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又加註目力朝着湖岸而去,環繞一週後,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這個湖有山澗作爲入水口外,居然沒有出水口。
阿樂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沿着湖岸飛奔了起來。只見他像遊霧一般,踩着山石,樹木,水草,波浪,飛速前行,速度甚至比踏雪還要快上一些。
一個時辰之後,他回到了原點。
阿樂點了點頭,此湖果然沒有出水口,那說明這湖是靠蒸發保持水位平衡的。
這個奇特的現象,讓他對這個湖產生了一種膜拜之情。龍居龍居果然與衆不同,而且,現在這裡真的住了一條變異的蛇龍——青翼!
只是不知這青翼的巢穴在那裡?或許青翼還在療傷,阿樂也不準備去打攪它。
阿樂點了點頭,朝着那棵高高細細的引雷樹而去。
……
引雷樹,生長在光禿禿的岩石上,十分的突兀,就像一根插在地上、伸向天空的針,或許是因爲冬季,光禿禿的只有樹枝,沒有枝葉。
阿樂就在引雷樹下前,找了一塊臨湖的岩石坐了下來。
阿樂先拿出了人皇的修神錄,他決定再看看,字裡行間是否有什麼遺漏。
“轟!”
龍皮在阿樂覆蓋巨量的神識後,放出了光芒,接着一排排字跡顯示了出來,阿樂查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任何遺漏。
——種神只能靠自己。
但,許是龍皮的氣息過於強大,阿樂在觀看那些記錄時,明顯感覺到數十里外的湖心處,有一個不起眼的水花。
阿樂假裝沒有看見,其實他感知的很清楚,有一團黑影在水中一閃,而阿樂一收起修神錄,那團黑影就沉了下去。
阿樂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果然這青奴發現了自己,而且也被這龍皮的氣息吸引。
阿樂搖了搖頭,看樣子,這青奴還是有些怕自己,或許自己當初把它傷得太重了。
阿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把一堆香囊、上百瓶百花液和一堆上品靈石和神靈石擺在了自己的身邊,足有好幾千,接着又吃了一顆玉識丹,然後閉上了眼睛。阿樂同時發出一團真氣,覆蓋在了那些靈石上,開始緩緩地吸取。
阿樂決定一邊打坐,一邊修煉,再一邊等待第一道春雷。
此時陽光還很燦爛,微分拂面,一種寧靜的感覺瞬間把阿樂包裹了起來,而他的神識緩緩地把岩石、草木、湖水和堤岸一寸一寸地覆蓋。
此時,在心神都放鬆的狀態下,每一個事物的冷暖、輪廓和質感,阿樂都感覺的清清楚楚。
在岩石和草木中,有爬行的蛇蟲。在林間,有各種各樣的鳥。而湖水泛起了波瀾,輕吻着堤岸。
一盞茶的功夫,阿樂的神識已經覆蓋了整個龍居湖。
阿樂心中暗笑,這青奴果然有些怕他,他的神識一靠近湖心,青奴直接藏進了水底的洞穴。
阿樂感覺自己的神識又強大了不少。連續七天的煉丹,也沒有讓他神識疲乏,反而更加精進了一些。
現在。
龍居湖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微小的生物、每一朵細細的浪花都在阿樂的觀照之下。
“轟!”
這種特殊的感覺,又令阿樂的識海洶涌了起來。加上香囊、丹藥和神靈石的補充,識海的海水明顯又多了起來,然後不斷繼續涌出,這些不只是覆蓋在龍居湖上,而是深入山石之內、泥土之內、游魚的身體之內……
在春雷響起之時,他要把一個事物的變化都瞭然於胸,他要讓每一粒神識都能真切地感受這一切。
兩個時辰之後,氣溫開始快速下降,阿樂知道,太陽已在落陽峰以西了。
一些白日的動物開始棲息,而一些夜晚出沒的動物開始現身,此時風冷,但是湖水依然溫暖。當阿樂的神識沉浸在湖水之中時,那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洗澡。
這種感覺卻是和李飛鸞、蕭若水神識交融時的感覺不同,但也一樣舒服。
阿樂開始後悔,以前這種神識外放的事實在做得太少了。
夜,越來夜深,阿樂彷彿變成了龍居湖畔的一個石頭,也彷彿自己就是這個湖。
阿樂開始進入一種忘記自我的境界,像睡着了,又像沒有睡着!
而那些靈石在一塊一塊地變成粉末,香囊的氣息也慢慢的鑽入他的鼻息和皮膚,那些百花液也空了幾瓶,但阿樂就像並未意識到,他只是本能的、隔一段時間就喝下一瓶。
當湖上的晨霧翻涌之時,他的神識就在霧氣之中跟着翻涌。
當溫度逐漸上升,他的身體和山石一樣,慢慢地變暖,而溫度降低時,他的身體也像山石一樣開始變的冰冷。
當雨水打下來,他承接雨水。
當霜降臨,他就承接霜花…….如果有人的話,能夠在晚上看到,他的身體覆蓋了一層白霜,而在太陽出來時,白霜一點一點地變成薄霧。
而阿樂也彷彿變成了龍居湖中每一樣事物。
那些鳥帶着他的神識飛來飛去,那些昆蟲把他的神識含在口器之中,那些鳥和昆蟲並不知道,它們的身上覆蓋滿滿滿的神識。
在這種入定的狀態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神識已經無形無質。
所以青奴開始從洞中慢慢地游出,可惜青奴並不知道,阿樂的神識已經覆蓋了它的全身,甚至鑽進了它的識海,然後還留在了那裡。
至於那個奴印也是,當阿樂的神識進入時,那道殘餘的神識竟然沒有感知到。如果阿樂此刻完全醒來,就會發現那道殘餘的神識,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只是還在機械地運轉。
青奴遠遠地、小心地觀察着阿樂,由於一個眼睛壞了,它不太好判斷自己和阿樂的距離,所以它不敢靠阿樂太近。但是他十分困惑,阿樂雖然坐在那裡,但是毫無氣息,就像一個死人。
所以,這一剎那,他開始好奇,然後開始敬畏。
一開始,每過兩個時辰它就觀察一次阿樂,接着是每天觀察一次,然後是每三天一次,最後是七天一次。
青奴不笨,他看到阿樂身前的瓶子慢慢地變空,靈石也慢慢地變少,它就知道,阿樂還活着,只是它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所以,它的敬畏之心越來越強烈……
而當一隻沒有靈智的水鳥,當着它的面,飛在阿樂的肩頭,還惦着一個腳,站了一個下午時,它開始把阿樂當神……
因爲這就像它當初的主人一樣,已經神奇到讓人覺得不可琢磨,不可想象。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青翼卻是浮出水面,伸出了長長的脖子,然後朝着阿樂彎下,像是鞠了一個躬。
接着,它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之中,開始學着阿樂打坐。
一打就是三天。
三天之後,它又浮出了水面,發現阿樂依然沒有變化姿勢。
它還注意到了,那個被風吹開後的扣子,阿樂沒有重新扣上,於是它的內心開始震動。
不行,這種定力我太缺乏了。
於是它又回到了自己的巢穴,這一次,是十天。
十天之後,它又浮出來了水面,它看到阿樂還是保持着那個動作,那件白色的外衣已經被風吹得更開了,而且還變成了灰色,然後它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又飛快地回到了巢穴之中。
這次它的打坐也很久,等它再次浮出水面時已經是一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