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暗處的人,悄悄觀望一切,然後猝不及防的射出沾了劇毒的暗箭。
暗箭才更傷人。
古澤自上到下的打量了面前的男人一番,面目和善,長相端正,但一雙眸子裡射出精/光,身穿高級定製西裝。
手指不停的轉動着右手無名指的戒指。
“金先生?呵,難得見真容啊。”
“古先生,你不是在一個月前就打聽過我了嗎?”金御風擎着笑,指腹摩/挲着光亮的戒指。
“是。”
一個月前,他就叫王秘書將金御風打聽清楚了,原來,這人是謝真真的丈夫,所以,一切針對孟復做所的事情都合理了。
他唯一覺得悲哀的是,那是,他在折磨孟復時候,還有別人在孟復的身上插了一刀又一刀。
那些不合理的,甚至自己當時都覺得很意外的事情,都說的通了,酒吧散佈孟復是殺人犯的謠言,周衛國過來說孟復是婊/子,還有那個和孟復長相差不多的男子的採訪,種種的事情都是一個個暗箭。
他壓抑着怒氣,他沒了公司,沒了權勢,無法和金御風抗衡,他想着能和孟覆在小鎮上過平靜的日子,這些人,這些事,都打碎了,吞進肚子裡。
但,平靜終歸是短暫的。
斂了怒氣,他揚眉,閒閒的靠在椅子上諷笑,“你做這一切,不都是因爲謝真真不喜歡你?呵,真是悲哀啊,爲了一個女人,做到了這種地步。”
這話顯然惹惱了金御風,兩指猛地捏緊了戒指,“你懂什麼!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妻子,她怎麼能天天都念着孟復!”
“現在呢?你還要做什麼?”古澤問。
金御風平靜了下了來,又悠悠的轉動着戒指,“古澤,你的公司,現在不就我的了?還有,接下來,該是你小鎮上的餐廳吧。”觀察着古澤的反應又道,“我原本以爲,我做的一切,你應該很高興的,但現在顯然不是這樣。你竟然喜歡孟復,那就不能怪我下手狠毒了。”
他的臉上帶着一抹得意的笑。
古澤面不改色,“是,我和他過的很好,至於你,哪怕你把孟復趕盡殺絕,謝真真恐怕都不會喜歡你。”
“古澤,”金御風額頭上的青筋凸起,“孟復殺了他的姑姑,他不是個精神病,我遲早要找出證據,把孟復送進監獄。我會讓他死在監獄。”
“那我祝願你再做完這一切之後能得到謝真真的心。”古澤站了起來,理了理袖口,眉角帶笑,“哦,忘了告訴你,好像你剛剛接手的我的公司又出了事情,這次,又是食物中毒。跟上次的情況一樣呢。呵。”
如法炮製,河豚毒素中毒,事情鬧得更大,不過,餐廳已是易主了。
這次該着急的是新主人金御風。
……
古澤再次踏進了古家大門。
古榮生冷眼相對,他在飯桌上對着古澤無情的諷刺,“古澤,你活了三十多年了,你還有什麼?女人,孩子,公司,你什麼都沒有了!枉你還總是跟我作對。”
要是平日古澤早已生氣,板着臉二話不說直接丟下碗筷上樓或是離開,但今天,不行,他有求於古榮生。
古澤一聲不吭。
古母也跟着說道,“古澤啊,那個男人有什麼好,你回來吧,我們會給你找個好女人的。”
“他很好。”古澤沉沉的開口。
“哼。”古榮生自鼻子裡發出冷哼,“你說你喜歡他,我倒要看你能和他過多久。”
古澤默默的吃飯,吃完了飯,他纔開口,“爸,你必須幫我。”
“什麼?你不是倔的很嗎?當初跟何漫雨好的時候,一無所有的時候,不也沒求我一聲嗎?”古榮生嗤之以鼻,倒是很意外,古澤到底會求他什麼。
古澤那種脾氣,這麼多年來也沒求他什麼。
“我要你阻止金御風。不能讓他找到孟復不是精神病的證據。不能讓他告到法庭。”
古榮生一愣,手掌猛地拍向桌子,“你是爲了那個孟復求我的?”
這麼多來了,竟是爲了一個男人開口求人。
“是。”
“你以爲我會幫助你?我憑什麼要幫助那個孟復?”
