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賣部門前還站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帶着小朋友來買冰淇淋的,葉澤雨看了看,問陸素:“你要吃哪種口味?”
“冰淇淋嗎?唔……”陸素想了一會兒,“要芒果味的。”
葉澤雨衝着裡頭的工作人員扯開嗓子喊道:“麻煩,給我兩份芒果味的冰淇淋,還有,我心愛的女朋友很喜歡你們店的氫氣球,能不能送我一個?要桃紅色的——”
如果剛纔在丟人的是葉澤雨的話,那麼現在就換成陸素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來了,她恨不能在地上挖個洞然後把葉澤雨踹下去,再把他活埋了。
店裡的女生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抽出氣球來交到葉澤雨手中。
葉澤雨接過氣球,對陸素擺出V字手,而陸素只想狠狠抽他腦袋一下,讓他喊那麼大聲。
兩個人坐在一棵大梧桐樹下的長椅上吃着冰淇淋,相對其他地方來說,這兒還是比較安靜的。有一個小孩子尖叫着從兩人面前跑過,而不久以後,一對年輕夫婦也從兩人面前經過。
“我……在很小的時候,一直很嚮往這樣……和爸爸還有媽媽一起到遊樂場來玩,”葉澤雨微微低頭,雖然笑容還在,但是看上去有些寂寞,“只是,我沒有爸爸,而且也很貧窮,所以從來都沒有和媽媽說過想來遊樂場玩的願望——”
陸素一邊舔着冰淇淋一邊看着葉澤雨,而葉澤雨則完全不管冰淇淋了,任由化了的冰淇淋滴落在地面上。
“那一天,和今天差不多,天氣很好,媽媽一臉驚喜地告訴我,我有爸爸了,而且我們有錢了……那一天,我被帶到了遊樂場來,還以爲終於能實現夢想的時候……我叫了那個人一聲爸爸……”說到這裡的葉澤雨停了下來,已經不打算繼續往下說了,將化了一般的冰淇淋扔進了垃圾桶。
之後的事,陸素也知道,玄世鍾告訴葉澤雨自己只有玄伊樹這樣一個兒子而已——一個奇怪的男人,傷害了兩個孩子。
陸素大口大口吃着冰淇淋,只要想到玄世鍾她就覺得很不舒服。然後,只覺得自己的臉頰很熱,回過頭髮現葉澤雨湊在她的臉頰邊上,而由於自己回過頭的關係,兩人則變成了面對面,兩人之間只隔着一個冰淇淋的距離,而冰淇淋的另一邊貼在了葉澤雨的嘴脣上。
陸素向後退去,但是被葉澤雨抓住了手腕,葉澤雨想也沒有想就將自己的嘴湊向陸素的嘴。
等……等一下,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陸素眼看着對方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可是一隻手的手腕被牽制着,只能將冰淇淋整個拍在葉澤雨臉上了。
“!!!你……幹什麼呀?剛纔的氣氛不是挺好的麼?嗚哇——這個……好冰啊……”葉澤雨低下頭去,伸手去口袋裡摸紙巾。
“笨蛋!誰讓你說也不說就湊上來!笨蛋笨蛋!”
“嘎?男女朋友之間接個吻有那麼大驚小怪麼?”
陸素纔不去管葉澤雨的抗議
呢,自己走開不去管葉澤雨了,肚子餓了,還是找找這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賣比較好。
在陸素和葉澤雨正在遊樂場玩得開心的時候,玄伊樹正躺在牀上看天花板。
現在是幾點了呢?是不是該起牀吃飯了呢?天可能亮了吧……這些他都沒有去管,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呢?
對啊……在知道自己被父親拋棄的時候……也是這樣,在房間裡呆了許多天,無論母親如何勸說,自己也不肯踏出這裡一步,那是一種近乎世界崩裂的絕望感。
本來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像那個時候一樣了呢,曾經以爲,只要把自己藏起來,就不會再受到傷害了,選擇再次打開心門,是錯了嗎?
