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菲沒有想到藍家的父母會來看她,她尷尬地扯開了嘴角,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他們是養了她二十多年,不過她的待遇跟一個傭人差不多。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藍若菲問了出口。
藍海有點心急,問:“你知道你姐姐到哪裡去了嗎?怎麼這段時間都沒有看到她人?你知道的話希望你不要隱瞞,不然,你知道我的厲害的,連帶你緊張的那所幼兒園,我也會不擇手段地毀掉它!”
“不要,我沒有見過姐姐,我真的沒有。”藍若菲確實沒有見過,何況這幾天她都在醫院裡,要說見到過,那也是好幾天的事情了,她是來跟她要過錢的。
張韻也補充說:“你知道的話就不要隱瞞,好歹藍家也養了你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是好幾天之前見到的,姐姐來公司跟我要錢。”藍若菲只好把實話說了出來。
藍海怒不可遏,他怎麼會生出了這麼一個女兒呢?莫名其妙地就跟別的男人私奔了,連個音信都沒有留,平常的事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沒有必要跑得遠遠的。
“以後她聯繫你的話,你要第一時間聯繫我們,不然有你好看!”藍海兇巴巴地警告着藍若菲。
藍若菲點了點頭,這已經不算什麼稀奇事了,在藍家那麼多年,她感受到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親情的溫暖,只好滿室的寒冷。
她還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她的被子被傭人弄溼,整個晚上她都被凍得睡不着,早上吃飯的時候都沒有東西吃,還是她自己去學的廚藝,萬事不依靠別人。
“你記住你的身份,你別以爲你嫁給季恩佑就完事了,藍家給你的一切你都要統統還回來!”張韻從來不掩飾對藍若菲的厭惡,只恨他們都沒有趕走她的權利,是藍家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領回來的,還警告他們不能將她遺棄,直到現在,他們還受到限制。
“喲,原來是岳父岳母過來了!”季恩佑推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副劍拔弩張的現場,他拍着手說:“看來這裡很精彩,我總算沒有白來!”
“女婿,不是的,我們只是過來看看女兒而已,聽說她生病了,我們也很久都沒有來往了。”藍海對季恩佑陪笑着說。
季恩佑佔有性地摟着藍若菲,說:“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希望看到她不開心,即使是岳父岳母也不例外,我記得最近藍家的企業也遇到了很大的困難。”
“女婿說的是,我們馬上就走,還請你多眷顧一下我們的企業!”藍海拉着一臉怒意的張韻走開了,他心裡也跟煩躁,怎麼會遇到這個比狐狸還精明的人呢?
季恩佑問:“他們找你是爲了什麼事?”
藍若菲擦了擦眼淚,無所謂地說:“沒事,剛纔我爸不是說了嗎?他們很久沒看到過我了,所以就過來看看而已。”
“是麼?希望你不要騙我!”季恩佑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世了,也知道了藍家的父母根本就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女兒看待,甚至連一個傭人都不如,從小在豪門長大,他見多了這種不人道的事情。
可是過了那麼久,藍若菲還沒有跟他坦白,他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如果她真想騙自己的話,那也是她找死,他季恩佑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被一個女人這麼侮辱的。
“我……我哪裡騙你了!”藍若菲很尷尬地回答,連聲音都沒有了底氣,是啊,她騙了他很多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根本不是藍若雨,不應該是他的妻子。
雖然心虛,不過她還是決定隱瞞下去,因爲藍家還需要她,她還欠着他們的恩情,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透露出來。
藍若菲趕緊轉移了話題,問:“你怎麼過來了?我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她希望季恩佑不要推敲她的意思,要是他認真想想的話,肯定會發現什麼端倪的。
“我不想再跟你重複這個問題,你現在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可不想讓報紙上說我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季恩佑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不知好歹,真不知道是真蠢還是假蠢。
“我可以出院了嗎?在這裡實在是很無聊呢。”她說的是實話,尤其在這種高級病房裡面,連護士都畢恭畢敬的,懶得跟她說話,也怕得罪她。
她本身不是一個上流社會的人,不喜歡別人跟她退避三舍,她喜歡跟別人說話,聊解自己的鬱悶。
“不行,再呆兩天,醫生說你還需要再檢查一次,我不希望下次你的胃繼續出毛病,生病也是要花錢的!”季恩佑忍不住打擊她了。
“我就知道是這樣!”這個男人是資本主義的餘孽,老是拿這些來壓迫她,她知道自己沒有錢,現在還必須依靠他付醫藥費,但是她平常的開支都是用自己的錢,從來沒有逾越過。
兩個人瞬間沉默了,藍若菲提議到外面逛一下,準確地說,是她自己想一個人出去,畢竟房間裡有那麼座大冰山在,她隨時都可能被凍死的。
“你確定你要跟我出去?”藍若菲看着他已經站了起來了,穿好了外套,隨時都可以出去的樣子。
“難道你想讓我安心讓一個病號死在外面?”季恩佑忍不住反問,那天晚上,真的是一場夢魘,回想都覺得可怕。
萬一她暈倒在外面怎麼辦?如果他不在身邊又怎麼辦?難道跟上次一樣摔下山崖?還是跟這次一樣因爲胃出血暈倒在辦公室?
