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漪君溫順地說道,回到了自己的坐席,因爲舞跳的如此之好,又蒙着面紗,引起了來賓的紛紛議論,大家都在猜測她的樣貌,段天翔微笑着喝了一口酒,漪君公主是千金之軀,豈能隨便讓人看到相貌? 最難熬的恐怕就是劉漪君了,因爲不能取下面紗,只能乾坐着看大家吃飯,中途劉夕瑩還時不時投來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目光,讓她如坐鍼氈。 可是她最不想招惹的人似乎是不打算放過她,宴席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攣鞮拓拿着酒杯走到她的面前,舉起酒杯說:“漪君公主,攣鞮拓敬你一杯酒。” 劉漪君心裡暗暗叫苦,他這是故意的嗎?爲了看自己的真面目要自己喝酒?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左賢王擡舉漪君了,該漪君敬未來的姐夫纔是,不過漪君不勝酒力,以茶代酒如何?” 攣鞮拓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很大的笑容,點頭說道:“好。” 劉漪君將面紗稍微掀起一點,小心地端着茶送到脣邊一飲而盡,整個過程一點也沒有露出臉。 坐在座席上遠遠地看着兩人的攣鞮宇嘴裡的酒差點噴出來,不禁有些佩服劉漪君,竟然能如此的隨機應變,看來大哥的主意又失算了。 攣鞮拓也微笑着看着劉漪君,這個女子實在比他想象的聰明太多,想知道她的樣貌還真是不容易。 這場宴席與其說是給攣鞮宇接風,以及慶賀匈奴和大漢結親,不如說成了讓劉漪君嶄露頭角的機會,因爲她的神秘,引起了衆多侯門公子的好奇,大家都紛紛猜測她是不是貌若天仙,更有甚者,有人出重金想買她的畫像。 劉漪君聽到這些傳聞的時候,心裡莫名的緊張,自己雖然舞跳得好,可是樣貌真的很普通,比起劉夕瑩差多了,她很怕大家知道了她的相貌以後失望,不過心裡也是很高興的,女子總是喜歡有人關注自己的。 終於到了十五歲的生辰,這天劉秀特地命人給她畫了一副自畫像,說這是給她的生辰做個紀念,從今天開始她就成年了。 等畫師把完成的自畫像給她看的時候,她看的出神了,一直覺得自己相貌很普通,可是在畫師的筆下自己竟然變的很美,明眸皓齒,雲鬢半垂,一雙眼睛裡似乎包含了很多要說的話。 她忍不住讚歎道:“畫師實在是畫的太好了,把我畫的如此的美。” 芷蝶笑着說:“公主原本就很美啊,只是公主自己不知道而已,上次公主跳羽舞的時候,真的和仙女下凡一樣。” 劉漪君靦腆地說道:“那是因爲蒙着面紗,只露出眼睛,大家覺得好奇而已。” “公主其實不知道,公主最美的就是這雙眼睛了,不過那天跳舞的時候,公主的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像是一個奴婢不認識的人,那天公主的眼睛實在是美的勾魂攝魄,說不盡的嫵媚。” 劉漪君又想起了那天的情景,自己一直都覺得奇怪,那天閃現在自己腦海裡的片段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自己的幻覺嗎?可是爲什麼那天自己的身體也像是失去了控制?只是因爲自己跳舞跳的太投入了嗎?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她把畫交給芷蝶,“把這畫掛起來。” 畫師急忙說道:“公主且慢,待微臣把這畫帶回去好好裝飾一番再帶回
來給公主。” 劉漪君想想也有道理,把畫交給了畫師,沒過一會又有太監來傳旨,皇上爲了慶賀她的生辰,賞賜了不少首飾。 劉漪君驚喜地一件件地打量,都是做工精緻的首飾,有些她以前見都沒有見過。 突然她的眼前閃過一副場景,似乎自己以前也曾經這樣一件件審視屬於自己的首飾,但是那個自己似乎心裡充滿了落寂和悲傷。 她搖搖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接二連三地看到一些自己從未經歷過的場景,是中邪了嗎? 佩戴在胸前的玉突然開始發燙,燙的她的肌膚都痛,她拿起玉仔細端詳,沒有任何異樣,接着喉嚨開始痛的厲害,像是有東西插進了喉嚨。 她痛苦地捂着喉嚨想說話,卻痛的說不出來,芷蝶見狀焦急地問道:“公主,你怎麼了?” 她指着喉嚨,只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一個美麗的女子站在她的對面輕聲說道:“妹妹,還記得我嗎?” 她努力地回憶,卻找不到關於這個女子的任何片段,於是她茫然地搖搖頭。 那名女子露出失望的表情,輕聲說道:“你果然把我忘記了,原以爲就算你轉世投胎,也會憑你的意志保留住你前世的記憶,可惜你沒有成功。” 劉漪君愣住了,呆呆地問道:“你在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明白,我們前世認識嗎?” 那名女子輕笑了出來,揚揚眉說道:“當然,我們曾經一起在忘川河裡呆了幾百年。” 劉漪君突然覺得腦子像是要裂開一樣的痛,零零星星的片段閃現在她眼前,她似乎在一條河邊呆了很久很久,還有很多鬼,還有,她有好幾次看到一個男人從河上的橋走過,每次她都好心痛。 “你是誰?”她忍住疼痛問道。 “我是蔓兒啊,你知道爲什麼你出生的時候嘴裡會含着玉嗎?