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總不見得是精神病吧？想到這裡的時候，陸素愣住了，這種病，的確是很符合剛纔葉澤雨說的那一切。可是，這不可能啊，玄伊樹的母親明明就是那麼開朗的人，一直笑着，還會和玄伊樹互相調侃。自己住在玄伊樹家的時候，玄伊樹的母親總是對自己很溫柔，會說一些笑話來逗笑自己和玄伊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陸素不信。是啊，一定是那個傢伙來嚇唬自己的，一定是希望自己能把這些話都告訴玄伊樹，讓玄伊樹痛苦，葉澤雨就是這樣的人。
玄伊樹手中拿着剛裝好包子的紙袋，看着一臉複雜的陸素，輕輕問道，“怎麼啦？我不是在責備你啦，抱歉抱歉，是不是嚇到你了？”
玄伊樹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很擔心，未知讓他感到不安，但是……如果知道真相的話，他會比現在好受麼？
如果……真的是精神方面的疾病，那該怎麼辦呢？陸素只是這麼想着，但是，至少生命不會受到威脅吧，也許這樣也算是最好的結果。
……但是，她還會認識玄伊樹麼？
不……無論怎麼想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定是葉澤雨騙人的吧？玄伊樹的母親又沒有受過什麼刺激，怎麼會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呢？
刺激……麼？好像也不是沒有啊，至少在和玄世鍾離婚的時候一定受過很大的刺激，還有，她認出了惜夢就是玄伊樹……那個時候的她一定也……
“喂，陸素，你到底怎麼啦？”玄伊樹看到一直都在發呆的陸素，有些擔心，抓住了陸素的肩膀前後搖晃起來。
回過神來的陸素眼角掛着淚珠，雙脣微微開啓，看着眼前的人，他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或者說，明明那麼擔心，那麼痛苦……如果他的那些痛苦，自己能夠幫他承擔一些的話，那該多好……
爲什麼世界會如此不公平？有些人擁有許多許多，每天都沒有煩惱與壓力，活得逍遙自在，而有些人明明幾乎一無所有，卻還會每天爲了抓住那些東西而苦苦掙扎着，即使想要拋開一切也不可能真的將那些東西全部拋開。
“怎麼哭啦？你到底是……？啊！該不會是那個傢伙欺負你了吧？不會又……”
玄伊樹的聲音嘎然而止，陸素溫暖的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頰，在開着冷氣的地方待了太久，玄伊樹的臉有些冷，不過陸素一次又一次地撫摸着冰冷的地方，如此溫柔的舉動讓玄伊樹不禁睜大了雙眼。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便利店，玄伊樹漂亮的臉蛋好不真實，簡直就像只要自己一鬆手，他就會從自己面前消失一樣，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陸素也不太清楚，有很多很多細小的悲傷擠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忍不住掉下一顆顆眼淚，在眼淚經過嘴脣的時候，陸素嚐到了鹹鹹的滋味。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陸素一邊掉着眼淚，一邊對玄伊樹笑了起來，那
個笑容讓人覺得心裡酸酸的，尤其是正對着她的玄伊樹。
輕輕的低下頭去，以最溫柔的動作，玄伊樹親吻着陸素臉頰上的眼淚，“我當然知道……雖然，現在找不到母親讓我覺得很不安，甚至……有些負面的能量幾乎要從體內迸出來了，不過，只要看着你……我就能控制住自己這樣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陸素爲什麼會哭，不過玄伊樹猜想她只是爲了自己的痛苦而哭泣吧，想到這裡的時候，玄伊樹笑了，“不要再哭了，只要看到你的眼淚，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陸素輕輕地點頭，然後用手背擦去自己臉頰上的眼淚，然後對玄伊樹笑了，“我喜歡你。”
“笨蛋，不要說這些會讓人覺得害羞的話……”
手牽着手走出便利店的時候，天空早已被夕陽染成了橘紅色的，玄伊樹伸出手擦了擦陸素的脣，“辣椒還留在上頭呢。”
“啊——你們店的包子實在是太好吃了嘛，如果有一天吃不到的話我可能會活不下去的。”
“那萬一這家便利店關門大吉了怎麼辦啊？”
“纔不會！笨蛋！”陸素撅起嘴巴，“開這個便利店的人根本就不是爲了盈利。”
“誒？那是爲什麼？”玄伊樹不解。
陸素嘆了口氣，“你都沒發現麼？這樣的便利店，幾乎都沒有人光顧呀，竟然還每個月準時發工資，貨物也挺齊全的，而且關於便利店的傳說，呃，就是說有鬼，到現在還流傳着呢，爲什麼還能開得下去呢？說明店長是個有錢人！相當有錢！”