爲什麼災難總是喜歡降臨在她的身上呢?季恩佑也想不通這個問題,他變得越發憐惜這個女人了,她的一舉一動隨時都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就像吃了迷藥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藍若菲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後面,病號服很大件,還加了一件他的外套,想想,他這個人還是挺貼心的,如果臉上不總是冰霜的話,就好很多了。
“姐姐,能幫我把樹上的那個風箏拿下來嗎?”一看起來大概只有三歲的小男孩可憐巴巴地看着藍若菲,小心翼翼地問。
爬樹本來就是她的拿手好戲,以前在藍家的時候還出過醜,那一天她實在是太餓了,傭人們又不給她做飯,她只好爬到樹上摘果子吃,吃完了只好才發現很多人都在下面對着她大喊大叫,不過她就是不肯下來,還跟他們做鬼臉。
小時候的趣事還真多,不過那次過後,那棵樹就被圍上了鐵欄,她想爬樹也沒有機會了。她看着風箏的位置,不是太高,爬上樹之後就可以拿到了。
可是在她準備大顯身手的時候,季恩佑已經把風箏取了下來了,還給了藍若菲一個輕蔑的表情,意思就是鄙視她。
藍若菲怒不可遏,他高大了不起嗎?她也不差,而且她可以爬樹,身高不是問題的,不過當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對她說謝謝的時候,她瞬間就釋懷了,小男孩感謝的人分明是她啊,這不就得了嗎?
藍若菲久久看着那個小男孩的身影,多麼粉嫩的臉,可愛的聲音,全身都充滿了朝氣,她喜歡極了這個小男孩,直到他走遠之後,她後悔沒有問問他的名字,雖是萍水相逢之人,可是有了點寄託,到底是好些的。
要是她的孩子還在的話,現在估計也快生了,只是她到底沒有那麼好的命,孩子跟着她只會受苦,還沒有完全成型的孩子,說沒就沒了。
她不恨林可薇,她也意識到自己留不住那個孩子,她只希望孩子下輩子能夠投胎到一個很好的家庭,不要再跟着她受苦受難的了,她捨不得,她會傷心的。
季恩佑看着她那張瘦削的臉,本來就瘦,這幾天在醫院呆着,更是瘦了,她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是那麼悲哀,似乎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樣。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的話,他們之間會不會不一樣呢?
不過季恩佑是不會留下這個孩子的,從來沒有人能夠觸犯他,藍若菲也不奇怪,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孩子因爲別人流掉了。
很久過後,藍若菲纔回過頭來,悽然地笑着說:“我們會房間吧,外面的風有點大!”
季恩佑走在她的後面,她更加纖細的背影,讓他牽腸掛肚,她應該也不好過吧,來時是她跟在她後面,回來時卻是他跟在她後面,截然相反的兩種場面,卻是不一樣的心境。
翌日,藍若菲如願以償出院了,不過回來的時候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她親手埋葬孩子的地方站了好久,所有的人都不忍心打擾,這個年輕的母親,在短短的一年內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磨難,他們都看在眼裡。
“少爺,您還是過去看看吧,少夫人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她纔剛剛出院。”劉媽提醒季恩佑,從回來到現在,她什麼話都沒說,就維持着一個姿勢站了很久,看着讓人心疼。
季恩佑看着那個落寞的聲音,二話不說就出去把她抱了進來,幾乎是用吼的:“藍若菲,你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