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日,每日在楚嬙剛起身的時候,蘇府便派人送來小油雞,都不帶改樣的。就連小油雞上撒的蔥花都是一樣的數目,驚的楚嬙吃個小油雞吃的心驚膽戰的。
這日天氣轉陰,倒是涼快了許多。楚嬙剛纔洗漱好,便聽見孟毅興高采烈的聲音:“娘娘,蘇府派人送來一本書。”
楚嬙眉頭一挑,來了興致。想來那蘇府的人也覺得該換個花樣了吧?
沒多想,楚嬙便拿起那書,正準備翻開看,卻在看到封面上的兩個字時,黑了臉。
當即拿着書的手死死的捏緊,皮笑肉不笑的道:“還真是老爺子的弟子!!”
就連送書都是這個偏好!!
猶記得當初謝耀分析他們幾人時說,給穆元祈的書,最好是些新奇的,講一些奇聞怪傳,給蕭曉筱的,最好是武功秘籍,給穆澤羲的,請隨意。唯獨看着楚嬙笑的一臉的雞皮疙瘩,最後還是楚嬙忍不住了,百般逼問,謝耀就是咬死不說。
後來楚相知道了,便捋着鬍子,一本正經的道:“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就該讀讀女戒!!”
今日這一本鎏金精裝的女戒,楚嬙看着封面上的幾個鎏金大字,心中頓時覺得沉甸甸的,女戒啊——
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奶奶編的女戒,絕對有受虐傾向啊!!不然怎麼會寫出這種東西來?
若是個男子,一定是自戀變態,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貶低女子!
想到這,楚嬙頓時冷嗤一聲,將手中的書丟在一旁,她楚嬙纔不要變成那種被一本書束縛了天下的女子。
孟毅垂着腦袋,猶豫片刻囁嚅道:“娘娘,還,還有封信。”
信?
楚嬙一怔,朝着孟毅招了招手,示意他把信遞給自己,又看孟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心中好笑,“你能一次性將話說完麼?”
這是擠牙膏麼?一次擠一句?
孟毅一聽,立馬狗腿子道:“是,來人帶話說,若是娘娘願意賞光,便一同約個時間去賞個花去!!”
這幾日被花深深的刺激到的楚嬙一聽要賞花,頓時一張臉就跟漫天的花瓣飄零過去的樣子般,僵硬道:“賞花?看來,送禮的是蘇小姐吧?”
要是蘇老喊自己賞花,那只有兩種可能,一,這老頭子不想活了。二,這老頭子活的不耐煩了。
所以她做出這般猜想後,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張熟悉的臉,蘇小姐麼?
不錯,看來,瀘州之行,果然是有意義的。
見楚嬙臉色不是很好,似乎在算計着什麼,孟毅有些擔心,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問:“娘娘,您臉色不大好。”
楚嬙:“哦。”
孟毅:“您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楚嬙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吧,我想揍人!”
這話一出,孟毅立馬跟多長了兩條腿的兔子似得,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楚嬙雖說想要揍人,可也不過是說說罷了,見孟毅一溜煙的跑了,頓時拍拍手掌,朝着暗處的兩個暗衛道:“一號大哥,二號大哥,你們輸了,別忘了你們答應我的事!!”
暗衛一號:“娘娘,您這般,算是違規。”
“違規?”
楚嬙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暗處那說話的人,反正她閒來無事跟兩個暗衛打賭,兩個選擇,一,讓穆澤羲仰天大笑,二,讓孟毅狼狽而逃。
穆澤羲仰天大笑許是不可能,但是今兒個,孟毅算是逃了吧?
暗衛二號一巴掌派上了一號的腦袋,鄙視道:“男子漢輸了就是輸了,嘰嘰歪歪的跟娘們似得!!!”
看好戲的楚小姐連黑了,這裡的娘們,就她一個。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暗衛二號立馬一溜煙的閃人了。
這個時候,還是別惹着太子妃娘娘的好。
別人發飆如同狂風暴雨,楚嬙發飆,如同世界末日。
穆元祈的書房內,對面的案桌上堆滿了書,將穆元祈都淹沒了。穆澤羲坐在另一邊,手中拿着一本書,一邊看着窗外,一邊掃一眼書。孟侍衛逃命而來,自然就逃到了穆澤羲這裡。
要說這世上有誰製得住自家王妃娘娘,估計也就自家太子爺了。畢竟,咱家爺可是連續好幾日讓娘娘走路都發抖呢。
“殿下,蘇府送這些東西來,是什麼意思?”
孟毅苦着臉,心裡就是想不通,這自己也沒怎麼着,不過是在太子妃娘娘跟當差,怎麼就這麼喜怒無常呢?
還是魚兒好。
魚兒在的時候,太子妃娘娘就算是發火,都不對着她發的。
越想孟毅越覺得委屈,時不時的擡眸瞟一眼一臉淡定的穆澤羲,心裡更是受打擊。
有個全能又好看的主子,他的人生註定悲慘。
穆元祈從書堆裡擡起頭,剛準備說話,被穆澤羲一個眼神輕輕的飄過來,立馬老實的低下腦袋,認真看書。
“想必,蘇老已經有了決斷。”
他來瀘州這麼多日子,蘇老若是再裝下去,就說不過了。再者說,楚嬙也與那蘇家的小姐打了照面,想來那蘇老,肯定已經想清楚了。
可孟毅卻更加的不明白了,這主子說話,怎麼說的一半一半的,他怎麼都聽不大懂?孟毅又扭頭看了看穆元祈方向,發現德容小王爺似乎格外的認真,認真打瞌睡。儘管書遮着了臉,可這偷着打瞌睡,哪還有打呼的道理?
