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念之心裡雖然前後很是落差,但是,能找到畫像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當下,便也顛顛地跟着去了。
兩人去的方向,卻並非御書房,而是朝着慕容北辰所居的潛龍殿的外書房而去。
御書房是處理朝政事務的地方,他們覺得父皇應該不會把孃親的畫像放在那裡。
而潛龍殿算是父皇的私人領域,最有可能的,便是在那裡的書房。
新帝對這兩位王爺和公主一直都很是寵愛,平日裡,他們在潛龍殿也都來去自如。
是以,慕容祁然和慕容念之在蹲守之後看着自家老爹出了潛龍殿之後,兩人便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
宮人們自然是沒人膽敢阻攔,也沒有察覺到他們今日的不同。
甚至有宮人要前去向慕容北辰回稟,都被他們統統攔了下來。
慕容祁然肅着一張小臉,十分有乃父之風,“你們都退下,無需近前伺候,無事不要前來打擾。”
衆位宮人自然是恭敬應下,趕忙就退了下去。
三言兩語把所有的人都打發了,兩兄妹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就腳步從容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兩人用同樣的法子打發了守在書房外面的宮人,然後就溜了進去,再把房門關得結結實實。
慕容北辰的書房素來都不允外人隨意進入,然而慕容祁然和慕容念之自然不是外人,慕容念之也就罷了,她不大喜歡舞文弄墨這一套,平時也不大往書房裡湊。
慕容祁然卻是常常被慕容北辰親自帶着教導,是以這處的書房他自然也是熟悉得很。
慕容念之要開始在案几上的文書上翻找,卻是被慕容祁然制止了。
“不在那裡。”
慕容念之心生疑惑,“你知道在哪裡嗎?”
慕容祁然,“不知道。”
慕容念之:……
慕容祁然,“但是我知道不在那裡。”
慕容念之:……
好吧,他虛長几刻鐘,他說了算咯。
慕容祁然在原地站着,目光在書房各處四處逡巡,最後指了某幾處,“大約會在這些地方,我們分頭找。”
慕容念之唯命是從,當即就朝着他指的方向鑽去。
慕容念之在那一堆的東西里拱啊拱,一個毛手毛腳,不小心撞到了堆積的文書,嘩啦啦地倒了一地。
她一時急得鼻尖都開始冒起了汗,他們這是偷偷來找東西的,自然是不可能把下人叫進來幫忙打理,她頗有些手忙腳亂地收拾了起來。
慕容祁然看着她毛手毛腳的樣子,有些無奈,最後把她拉了起來。
“你到旁邊坐着,我來收拾。”
說着,他便俯身,不慌不忙地一一收撿了起來,他的動作有條不紊,但是速度卻是十分迅速,也頗有章法,完全沒有慕容念之的慌亂。
慕容念之在一旁吐吐舌頭。
好吧在很多方面,她覺得自己更像是男孩子,而哥哥認真細緻的模樣,更像是女孩子……
慕容念之沒有上前添亂,而是在其他地方小心地翻找起來,有了方纔的前車之鑑,這一次她小心了許多。
她在一排排書架中緩緩流連,手指在上面緩緩撫過,無意中觸到了一個按鈕,她輕輕一按,不想,一個暗格便這麼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慕容念之興奮地想要大叫,最後還是硬生生地壓住了。
“哥哥你快來看,是暗格!裡面有好多畫軸!”
慕容祁然立馬起身,他快步走到了近前,伸手,小心地從裡面拿出了一卷畫軸。
兩個人看着這份畫軸,眼神中都帶着一陣陣的緊張和害怕。
他們擔心這上面畫着的不是孃親,若真是孃親,他們又從心底裡生出緊張。
最後,慕容祁然把那畫軸小心地放到了書房桌面上,然後一點點,小心地鋪開了。
隨着卷軸一點點展開,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身材妙曼的女子。
她身着一襲粉色輕衫,立在一株梅花樹下,回眸一笑,那一笑間,脣畔笑窩躍動,宛若精靈誤落凡塵一般。那雙眼睛,更是靈動鮮活,眼底眉梢都透着一股子俏皮。
真真是宛若天仙下凡,栩栩如生。
兩人都看呆了。
慕容祁然伸手,小心地撫上了那畫中女子脣畔邊的笑窩,小小少年郎,眼眶在這一刻竟是禁不住地微微泛紅。
慕容念之更是直接就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淚。
雖然過了那麼多年,但是她知道,是孃親,就是孃親!
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會錯!
自己腦中關於孃親的所有模糊記憶,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一下就變得清晰了起來,幼時的那些記憶,全都像潮涌一般。
慕容念之拉住慕容祁然的袖子,語氣裡滿是哭腔,“是孃親,是孃親的對不對?”
慕容祁然紅着眼眶,沒讓自己落下淚來。
可是他卻也是格外堅定地用力點頭,“是孃親!”
慕容念之很開心,也很激動,“我記起孃親了,我全都記起來了!以後,我再也不會把孃親忘掉了!”
“我也是。”他話語簡單,可是卻是鏗鏘而堅定。
慕容念之一抹眼淚,“我們把其他的畫像都看一遍。”
說幹就幹,他們兩人當即便把畫像一幅幅地打開,一一細看。 畫中的孃親,或坐或站,或嗔或笑,或撫琴或作畫,每一幅的形態都不一樣,但是每一幅的神態都是那般鮮活,只看了那麼一眼,就讓他們對自家孃親的音容笑貌有了更
加深刻直觀的瞭解。
當真是孃親,真的是孃親!
他們腦中,已經拼湊出了一個完完整整的孃親的模樣。
一時之間,他們的眼眶再次禁不住泛紅,那股子一直被壓抑着的思念,在這一刻似乎就要決堤了一般。
慕容念之抱住了一幅畫,嗚嗚地哭,“我想孃親,我們的孃親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慕容祁然已經很是懂事,他的心智也遠比以前要成熟,這些年來,他也一點點的認識到,自家孃親,怕是永遠都沒可能回來了。
慕容祁然緊緊地抿着脣,這樣的話,他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他最後只能昧着良心說:“孃親一定會回來的!一定!”
他這話,像是對糯寶說的,卻也更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雖然理智告訴他孃親不大可能回來了,但是情感卻也是促使他寧願相信,孃親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