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蔓兒因爲沒有嫁人就生下孩子,父親覺得很丟臉,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所以他們母子被趕出侯府以後,沒有回孃家,自此以後他們就音訊全無。我不止一次的後悔把他們母子趕走,不知道多少次夢到蔓兒哭着說她過的很慘。”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派人四處打聽他們的去向,想把他們接回侯府爲我的所作所爲贖罪,可是人海茫茫,無論怎麼努力也打探不到他們的音訊。侯爺有幾房妾室,可是再也沒有人能生出來一個兒子,侯爺眼看後繼無人,頭髮也白了一大片,這都是我造下的罪孽。” 晉候夫人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將軍夫人身上的玉是我和蔓兒從小戴大的,這玉是祖上傳下來的,分成兩半,兩塊玉合在一起是一滴水珠的樣子,普天之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同樣的玉。我們曾經約定,生生世世都做姐妹,就和這兩塊玉一樣,缺少任何一半都不行。現在這玉既然在將軍夫人那裡,恐怕蔓兒已經不在了。” 褒婠震驚地說不出話,邢宏毅是晉候的兒子?不,這一定是弄錯了,怎麼可能?他將來會是晉國國君,自己是一國之母?不可能,一定只是這塊玉碰巧比較像罷了。 於是她拿出玉說道:“夫人一定是弄錯了,我的夫君怎麼可能是晉國公子?是不是隻是碰巧這塊玉和夫人妹妹的玉比較像?” 晉候夫人搖頭說道:“我和蔓兒從小一起長大,這玉看了十幾年,怎麼可能看錯?” 說完,晉候夫人從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塊玉,小心的和褒婠的玉拼合在一起,果然是吻合的天衣無縫,褒姒和褒婠都呆住了,這應該如何是好?要認親嗎? 晉候夫人
看到玉合在一起,高興地說:“你們看,果然是蔓兒的玉,這麼說,現在的將軍就是蔓兒的兒子了?可不可以讓我去見見他?” 褒婠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夫人,你的心情我明白,可是此事非同小可,我回去以後先向夫君確認一下這件事再給你一個答覆,如何?” 晉候夫人急忙點頭,“多謝夫人,我也要告訴侯爺這個天大的喜訊。” 晚上,褒婠等孩子睡着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白天的事告訴了邢宏毅,邢宏毅一言不發,只是臉色不大好看。 褒婠看他的反應已經知道了答案,他果然是晉侯的兒子。雖然她一下子還接受不了他將來會是晉國國君的現實,可是他終於可以和家人團聚了,這是一件好事。 “她說的都是真的,對嗎?你確實是晉候的兒子,既然這樣,何不認祖歸宗呢?聽說侯爺一直很想念你,頭髮都白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邢宏毅打斷她的話,似乎很不耐煩。“我是不會回到他身邊的,是他沒有保護母親才讓母親喪命,才讓我從小就吃盡了苦頭。” 褒婠不禁有些心疼他,她伸手試圖撫平他緊皺的眉頭,柔聲說道:“我知道你以前一定受了很多苦,雖然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可是我都知道。從你進候府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冷漠的眼神,那樣的眼神,竟然是在一個孩子身上,如果不是受了很多苦又怎會如此?” “在侯府的那麼多年,你總是喜怒不形於色,似乎心裡藏着很多事,是因爲你在想念你的家人吧?既然這樣,何不去和他們團聚呢?侯爺如果看到現在有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孫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邢宏毅的臉**了一下,似乎
很痛苦。“我真的做不到,在母親死後去見那個人。當年母親帶着只有五歲的我實在無處可去,外公家裡也是不敢回去的,於是母親跟着一批要去褒國做生意的人逃到了褒國。可是母親根本沒有謀生的能力,爲了養活我,母親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去給大戶人家做傭人,幫人洗衣服,所有低賤的活她都去做。” “因爲沒有父親,我從小就被人看不起,我恨過母親,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讓我遭受這麼多的白眼,可是每次母親都只是默默的流淚,從來不責怪我的無理取鬧。後來母親因爲長年艱苦的生活勞累病倒了,我卻沒有錢去給母親治病,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母親走了。” “那個時候我就發誓,以後絕不去找我的父親和那個把我們攆出候府的女人。母親死了以後,我只能靠去做苦力掙錢,直到遇到公子德,我的人生徹底改變了。我此生此世,只會感謝救過我的人,其他人都和我沒有關係。” “知道爲什麼當初我沒有任何戰場的經驗,卻願意做將軍出征嗎?因爲我心裡還是放不下過去,我始終忘不了我是一個被侯爺拋棄的孩子,所以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出人頭地,希望有一天如果他知道了當年被他拋棄的孩子這樣有出息的時候會後悔。可是現在這一天真的來了,我卻發現我根本無法去面對他。” 說着話,邢宏毅的眼裡亮亮的,似乎閃動着淚光。褒婠輕輕地抱着他,柔聲說:“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委屈,覺得難過就哭出來吧。” 邢宏毅伸手緊緊地抱着她,無聲地哭泣着,褒婠拍着他的背任由他發泄,這個時候,作爲妻子的她能做的也許只有讓他痛苦地發泄一場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