“書,可背會了?”
既然孟毅都察覺了,穆澤羲自然也是察覺了,嘴角微微一彎,低聲問道。睫毛輕顫,像是兩隻展翅的蝴蝶般,一個擡眸,便像是一幅畫般美的讓人窒息。
明明還睡着在,可穆元祈倒也是能耐,竟還能含糊不清的回答:“會——”
會?
穆澤羲掃了眼腦袋被淹沒的穆元祈,又問:
“是麼?那就從第一卷開始吧。”
結果穆澤羲話音剛落,穆元祈的腦袋砰的一聲砸在了案桌上,驚的硯臺都翻了,毛筆啪的一下刷在臉上,成了兩道印。
這一來,穆元祈頓時驚醒了,仰着腦袋一副我發誓,這就是我信仰的模樣道:“六哥,元祈會背書,你別生氣。元祈一定認真背書,絕對不給六哥抹黑。六哥,你說什麼來着?”
孟毅抽搐着臉,決定自己還是裝死吧,太子爺此時的臉色,不大好啊——
用不大好似乎還不足以形容,穆澤羲手中的書輕輕的翻過一頁,發出一聲清響,嚇得穆元祈的屁股一顫,艱難的嚥了口口水。
“困了?”
穆元祈立馬搖頭,委屈的道:“元祈不困。”
可雖嘴上這麼說,面上卻十分不配合的打了個哈欠,頓時,穆澤羲哭笑不得,輕嘆一聲,道:“既是困了,便去歇會,晚些時候再背罷。”
穆元祈一驚,六哥這麼好說話?
可看穆澤羲的神色,又不像是生氣的要揍人的模樣,那,難道是六哥今天心情好?
見穆元祈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穆澤羲淡淡的掀了掀眼皮子,將手中的書擱在一旁,“元祈,讀書之事,不必強求。我所希望的,無非是你所需何物,便與我直言。你是我弟弟,不必這般謹慎。”
這番話,其實穆元祈心中明白,可他習慣了仰視穆澤羲,突然有一天,自己仰視的人突然低下頭對自己輕言細語,他有些緊張,生怕自己不夠努力,讓穆澤羲失望。
“過來。”
穆元祈那樣呆愣呆愣的模樣逗笑了穆澤羲,朝着他招了招手,就跟召喚神獸似。
若是楚嬙,此時肯定先傲嬌一下,再屁顛屁顛的過來,可穆元祈不一樣,一聽穆澤羲叫自己,立馬屁顛屁顛恨不得滾過去纔好。
在穆澤羲面前站定,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臉上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擦,在定睛一看,穆澤羲正拿着一塊帕子,替他擦臉,帕子上頓時黑乎乎的一片。
穆元祈的臉,一下子紅了——·
“今日便到這裡吧。”
說完,穆澤羲從一旁拿出一個盒子,遞給穆元祈,道:“你嫂嫂昨夜睡不着,自己做的些零嘴,冰鎮着在,此時飲用,味道最好。”
穆元祈張大了嘴巴,震驚的看着穆澤羲,低聲問道:“六哥,你嘗過了?”
穆澤羲好笑的瞥了穆元祈一眼,用書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下,發出一聲悶響,道:“我與她一同做的。”
唔,這樣就可以放心吃了。
等等,什麼?六哥做的??
穆元祈被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一把接過那盒子,抱在懷中,兩腿交替,飛速的跑了出去。
這幾日,說來也奇怪,穆元祈頭一次看起來這麼精神,之前都跟蔫吧的花兒一樣,今兒倒跟迎來了第二春般。
穆澤羲忍住笑,看着穆元祈離去的身影,突然臉色一沉,想到了一個不好的事情。
“德容王爺怎麼了?跑這麼快?都快趕上魚兒的殺豬刀的速度了。”
這個比喻,這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念在孟毅向來說話這麼粗俗的份上,穆澤羲也沒多計較,心情不錯道:“許是夥同着去幹壞事了。”
楚嬙此時憋屈,穆元祈估計有了零嘴,也不瞌睡了,兩人定然是要出去浪蕩一番的。
一聽穆元祈與楚嬙要去幹壞事,孟毅頓時腦袋發麻。
“派人跟着,任他們去吧。”
反正關不住,就隨他們去吧。
“是。”
對穆澤羲這般縱容的態度,孟毅見怪不怪,早就習慣了。反正自家的主子一向都這樣。
六王府的暗衛們評價自家太子爺,都是這般說的:太子妃在的日子,每天都過得如夢如幻的。
如此評價,穆澤羲自然也是知曉的,不過,卻一笑了之,反正說的是實話。
“多帶些銀兩,莫要惹麻煩。”
說完,穆澤羲微微垂眸,似乎在想些什麼。
他這是未雨綢繆,讓跟出去的人多帶些銀兩,若是他們傷了人,醫藥費得賠上不是?
孟毅領了命,便準備出去跟上他們,可沒走兩步,突然又被穆澤羲叫住。
“孟毅,我問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