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肖洛黎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雖然午休的時候聽遲到的陸素說玄伊樹醒過來了，但是陸素很快又補充了一句“他忘記我們了”，那所有的一切，葉可蕭也好，肖洛黎也好，包括陸素，已經全部都從玄伊樹的腦海中刪除了。不過……至少他不會再有被父親拋棄的痛苦記憶，也許，這樣也好。
“素素……這樣真的好嗎？你要不要，再次對他告白，因爲，你們本來就是戀人嘛！我想他一定會接受，然後你們會再一次成爲戀人，就當作是再一次相遇了，這樣不行麼？”肖洛黎用有些擔心的目光看着陸素。
即使是這樣，也不行啊，因爲玄伊樹不是那種只要有人告白就會和那個人交往的類型，陸素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沒有玄伊樹的校園生活明明已經度過了那麼久，卻還是覺得非常寂寞。
肖洛黎展開雙臂，死死地抱住了陸素，“不過，總之能夠醒來已經是奇蹟了不是嗎？因爲素素說過相信漂亮臉蛋，所以他真的醒來了，既然素素那麼信任他，他也一定會恢復記憶的。”
“……是啊……”陸素低下頭，眼中閃爍着希望的光彩。
是啊，不能就這麼放棄，雖然也有着一些痛苦的回憶，但是快樂的那部分也有，希望玄伊樹能記起來，那個愛和他鬥嘴的肖洛黎，雖然嘴上很冷淡，但卻一直把他當做好朋友的葉可蕭，還有……一直深愛着他的自己。
和平時一樣，放學後的陸素去醫院陪伴玄伊樹，只要想着現在的玄伊樹是活生生的，可以給予自己迴應，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一個笑容，陸素就覺得心中像是捧着一隻兔子一般雀躍不已。
推開病房的門，玄伊樹還是和早晨一樣，平靜地坐在牀上，正透過玻璃窗望着已經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聽到開門的聲音慢慢扭過頭來。
“呵呵，今天有好多作業，來晚了，不好意思……”陸素自顧自地放下書包，走到玄伊樹身邊。
玄伊樹不說話，只是，他始終都看着陸素，無論陸素走到哪裡，他的目光始終都一直緊跟着陸素，光是這樣已經讓陸素覺得很開心了。
“你已經昏迷很久了，今天醒來會不會覺得身體不舒服呢？”陸素坐在玄伊樹身邊，對他露出了笑容。
“……總覺得，沒什麼力氣，而且嗓子有點疼……”玄伊樹很老實地回答了。
“唔，沒什麼關係，因爲你躺了很久很久，身體都沒有做過活動了嘛，只要等你的狀況再好一些，下牀走動走動，很快就會恢復以前的狀態！”陸素拍了拍玄伊樹的肩膀。
而玄伊樹看着自己被陸素觸碰到的肩膀，擡起頭，看着陸素的笑臉，“我們……是一對戀人嗎？”
玄伊樹嘶啞的聲音讓陸素難受，雖然想叫他不要說話了，可是，他似乎有很多很多事想知道的樣子，光看眼神就能知道了。
“是的。”
“爸爸說，在我失去的記憶中，發生了許多許多事，他說……他和媽媽離婚了，媽媽現在生病了，沒有辦法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來，他說，他有了新的妻子……雖然血緣上沒有關係，但是我有了弟弟，他還說……在我最痛苦的時候，都是你陪伴在我身邊的……”雖然是說着自己的事，可是玄伊樹的面部表情卻異常平靜，就像是別人家的事一樣，說完，又將頭轉向了玻璃窗那邊，“即使是他那麼說，我也完全不記得了，在我印象中我一直都是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的，這種感覺好奇怪。”
原來，玄世鍾已經將全部的事都告訴他了麼？玄世鐘不希望因玄伊樹失憶而改變在他心中的印象，他希望自己能用實際行動讓玄伊樹拋棄對他的負面情感麼？
陸素明白玄伊樹的感受，也許玄伊樹會忘記過去１０年所發生的事情，完全就是因爲要自我保護，因爲忘記那些要比記得快樂多了。突然響起了玄伊樹母親寫給玄伊樹的信還在自己這裡，陸素從書包裡掏出了那個泛黃的信封，交給玄伊樹。
玄伊樹看着那個信封，相當迷茫。
“這是你母親所寫的，這裡頭有全部的事情經過，包括你父母從相遇到相愛的過程，還有……之後的種種，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看吧。”
“嗯。”
玄伊樹的面部表情始終很溫柔，讓陸素產生了一種其實他是認識自己的錯覺。
“我喜歡你……”
絲毫沒有驚訝，玄伊樹點了點頭，“我知道，因爲我們是一對戀人啊。”
