端木宜帶着絲絲哭腔的聲音,“我誰都不想見,你也走!”
端木恆聽這聲音,心頭頓時一緊,當即便是一陣陣心疼,更是對景琉生出了陣陣惱怒,他究竟是怎樣輕薄了她,才讓她變得這般狂躁。
端木恆心頭的惱意頓時就涌了上來,“我這就去宰了黃景琉!提着他的人頭來給你賠罪!”
端木恆怒氣衝衝地就要走,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大哥,你別去!”
端木恆腳步當即頓住,他轉頭,便看到了一身狼狽站在門口的端木宜,她以往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的模樣,何曾露出過這般小女兒的模樣?
可是現在,她頭髮披散,眼睛通紅,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整個人瞧着都透着一股可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在端木恆的印象裡,她從來都沒有這般過。
端木恆頓時便升起一陣陣心疼,他上前,輕輕攬着她的背,端木宜便靠在他身上,心裡的委屈全都化成了滾燙的熱淚,簌簌地流了下來。
端木宜痛哭流涕,端木恆要宰了景琉的心思就更強烈了起來。
難怪,方纔在將軍府的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這麼友善,他眼底眉梢,都散發着一股容光煥發的喜色。
原來,那些歡喜,全都是因爲識破了他妹妹的秘密,佔了他妹妹的便宜!
好個找死的登徒子!
端木宜哭了好一陣,才終於止住了。
端木恆細細地瞧她,便見她的嘴脣上,還被咬破了一口,端木恆自然知曉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心頭的惱怒更盛,胸腔裡,便似有人架着熊熊大火一般,炙烤得難受。
“那個禽獸,我去找他算賬!”
端木恆衝動地又要直接衝出去幹架,端木宜又一把拉住他,硬是把他攔了下來。端木恆很暴跳,“你總是攔着我做什麼,難道你吃了這麼大的虧,就要打落牙齒和血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