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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看看行色匆匆的路人,勸道:"太子,還是趕緊出城吧,曾耀正不會傷害靖月姑娘的!"

"不!"慕容貞將黑影的話打斷,"如果不能帶着她一起離開,我寧願不走!"

黑影無奈,一把點了慕容貞的穴道,將靖月抱下來道:"靖月姑娘,我會帶着太子一直朝西去,你以後只要出城朝西走,就一定會找到我們!"

說完拿起一個斗笠將慕容貞的臉遮了起來,帶着翠煙隨着逃出城的百姓涌了出去。

靖月知道以黑影的武功和忠心,慕容貞定能安全逃出去,可是自己爲何溼了眼眶,難道是慕容貞臨行前眼裡的淚嗎………..

"你們幾個,仔細檢查,不要錯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你,你,過來,跑那麼急做什麼?"

"大爺,這是我們家剩的唯一一點銀子了…………."

一路侍衛將一批百姓圍在一處,挨個檢查,時不時傳來幾句詬罵,幾句求饒,靖月坐在一家關了門的藥鋪的臺階上,雙手支着腦袋,看着來來往往的百姓,心裡擔心蘇毓婉,也不知姐姐怎麼樣了,不過有李君赫罩着,應該不會太差,還是擔心自己吧,要是被曾耀正逮住,還不知會怎樣呢?

"喂,你!坐那幹什麼?"一個高個子侍衛用鋼刀指着靖月問道。媽的,這羣狼崽子,行動還真是夠快的,一點油水都沒有給老子留下!看着坐在臺階上的靖月,御林軍的副指揮李軍喝罵道。

"官爺,我坐這犯法嗎?這南蠻天朝什麼時候規定百姓不能坐了?"靖月看着一臉沒撈着好處氣憤的火冒三丈的李軍道。

"你個賤人敢這麼跟大人我說話!"李軍沒撈着油水本來就一肚子氣,靖月這一說更是火上澆油,蹭蹭幾步竄到靖月跟前,舉起鋼刀罵道:"看老子不要了你的命!"

寒光閃過,靖月嚇得閉上了眼睛,沒有疼痛傳來,靖月睜眼,只見面前高舉鋼刀的李軍,滿眼不可思議,低着頭看着穿透自己胸口的長劍,緩緩轉身,只見曾耀正,不,現在是慕容正,一身明黃龍袍,正一臉驚魂未定的看着自己身後的女子………..

難道她是………李軍緩緩倒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沒想到自己如此倒黴!

靖月一臉的血污,也是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從小到大自己何曾見過這殺人的場面!抖了半天嗓子,顫顫巍巍站起身子,卻是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時,靖月發現自己已然躺在金碧輝煌的宮殿裡,輕紗妙曼,薰香陣陣,一動身子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換過了,傷口也重新包紮。心下一驚,難道是曾耀正給自己換的衣服?

"有人嗎?來人啊………."靖月喊道。

不一會來了一個身着紫萱的小丫頭,微微福身道:"丫鬟紫萱,見過姑娘!姑娘有事嗎?"

靖月定了定神道:"我問你,我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她心裡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哦,是皇上親自給換的!"紫萱淡淡一笑道。

"什麼?"靖月一聲驚呼,"他怎麼可以給我換衣服?"

紫萱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姑娘,你應該感到榮幸纔是啊,還沒見過有哪個皇帝對妃子這麼好的呢!"

靖月顫聲道:"他是,他是皇帝了?"

"是啊,都已經昭告天下了,新皇登基,普天同慶,我聽說百姓都開心的不得了呢!"紫萱很體貼的拿起一個軟靠將靖月扶起來,靠在上面,將這幾日的所見所聞都說給靖月聽。

靖月看着眼前滔滔不絕的小丫頭,心裡有些不解,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進的宮,多大了?"

看着有十五六的年紀,在宮裡不是最講究少說多做嗎,像她這樣口無遮攔的,怎麼活到現在?

"三天前我在街上碰到皇上,他把我帶進宮,我當然記得皇上,他以前救過我的。他讓我專門來伺候你,還說你想知道什麼都讓我告訴你,不必忌諱!"紫萱一臉坦誠道。

難怪,靖月冷哼一聲,道:"那皇上現在呢?"

紫萱又是一陣失落道:"今日皇上大婚,恐怕是不能來看姑娘你了,不過皇上吩咐過,你醒了一定要告訴他的!"拍了一下頭,叫道:"哎呀怎麼又忘了,衛公公,姑娘醒了,你趕緊去告訴皇上!"

