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累,明明很困的。爲什麼努力的閉上眼睛還是睡不着。
多年的部隊生活,艱苦的訓練,早就把身體的各種機能發展到極限。尤其是極少的睡眠時間。平時只要是頭挨枕頭,一、二、三個數都不用數,就會進入到深睡眠。不管是旁邊的呼嚕震天,還是超級汗腳,他都能睡得下去。
可是現在,耳邊只有微乎及微細細的喘息聲。好像這一下喘了,下一聲就會停止一樣微弱的聲音吵得他心頭亂亂的。還有就是若有若無的洗髮水的清香,總是源源不斷的鑽進他的鼻腔,讓他的心頭不得安穩。
真是個煩人的‘東西’。
乾海峰猛的坐起來,怒視着依然睡不醒的沙小糖。
很意外,原來這個女人洗乾淨了,長的竟不是那麼恐怖的。額頭上紅腫的包忽略不計,這個‘東西’的肌膚很白,好像早晨喝的牛奶一樣。鬼使神差的伸出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臉邊做了一個比較。一個又黑又糙,一個細膩白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東西’的眉毛彎彎細細的,有點像門前柳樹的新抽出的新葉。睫毛翹翹的,彷彿兩把小扇子。鼻子嘴巴都很小。就是嘴脣因爲發燒,乾乾的捲起了皮,不太好看。
乾海峰愣了五秒鐘,伸手把房間的燈關上。在黑暗裡重新躺下。
自己這是中了什麼邪?怎麼突然覺得這女人竟是好看的。不僅看了,還想用粗糙的手去摸上一摸。
該死,爸爸和媽媽戰爭了一輩子,自己還不引以爲戒麼?女人都是無理取鬧的,小題大做的,吹毛求疵的,每天神經質的。就好像媽媽那樣,在自己的記憶裡,家裡戰爭不斷。戰火的挑起者永遠是媽媽。
雖然媽媽帶着弟弟離家出走已經五六年了,但不可否認,這幾年,是他從小到大過的最清淨的日子。
難道是自己好日子過的舒坦了,又忘了女人的麻煩了?現在竟覺的這個‘東西’也不是討厭的了?
黑暗中,乾海峰依然睡不着思緒萬千。想起那些年家裡的爭吵,想起一輩子不娶的誓言。想起高中時一個小女生表白後,被他的惡言惡語嚇哭。想起特種部隊時,武警女子支隊的一個隊員總是搶着給他洗衣服。
那個武警女子叫什麼來着?對了,叫安青。長的不漂亮,但是很健美,和媽媽那種文藝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女性。那時候,心真的是動了一下。可是不久,安青生日他沒有送禮物後,安青就慢慢的漸行漸遠。
安青現在的老公還是乾海峰以前一個連的。長的不咋地,但是勝在油嘴滑舌。
煩躁的下牀,走到窗子邊,習慣想的摸出一顆煙點上。黑暗裡,煙火的明明滅滅,脣邊的煙霧繚繞讓他看起來有些落寞。
月光裡,乾海峰高大的身形勻稱,上身僅着一件深灰色的背心。露着結實健壯古銅色的肩背。他沒有當下男人的陽光帥氣,但是有一種十分陽剛的味道。成熟,內斂,還有不得不說的孤僻。
手機突然發出‘滴滴’的聲響,在寂靜
的夜裡顯得格外的刺耳。伴隨着‘滴滴’聲,還有幾聲咳嗽。
乾海峰迅速掐滅手裡的煙,循着手機的熒光關了手機,並回身開了燈。這一切動作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
‘東西’咳嗽,卻沒有醒。可能是因爲菸草味嗆得咳嗽了。
女人就是嬌弱,敏感,麻煩。不過一點菸味,就能有這麼大的反應。
乾海峰不爽的把窗子開開,驅散滿室的煙味。猶記得爸媽一輩子,圍繞着吸菸,戒菸,就戰火不斷。
擡眼看看輸液袋,已經只剩下一點。走過去,輕手輕腳的關了輸液袋上的小軲轆,小心的撕開‘東西’手背上固定的橡皮膠。乾海峰也說不明白,自己明明討厭她,爲什麼還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反正覺得,女人都會歇斯底里,萬一現在把她弄醒了,自己今晚就真的不用睡了。
幸好,女人好像豬一樣。都把針拔掉了,她還是沉沉的睡着。
伸手探出,摸摸‘東西’的額頭,細膩微涼。燒退了。隨手關了燈,這下不用看針,終於能安心的睡覺了。
背對着‘東西’睏意襲來。
突然,又幾聲咳嗽。
乾海峰皺眉,這女人到底要搞哪樣?屋裡都沒有煙味了,怎麼還咳嗽!突然想起開着的窗戶。起身下牀,房間裡果然涼風嗖嗖的。
乾海峰憤憤關上窗戶,回身躺在牀上蒙上頭睡覺。
女人真是天生的麻煩精。
沙小糖是餓醒的。
肚子一陣一陣的咕嚕聲好像催她醒來的號角。
迷迷糊糊的翻身爬起……居然一下子沒有起來!身上好像壓着兩座大山那麼重。
納悶的睜開眼睛。赫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男人的面孔。閉上眼睛,哎……夢還沒醒啊。難得夢中夢見大帥哥,再回味一下也不錯。
不對!夢中的帥哥明明是白皙的皮膚,這傢伙卻像黑的像個燒鍋爐的!