“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抱着並不是很大的希望，陸素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聽到這裡的玄伊樹，低下頭去，“我也不知道……因爲……在我的記憶中沒有你，雖然爸爸告訴我，我在事故之前是有多愛你，甚至爲了你可以放棄自己的性命，但是……”
陸素看着有些困擾的玄伊樹，嚴重的光彩漸漸暗淡下去。他說的沒錯，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啊，所以這種時候無法接受自己的告白也是在情理中的。
“我現在這樣，真的可以嗎？”
“誒？”
和陸素預料中的不一樣，玄伊樹擡頭看着陸素，“我現在，連路都沒有辦法走……在沒有人陪伴的時候即使想要上廁所也要按鈴，聲音又很難聽……這樣的我，真的可以嗎？繼續以你戀人的身份走下去。”玄伊樹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雖然容貌沒有變，但是現在的我和你所認識的也許不一樣哦，以前我有平滑的嗓音，而現在的嗓音就像是巫婆一樣可怕，以前即使不是很強壯，至少我也有作爲男生該有的力氣，現在卻連站立也無法做到了……我想，你會不會覺得，還是不要和我在一起了比較好……”
原本慵懶的聲音現在嘶啞得令人難受，陸素緊緊抱住了玄伊樹，豆大的眼淚都砸在了他的病
號服上，“你是笨蛋嗎？如果換做是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故，毫無力氣聲音變得嘶啞，你會放棄我嗎？我告訴你玄伊樹！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喜歡！即使你這一輩子都無法走路了，我也會一直呆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在陸素懷中的玄伊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費勁地伸出雙手，也回抱住了陸素，雖然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我想……我是不會的……”玄伊樹的聲音深深烙在陸素的心中。
可能是因爲年輕的關係，玄伊樹的身體恢復得比較快，很快就開始了康復訓練，即使是沒有力氣也每天每天努力地訓練着，每天所吃下去的食物轉換爲能量支撐着玄伊樹的生命，不再是靠營養液了。
身體一點一點地在恢復着，但是被管子插着而傷到的聲帶卻很久都沒有恢復，玄伊樹的聲音一直都很沙啞，醫生給的建議是暫時少說話，讓聲帶慢慢恢復。
那之後，玄伊樹開始不說話了，總是用在紙上寫着自己想說的話作爲代替。
在此期間，因爲玄世鍾總是對莫染說着玄伊樹的事，莫染清醒的時間漸漸變長，聽着自己孩子一點一點恢復着健康的莫染總是會坦率流露出快樂的表情。
莫染住在玄世鐘的另一間公寓裡，那裡原本是玄世鍾爲玄伊樹準備的房子，莫染生病後就將他接到了這裡，而他大部分時間也呆在了莫染身邊，就好像是回到了大學時期一樣。
“如果，我們一直都維持着夫妻關係的話，現在可能就不會是這樣了，人生真是可怕，只要走錯一步就會有着巨大的改變。”玄世鐘面對着莫染這麼說道。
“……是啊……讓小樹痛苦了那麼多年，都是我的錯，因爲我太膽小了，傷害到了你們兩個人。”
“並不是這樣的，因爲，我也害怕了……”玄世鍾坦白地說出了自己的心情，“如果因爲我，而讓你們遭受到了傷害的話，我一定會很痛苦，我害怕承受那樣的痛苦……”
玄世鍾撫摸上了莫染的臉，和１０年前的不同，現在的莫染有些憔悴，臉上也多了一些細紋，感受到玄世鐘的體溫時，莫染明顯驚了，推開玄世鍾。
“你要做什麼？你不是已經有妻子了嗎？”
看上去有些厭惡的表情，“即使我的確是喜歡你，也很後悔當初的決定……但是我還沒有那麼卑鄙，搶你妻子的丈夫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玄世鍾看着莫染那麼認真的表情，從鼻腔中發出了嗤嗤的笑聲，“她並不是我的妻子，無論是法律上還是生活上。”
“……誒？”
“我收留了他們母子，只是希望能公開我有妻兒的事實，並且讓媒體的焦點都集中在他們身上，這樣，你和小樹就不會受到騷擾……我提供給他們安定的生活，他們提供給你們平靜的生活……只是，她的孩子，似乎搞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