走到了十字馬路前，兩個人都停下了腳步，紅燈還亮着，這麼說來似乎的確是這樣，玄伊樹擡頭想了想，“好像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從來沒見過店長……來面試的時候也好，需要請假或是換班也好，基本上都是和代理人聯繫的，真是奇怪的店啊。”
“誒？不會真的是那些東西開的店吧？”想到這裡，陸素突然覺得毛毛的，正好這個時間段也算是一天中正在降溫的時間，只覺得雞皮疙瘩有點往下掉了。
“笨蛋，怎麼可能啊，我每個月收到的報酬可是真真正正的人民幣，不是冥鈔啦。”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直到綠燈閃起，玄伊樹笑看陸素，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跨出步子走上斑馬線。
——嘀！刺耳的悲鳴聲竄入兩個人的耳朵，持續着的聲音讓兩個人聳起的肩膀無法放鬆下來，失控的攪拌車衝上了斑馬線，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反應來，兩隻腳就像生了釘子一樣根本無法挪動。白色攪拌車越靠越近，眼前除了拿到白色似乎什麼都看不到。
這下，該不會是……要出事了？會死吧？陸素很沒出息地只想到了這些，其他的根本就什麼也想不到了。
只覺得肩頭很疼，然後陸素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回頭看到的卻是
一片腥紅，身上的疼痛瞬間就被遺忘了，幾乎連瞳孔裡都要被染上了紅色，陸素覺得體內有一個地方疼得不行，眼睛灼熱。
這是怎麼了？世界好像都要不存在了一樣，陸素已經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除了玄伊樹以外的什麼人都看不到了。
當意識到自己膝蓋很疼的時候，陸素已經跪在玄伊樹身邊了，看着不斷往外冒出來的鮮紅**將灰白色的地面染成深色，這個時候頭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不舒服的血液的腥味。
“玄……伊樹……”陸素的觸碰到玄伊樹身上，立刻也沾上了鮮血，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五指，陸素覺得自己就要失去意識了，但是現在不行，陸素推着玄伊樹，無論怎麼推也沒有反應，就好像……就好像……想到這裡，陸素覺得心臟似乎被擊中了一樣疼得不行，於是更用力地去推動他，很快這樣的行爲就被阻止了，不認識的人從背後拉住陸素的胳膊。
“小姑娘，你不能這樣推他，他已經受傷了。”
陸素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因爲太過悲傷的關係，她的呼吸無法平穩下來，橫膈膜好像抽筋一樣，整個人都一抽一抽地哭泣着，連力氣都使不上了，就這樣癱坐在地面上，癱坐在玄伊樹的身邊，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起來，用手背捂着自己的臉。
圍觀的路人中有人恍然大悟一般地掏出手機報警並且撥打１２０，很多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都惋惜地別過頭，也有交頭接耳小聲說着什麼的。
每天都會發生好幾起交通事故，但是沒有人會想到，這些事故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陸素和玄伊樹也是。所以突然發生了這種事，陸素就好像是被抽光了靈魂一樣。
“嘖嘖，小囡看上去不大呀，太作孽了。”
“就是啊，你看看那個血……”
現在正是家庭主婦們外出買菜的時候，圍觀人羣中大部分也都是中年的家庭婦女，她們說着一些表示惋惜的話，簡直就像是看到的是屍體一樣。
陸素扭過頭去，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那些人，“做什麼孽？！他還活着呢！他會好起來的！”
那兩個中年女人嚇了一跳，這就不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開始說悄悄話了，陸素也管不了他們，只是看着玄伊樹，似乎是恢復了意識，玄伊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陸素握住了他滿是鮮血的手。
“玄伊樹！你怎麼樣？”陸素湊到玄伊樹面前。
看到陸素沒有受傷，玄伊樹似乎是鬆了口氣，想要微笑的時候可能扯到了傷口，臉部表情看上去很疼的樣子，用相當嘶啞的聲音說着，“太好了……你沒事就好……”
陸素在這種情況下能做出的唯一的迴應就是不停地掉眼淚，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一張嘴就是哭泣的聲音，她很想讓玄伊樹振作一些，可就是辦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