不該是這樣的啊……自己的這種感受,陸素也應該最清楚,爲什麼她明知道會很痛苦卻還會這樣傷害自己呢……是不是因爲自己說過的話傷害到她了呢?可是——自己也是被欺騙了啊,而且,也向她道歉了……果然還是因爲那句話吧,不管怎麼說當時的自己的確實有些過分了。
什麼叫做互相傷害呢……本來就是這樣的啊,因爲相互喜歡的兩個人出生在不同的家庭,性格上也會有所不同,總會有磕磕碰碰的,總會在無意間傷害到彼此……可是,只要堅持下去,總會堅持到磨合期結束不是麼……
玄伊樹不明白,在那之前陸素提到過要分手,是在教學大樓內被貼了海報的那天,當時被自己拒絕了,而這一次……是自己先提出了分手,玄伊樹用胳膊捂住自己的臉,真是太愚蠢了。
明明從最初就知道陸素是個在情感上非常膽小且敏感的人……自己非但沒有好好保護她,還直接傷害到了她,她會選擇逃避也是正常的。
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接下來自己該做些什麼呢?放學後該等着誰呢?還會有誰在便利店陪伴自己呢?玄伊樹突然覺得很恐懼,因爲他想到了以後該怎樣活下去。
好可怕,明明在認識陸素之前也活得好好的,爲什麼這個時候有種想要結束掉生命的衝動呢?
說起來,事情的起因似乎是高天翔和高天香,那天高天香說陸素將自己的秘密都抖給高天翔,並且,還喜歡上高天翔了,自己纔會如此失控。一邊是因爲除了泄密以外,找不到其他解釋了,另一方面……其實自己還不夠信任陸素吧。
是的,只要想到陸素曾經和葉澤雨發生過的事,玄伊樹就無法完全去信任陸素,還有上一次葉澤雨在陸素家睡了一整天的事,雖然玄伊樹在表面上選擇信任陸素,事實上心底還是很想問陸素關於葉澤雨的事。
……是我自己,把陸素……拱手讓人了……
玄伊樹看着天花板,然後環視着自己的房間,就好像看到了可怕的東西一樣眉毛揪在了一起。
“陸素……”最後,他抱住了枕頭,好難受,有什麼情緒就要從心中迸發出來了,眼睛灼燒得難受,眼淚一滴又一
滴地涌出來,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滴落在枕頭上很快就不見了。
“小樹,你身體不舒服嗎?已經到了兼職的時間了——”
母親的聲音從房間門外響起,是啊,要打工去了,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小時候了,爲了生存下去……如果可以的話,真不希望長大,如果一直停留在小時候,是不是就能一直像那個時候那麼幸福了呢?
“小樹,你不吃飯了嗎?媽媽給你準備了午飯……”
玄伊樹推開門,揉着自己的頭髮,對母親搖了搖頭,用慵懶無比的聲音說道:“不需要了……我現在就走……”
飄飄忽忽地走進浴室,玄伊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憔悴到不行,臉色蒼白,而眼睛底下還有一道深深的黑眼圈。
這樣下去不行,人生的道路還長着呢,不能就在這兒給跪了,玄伊樹用冷水拍了拍臉,瞬間就清醒了不少,把自己整理乾淨後,玄伊樹直接出門了。
好溫暖,這麼好的天氣要是能和陸素在一起就好了……明明說好以後要好好約會一次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玄伊樹大力地嘆了口氣。
便利店還是和平時一樣沒什麼人,玄伊樹站在那兒呆呆地看着前方,咦?平時的自己在便利店裡的時候是幹什麼的?在陸素不在的時候,自己都做些什麼呢?
明明就不是很久以前的事,爲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呢?下意識地掀開蒸籠,是啊,平時每天都會做這種事的。
結果玄伊樹就捧着報紙一直在發呆,反正也不會有人來的。時間的流逝也好,有沒有人進來過也好,他都不知道,就像是一具壞掉的木偶一樣。
意識到天是不是快黑了的時候,玄伊樹透過玻璃門看到了外邊的世界,看到了陸素。
陸素手中拿着桃紅色的氣球,看上去很快樂的樣子,而在她的身邊是葉澤雨,葉澤雨的手壓着陸素的頭髮,陸素揮着拳對他抗議着,可惜陸素的個子太小了,又被壓着腦袋,即使是不停地揮着全也完全打不到葉澤雨。
玄伊樹只覺得兩排牙齒咬得非常疼,而手心更是要被自己的指甲壓傷了。
這算什麼?這兩個人看上去都那麼開心的樣子,是不是痛苦的只有自己呢?玄伊樹氣得渾身發抖。
她應該是屬於自己的,無論如何都不想這樣放棄她,玄伊樹這麼想着。
人與人的相遇簡直就像是海灘上兩粒沙子相遇一樣,那麼小的機率,如果這個時候不緊緊抓住的話,很快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葉澤雨放下了壓在陸素頭上的手,然後樓主了陸素的肩膀,看到這裡的時候,玄伊樹覺得自己是忍不了了,衝出便利店去——
“不要碰她——”這麼喊着,一拳已經砸在葉澤雨的臉上了。
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兩個人,一個已經被打倒在地上,而另一個則被玄伊樹拉進懷中,陸素完全愣住了,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