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蘇大人在大牢中,不肯出來了。”
小德子一臉幽怨的看着穆元祈,也不知道這倆人鬧什麼彆扭,怎麼就弄成了如今這樣?
蘇景蘇大人好端端的輔政治大人不當,偏生在這鳥不老實,老鼠耗子都懶得去蹲坑的大牢裡待着。且這一待,就是不出來了。即便是考察犯人犯情,也不必這麼拼吧?
可皇帝陛下都不說什麼,他一個小太監,能說些什麼呢?
穆元祈坐在地上,單手撐着下巴,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大牢裡有被子蓋麼?”
小德子搖了搖頭。
大牢裡有乾草,算不算被子?
“連被子都沒有?趕緊的,給蘇愛卿送幾牀被子去!!!”
穆元祈吼完,小德子屁顛屁顛的去送被子了。陛下說了,給蘇大人在牢裡送點被子。
一個時辰後,養心殿,穆元祈黑着臉坐在龍案前,前頭堆着滿滿當當的奏摺,他卻一本都看不下去。
“唉······”
穆元祈嘆氣,已不知道是多少聲的嘆息了,手上的奏摺也無力的掉在地上,小德子趕緊一個橫撲過去,雙手捧住差點砸在地上的奏摺,訕訕的爬起來,遞給穆元祈生怕穆元祈一個心情不妙,就把他也得打入大牢了。
“陛下······”
穆元祈移過視線,看着小德子,幽幽的道:“小德子啊,你把這些奏摺,都搬去蘇大人那裡吧。”
小德子一臉懵逼:“陛下,蘇大人,在大牢裡······”
穆元祈:“朕知道。在大牢裡,難道就可以不辦公了?”
小德子:“陛下,您說的是,奴才這就搬過去·····”
這在大牢裡辦公的,估計這蘇大人也是第一位了吧?唉,這世上有三件事情不能違抗:出生,變成太監,陛下的命令。
深知此道理的額小德子說完,又立馬屁顛屁顛的將奏摺給蘇景送去了。
想也知道,蘇景看到這一堆奏摺時的悲慘心情,堪比被五雷追着轟頂!
桌子上的奏摺被搬空了,穆元祈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看着桌子上蘇景送給他的石頭,問:“小德子,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小德子盯着那回頭看了半晌,心裡苦不堪言:陛下這個問題問的,一定很高深。難道這竟不是一塊石頭?那不是石頭,是什麼?
想了想,小德子弱弱的答道:“這是,寶貝?”
“寶你妹的貝!!!這是石頭!!!”
穆元祈毫不留情的一個爆栗子上去,直敲得小德子兩眼冒着金星,原來這真的是石頭,陛下您太壞了!!!
“是蘇景送給朕的生日禮物。”
解釋完,穆元祈就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小德子是個太監,又能懂什麼呢?
想到這,不禁搖了搖頭,“大牢中可有糕點茶水?”
糕點茶水?
大牢又不是茶樓!!!
小德子幾度暈死過去,卻又生生的挺了過來,僵硬的回答:“沒有。”
“沒有?!!!!!”
穆元祈大驚,怒道:“我大聖的大牢裡竟然連茶水糕點都沒有?那蘇愛卿進去待着怎麼活?”
其實小德子很想告訴穆元祈,沒有茶水糕點不能活的,是他。人家蘇景蘇大人,從來不在公里亂吃亂喝!!!
只有他的陛下,有這種小孩嗜好。
“不行,小德子,你,你趕緊的,去,去給蘇愛卿送些茶水,糕點,乾果也需要些,對了,還有水果,晚膳別忘了多準備點!!!!”
茶水嗎,糕點,乾果,水果,晚膳·······應該是這些吧········
剛記好這些,就聽見穆元祈又補充到:“對了,還有衣裳!!!蘇愛卿的衣裳,都從楚相府中取來了嗎?剛好送去大牢裡!!!”
茶水,糕點,乾果,晚膳,衣裳,陛下,您這是要讓蘇大人在大牢裡安家嗎?
小德子十分想問一句,可是看着穆元祈垂眸認真的想着什麼,就覺得自己這些問題,似乎都是沒必要的。
身爲大聖皇帝貼身的太監,首先要懂得察言觀色,陛下不開心,準備點甜食,陛下開心,要跟着樂呵,即便你都斷子絕孫人生渺無希望了,也還是得樂呵。其次就是要有個好記性,若是陛下要突然發瘋提起了句什麼,大到處死誰誰誰,小到今天幾點去上茅廁,都得記得清清楚楚,保不準陛下什麼時候就抽風。
穆元祈交代完這些,突然像是被抽空了般,趴在桌子上,懨懨的模樣。
而此時,大牢裡,最中間的那一間牢房,正源源不斷的往裡面送着東西呢。
蘇景氣定神閒的坐在角落裡看着身上隨時攜帶的一本書,就像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
“嘖嘖,那是誰啊?在牢裡還有這麼大的派頭啊?”