“如果被揭穿,我就會跟着孟復一起坐牢。”
古榮生青白着一張臉,“那你就跟着他一起坐牢。”
“好,好。”
古澤連說兩聲好,驀地諷刺的笑了兩聲,站起身就要走。
古母急忙的戳了戳古榮生,古榮生沉聲開口,“我可以幫助他。”
停了腳步,等待着。
“你和那個孟復就此分開,我就幫你。”
“呵。”彷彿早有所料,古澤冷笑一聲,“我收回剛纔的話,我寧願和他一起坐牢。”
轉身而走。
背後是碗筷掀翻落地的聲音,擲地有聲,古母帶着哭腔的勸阻着古榮生,不知是勸他息怒,還是勸他安撫古澤。
不論哪一點,她都不會勸古榮生包容孟復。
古澤躊躇的走在酒店的房間裡,他摸着口袋裡的煙,抽出了一根,又放下了,說好了要戒菸的。他跟孟復說好了的。
突生的無奈。
他可以用毀了自己辛苦建立的餐廳的方式去摧毀金御風,但對孟復,他賭不起,葉家沒能力去找證據,金御風卻有這個實力。
如果,古榮生不肯幫助的話。
打開落地窗,吹一席寒風,冷清銀月流瀉一地,古澤站在這銀月裡,心裡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孟復睡了沒有。
這人會不會忘記打空調,會不會半夜被凍醒,會不會懷念他的懷抱,會不會想他。
連續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他想大概孟復是不願意接的,從前他也是不願意接的。後來,又朝着好的一方面向,也許他是睡着了,睡着了纔好,省的自己擾了他的一方清夢。
正欲掛掉,那頭卻傳來了極輕極輕的一聲,“古澤。”
古澤整顆心都被吊起來了,那水搖搖晃晃的,濺的到處都是,“你還沒睡?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現在才十點,睡不着。”
“在幹什麼呢?”
“在看電影。”
“什麼電影?”
“《恐怖遊輪》,是你清單上
推薦的。”
古澤抿脣一笑,他甚至不需要孟復說更多的話語,只這麼一問一答,聽那人淡如清水的聲音,便頓覺細細的暖流自心底流竄。
那時,孟復扔了清單,那清單掉落在地上,他沒看一眼,現在,他又給了他一張清單,他不在家的時候,這人便一一的看了。
“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他輕柔的繼續問。
一邊靠在了落地窗前,盯着外頭大廈閃耀的光,這個季節,這個天氣,這個深夜,城市的紙醉金迷不會停歇。
唯那一方小鎮,安靜如世外桃源。
“沒有,這是一部懸疑片,不算恐怖,我覺得很有意思,是目前爲止看到的最好看的懸疑電影了。只是,你把它放在了清單的倒數第三位。”
“是我的錯。我沒有考慮到精彩程度,應該讓你早點看到的。”
孟復低低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沒關係,它在這清單上,我不會錯過的。”
“孟復……”
“嗯。”
“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不過三天,不過三天而已,他就這般想念他,他想是孟復一定是在自己心裡播下了種子,然後,他一離開,這顆思念的種子就開始發芽,瘋狂的滋長起來。
“……”
靜悄悄的沒有回答,只聽耳旁有冷風呼嘯,原是起風了,古澤擡頭看那高樓大廈,霓虹閃爍,喧囂變得寧靜。
只好笑,用笑容遮掩失望,“我很快就會回來了。等我,記得有一點想我就可以了。”
“……好。”
“嗯。”
“……古澤,你是有什麼很緊急的事情嗎?處理好了再回來吧。我不會走的。”我,等你。
失落忽退,陡然間生起的快樂。
他說,不會走的。
“好,你想吃什麼東西?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帶一點。”小鎮上畢竟比不得市裡,有些吃的還是沒有的,繁華程度自然也比不得。
“隨便什麼吧。”
“……”
聊得很晚,閒閒碎碎的說了好多,他問他很多事情,又跟他討論哪部電影好看,哪部電影最精彩,時光過得很快。
月亮隱匿在了濃重的雲層中。
孟復的聲音依舊清淡,偶爾低/吟淺笑。
古澤擡腕看錶,“時間很晚了,我雖然捨不得掛電話,但你得睡了。晚安。”
“……晚安。”
花盆的泥土面上又掉落了一片花瓣。
孟復蹲下/身撿起來,嗅了嗅,又重新放在了泥土上,他一偏頭,看見牀頭櫃上顯示的日期。
古澤,他離開了有一個星期了。
自從那次之後,古澤,沒有再打電話過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天空又飄起了零丁的雪花,孟復把手放在嘴邊哈氣,撐着傘走出了門。他站在餐廳的門口,古澤在小鎮上開的餐廳,他還是第一次過來。
“王秘書在嗎?”他問餐廳的主管。
“在吧,剛剛我纔看到的,也許在樓上,要不你上去找找?”
“好。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