靖月將身子重新躺回牀上,舉了舉自己的手,看着那精細的包紮,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她知道曾耀正成功了,他做了皇帝,以後誰也威脅不到他,以他的性子,那皇后及楊婉蓉一家一定會不得善終!可憐那楊婉蓉一片癡心換來的卻是一場空,甚至她腹中的孩子,都只是曾耀正登上皇位的一顆棋子罷了!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新皇拜天之時,已然是顧命大臣的柳飛鴻,匆匆進殿,呈上從丞相家搜的一個匣子,一臉的凝重,要求皇帝當衆打開,楊雄不知所以,高坐的太后卻是冷汗不止。

慕容正將呈上來的匣子打開,裡面赫然一件龍袍,還有傳國玉璽!慕容正當即下旨處死楊雄一族,因太后身份特殊,打入冷宮,永不得翻身!楊婉蓉因懷有龍子,一併打入冷宮。

楊雄當然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可是陷害自己的恰恰是皇帝,自己是有苦難言!楊婉蓉已是身懷六甲,此刻拽着慕容正的袖子,哭求道:"皇上,皇上,看着我懷着你的孩子的份上,饒我家人一命吧!"

慕容正情深意重的將楊婉蓉扶起,滿臉受傷道:"你讓朕如何抉擇?不如你決定吧!"

慕容正這話說得很妙,既不傷自己溫厚善良的形象,又將自己的敵人都除掉了,真可謂是一箭雙鵰!

楊婉蓉咬着嘴脣道:"多謝皇上恩典,我願意陪着家人發配邊疆,永世不回京都!"

慕容正拉起楊婉蓉的手,柔聲道:"你,你可以不去………"慕容正心裡對楊婉蓉還是心存感激的,他並不想趕盡殺絕,但是爲了能坐穩皇位,他不得不如此做法,所以他對楊婉蓉心存愧疚,想要好好補償她!

"只要你不殺我的家人,我願意留在皇宮,終身侍奉你!"楊婉蓉定定望着曾耀正,她覺得陌生,或許自己從未看透過他!

於是楊雄一家人發配邊疆,太后打入冷宮,楊婉蓉依然是皇后,只是那是個空架子,是慕容正爲了補償對楊婉蓉的虧欠,承諾給她的。有時候那個空架子對女人來說,什麼都不是!

朝堂上的風雲變化,自是都三三兩兩傳入靖月的耳裡,這幾日慕容正並沒有過來看她,想是慕容正也覺得心中愧疚難安,所以不敢見她,又或許是他恨自己出賣了他,讓慕容貞逃脫,這是對他的最大威脅,還是他還沒有想好怎麼懲罰自己?

這一日陽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靖月坐在朝陽殿的臺階上曬太陽,身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知慕容貞現在怎麼樣,慕容正有沒有派人追殺他?

"紫萱,我口渴了………"靖月沒有回頭,只是喚了一聲。紫萱這丫頭不錯,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怎麼問也不會多說一句。靖月摸透了她的性子,也不再問。

怎麼還不來呢?靖月又提聲喊了一句:"紫萱………"這丫頭,又跑去哪裡了,嘆了口氣,起身想自己去殿裡喝水,一轉頭就撞進一身明晃晃龍袍的慕容正懷裡!

"靖月………"頭上的聲音有些發顫,靖月沒有掙扎,只是低聲道:"大哥做了皇帝,開心嗎?"

慕容正吸了口氣,道:"不知道,大哥這幾日心裡亂的很,你陪大哥說會話!"

細細一聞,慕容正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靖月後退了一步,打量許久不見的慕容正,一臉愁容,星眸黯淡,龍袍加身,雖有威嚴,卻沒有那身素藍衣衫的隨和與灑脫,看來這皇位的確是如慕容貞所說,是枷鎖!

知道慕容正心裡難過,靖月拉着他坐在臺階上,將頭放在他的腿上,道:"大哥,我問你一句話,你要如實回答我!"

慕容正點頭,道:"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事讓我去擔憂了,我不會再去騙你!"

"你知道慕容貞逃走是我報的信,是不是?"

"嗯!只要他不再回到帝都,我可以不去追究!"拉着靖月的手,慕容正微微一笑,道:"爲了報信,你居然傷害自己到如此地步,我想着是如果你沒有受傷,我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靖月接着道:"那楊婉蓉呢,她對你一片癡情,難道你要負她?"

慕容正手微微一怔,道:"我對她本來就沒有情,何來負她一說,更何況我已經讓她做了皇后,我不欠她的情!"

靖月起身看着慕容正,道:"你知道那情不是這麼容易就還得清!"

"靖月,你說這些什麼意思?"

"我只想說什麼都變了,就像我對大哥的感情一樣,早已在這變故中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