“你不知道啊,那是輔政大臣蘇景蘇大人啊~!!!”
“哎喲,他怎麼也來牢裡玩了?”
“可不是,伴君如伴虎,估計咱們陛下玩厭了他,打入大牢了吧。”
“放屁,玩厭了還能賞賜這麼多好東西?我瞧着,估計是這蘇大人嫌棄陛下的技術不行,寧死不從,被陛下打入大牢,可咱們陛下又心繫於他,只得討好了。”
“恩,我瞧着也像,陛下那麼瘦弱,技術活應該不怎麼樣。”
·······
“你們一個個的都在胡說些什麼呢?”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嬌喝,獄卒急忙扭頭,正準備噴點吐沫星子將來人罵幾句的,卻在看到那人的臉時,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翁主!!!”
若是別的大家閨秀,他們可能不認識,可這樓羅兒翁主,他們怎麼能不認識?頂頭上司的千金啊!!!
樓羅兒狠狠的瞪着那兩個在背後說壞話的獄卒,氣的臉都青了,太過分了!!!竟然說他如謫仙一般的蘇哥哥!!!
“你們兩個,自行領罰!!!背後議論陛下與朝廷重臣,該滅幾族,你們當心中清楚!!!”
“翁主饒命,翁主饒命啊!!!”
兩個獄卒嚇壞了,只一味的求饒,早知道,他們就回去跟媳婦上炕頭的時候拿來嘲諷了,打死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啊。
可是,樓羅兒既然發話,他們也只得自行跑去領罰,速度還得快,生怕樓羅兒看了一個不高興,直接上報給樓尚書。
走到蘇景的牢房前,樓羅兒一驚,這牢房的門,根本就沒鎖起來,而裡頭的裝飾,就如同普通的房間一般,甚至更爲繁華。這就讓樓羅兒搞不清楚了,蘇哥哥這是要做什麼?
“蘇哥哥,羅兒是來·····”
救你這兩個字她怎麼都說不出。看蘇景現在這個樣子,也似乎是不需要人救得。
那,那她來,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蘇景看了眼樓羅兒,淡淡的道:“翁主請回吧,微臣是咋這裡待着玩的。”
待着玩?
樓羅兒一愣,隨即跑了進去,坐在蘇景旁邊,笑嘻嘻道:“那羅兒陪你在這一起玩。”
玩,玩什麼呢?
蘇景只當沒有樓羅兒這個人,該看書的繼續看書,似乎身邊根本就沒有人一般。
被無視了許久,樓羅兒總算是有些熬不住了,拽着蘇景的袖子,撒嬌道:“蘇哥哥,你陪羅兒玩嘛~~~~”
蘇景眼眸一沉,將手邊的書放下,起身朝着樓羅兒行了一禮:“翁主,微臣請您回府,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裡,又何嘗是她該來的地方?
只是,她心中清楚,既然穆元祈發現了這個秘密,那就必須要弄清楚,他是持什麼樣的態度。
若是穆元祈想要拆穿她,她毫無怨言,反正頂多就是回瀘州。
若是,若是有意外,那麼,她將不忘初心。
可是現在,這算是什麼?
要進大牢的是她。
不鎖門的是他。
送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也是他。
可是,唯獨來看自己的人,不是他。
她竟然有些摸不着穆元祈的心思了,那個看似心思剔透的男子,她竟是覺得自己越來的看不懂他了。
樓羅兒小臉慘白,一臉的悲傷:“蘇哥哥,你不願意讓羅兒陪着您麼?”
不只是不願意,還是十分的不願意。蘇景很少說,她看書的時候,其實是不喜歡別人說話的,甚至動一下,她都覺得煩躁。然而,除了穆元祈,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各種耍乖賣滑。
“翁主請回吧。您是金枝玉葉,與蘇景在此,着實不妥。”
“蘇哥哥,羅兒不想走。”
樓羅兒從小被寵壞了,自然是有些固執的。她堅信,只要自己對蘇景好,蘇景一定會愛上她,畢竟,鳥巢的那些段子裡,都是這樣的。可是,她不曾知道,蘇景,她不喜歡女人啊。
蘇景依舊耐着性子,看着樓羅兒,十分的認真,回答道:“翁主,您想不想,都與微臣無關。只是,您不覺得,這裡的蟑螂,格外的活潑麼?”
“啊!!!!!蟑螂!!!!!”
一聲慘叫,迴盪在大牢中,害的不少罪犯躍躍欲試,以爲是有人來劫獄了。
看着樓羅兒狂奔而去的身影,蘇景無奈的從地上抓起一隻路過的小蟲子,感慨道:“辛苦你了,小蟲子。”
“大牢中爲何還會有蟲子?來人,給我吃了!!!”
來人一聲怒喝,此時正抱着大牢的柱子不肯撒手,臉色一片慘白,絲毫不輸給剛纔逃走的樓羅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