是你在投胎以前我偷偷塞給你的,這玉上我已經施了法,在需要的時候,我就會幫你喚起你前世的記憶。” “這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喚起我前世的記憶?” 劉漪君皺着眉頭問道,頭上的劇痛讓她快要昏厥。 那名女子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你慢慢就會明白的,你已經想起了一些,對嗎?等你想起全部的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的苦心。” “啊。”劉漪君痛的呻吟出聲,這真的是在夢裡嗎?爲什麼疼痛是如此的真實? 可是眼前的片段卻越來越清晰,她看到自己變成一個絕世美女,站立在一名老婆婆對面,哀求她不要讓自己喝孟婆湯。 她看到自己站在那名老婆婆的身邊,看着一名男子喝下孟婆湯,然後她忍不住跑過去,卻從那名男子身上穿透倒在地上。那名男人和一名女子挽着手走了,她嚎啕大哭。 “不要。”她大喊一聲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芷蝶焦急的臉龐。 芷蝶高興地說道:“公主,你醒了,剛纔你一直在說夢話,還哭了,奴婢好擔心。” 劉漪君摸了摸自己的臉,溼漉漉的一片,剛纔真的只是在做夢嗎? 劉秀快步走上前,關切地問道:“漪君,你沒事吧?朕聽給你送賞賜的太監說,你看了朕賞賜的首飾以後突然就暈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漪君心裡暖暖的,有人關心的
感覺真好。她輕聲說道:“漪君沒事,只是剛纔突然喉嚨痛的厲害,一下子暈了過去。” 劉秀的眉頭皺了起來,“喉嚨痛的厲害?會不會是什麼病?要不要找御醫看看?” 劉漪君搖搖頭,“漪君從小就有這個病根,有時候會喉嚨痛,請了很多大夫也看不出是什麼病,也許是天氣乾燥纔會如此痛吧?” “痛的如此厲害,馬虎不得,朕傳御醫給你看看。” 說完,劉秀一聲令下,太監馬上去傳了幾名御醫,可是每個御醫給劉漪君把完脈以後都說看不出來有任何的病,最後只是給劉漪君開了一些潤喉清熱的藥方。 劉漪君有些受寵若驚,除了死去的爹孃,沒有人如此關心自己,還這樣勞師動衆,劉秀見沒有一個人能看出來是什麼病,訓斥了御醫一頓就讓他們退下了。 劉秀還有政事要處理,囑咐劉漪君多注意身體就離開了,劉漪君則一直在回想剛纔在夢境裡看到的情景。 爲什麼?爲什麼自己如此的心痛?那名男子是誰?是自己前世的愛人嗎?自己看到的片段真的是自己的前世嗎? 芷蝶見她在發呆,好奇地問道:“公主,你怎麼了?在想心事嗎?” “芷蝶,你相信前世嗎?” 芷蝶被她問的有點張二摸不着頭腦,不過還是老實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不過每個人都應該會有前世吧?要不然爲什麼有些人一見如故,有些人在一個屋檐下也討厭對方?老人們都說今生的果都是前世種下的因,有因纔有果,今生的朋友是因爲前世結下了緣,今生的對頭是因爲前世結下了怨。” 想了想,她又問道:“公主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是看到前世的事了嗎?” 劉漪君點點頭又搖搖頭,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前世,只是有的時候會突然看到一些自己從未經歷過的場景,自己也似乎是另外一個人,但是這些場景都是零碎的,大多是在夢裡看到。” 芷蝶的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正色道:“如果只是偶然看到這些,也許只是夢境或者是幻覺,如果經常看到,真的是公主前世的事也說不定。” “如果我看到的真的都是前世的事,我很想知道前世我究竟是什麼人。” 還有半個月就是劉夕瑩和攣鞮拓的大婚了,劉夕瑩早以把嫁衣試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她每天都在幻想着自己鳳冠霞帔出嫁的情景。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見到攣鞮拓,很想見見他,不過母后說了,很快就要大婚了,這個時候去見未來的夫婿不吉利,所以只好再忍耐半個月了。 劉漪君則是一天比一天期待劉夕瑩儘快成親然後離開皇宮,這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樣散完步回到寢宮打算沐浴更衣,芷蝶去準備熱水了,她站在牀邊一件件地脫着衣服,突然發覺似乎哪裡不對勁。 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她說不上來,然後她看向眼前的桌子,竟然沾上了幾滴血。 心裡頓時一緊,擡頭看去,竟然有一個人貼在房頂。 “啊。”她下意識的尖叫出聲,那個人急忙跳下來從背後捂住她的嘴,低聲說道:“不要叫,我不會傷害你,只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 好熟悉的聲音,她嚇得只能點頭,捂在她嘴上的手終於拿開了,她回過頭,呆住了,是攣鞮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