“啊!!!”沙小糖突然大叫起來,因爲她已經摸出來,壓着自己的是男人有力的臂膀和一條健壯的大腿。
乾海峰被一聲超高音驚醒,倏地,機械性的坐起身子,就要拿牀頭的衣服穿。伸手拿了個空,才意識到,這是在家,不是在部隊,高音也不是晨起的集結號。
“喊什麼喊,吵死了!”乾海峰不耐煩的掀開被子下了牀。
“啊!!!”
“我讓你別喊了!”乾海峰見高音持久不停,額頭三道黑線蹙起。
“啊!!!”
“給我閉嘴!”乾海峰受不了噪音,一聲低吼,上前捂住‘東西’的嘴。
門突地打開,門口出現乾老,蘇瑾瀾,乾海妮,邵軍醫,小李,宋媽……
“唔唔……”沙小糖掙扎着。
乾海峰惱火的扭頭,看到門口一幫瞪圓了眼珠子的人。突地想到什麼,急忙鬆手。可是那樣讓人浮想聯翩的畫面早已經映入別人的眼簾。
型男,美女,衣衫不整。是個正常人都會往不正常的地方
想。
沙小糖看到自己成了動物園的猴子,嗖的一下鑽進了被窩,把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
乾海峰臉子青黑,一把關上門,擋住一衆人的浮想聯翩。
“沒事亂叫什麼?把那些人都召開了,你滿意了。”
沙小糖無端端被佔了便宜,正委屈着,此刻又被這傢伙訓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下子爬出被窩,露出一個雞窩樣的腦袋,叫囂起來:“誰想叫了?還不是你把場面弄的太大了!”
“場面?什麼場面大?”乾海峰怒氣還沒處發泄,見這個‘東西’又好像個炸藥包一樣瞬間被點燃。
“第一聲啊。試問,一個單身女人,清早起來,被窩裡突然多了個男人,是你,你叫不叫?”沙小糖氣勢洶洶。
乾海峰想了想,覺得這個是個意外,叫很正常,不叫纔不正常。
“第二聲啊。你想,被窩裡多個男人,而且兩人還都是衣不蔽體。驚恐之餘,叫一聲難道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麼?”沙小糖義正言辭。
乾海峰沉默不語。
“第三聲啊。衣不蔽體也就算了,偏偏牀單上還有幾滴殷紅,你讓我情何以堪?你不讓我叫,難道讓我直接咬舌自盡麼?”沙小糖委屈至極,兼帶咬牙切齒。甚至下一秒,就要抽泣出聲。
前邊兩條都認了,可是後面一個萬萬不可兒戲。
“什麼牀單上的殷紅,你給我說清楚!”乾海峰一下子炸了毛,他別的不敢保證,但只有一點,女人他可是堅決不碰的。碰了就是一輩子的麻煩。
“你還不承認!”沙小糖顧不得許多,一把掀開被子,象牙白的牀單上果然有三滴圓形的殷紅。而且還是血跡。
啊!!!
這下換成乾海峰叫了,不過是在心裡。他俯下身子仔細辨認,的確是血漬。可是昨晚明明這‘東西’昏迷,自己又累得死狗一樣睡着,牀單上怎麼可能出現這種事情?他就是再沒有碰過女人,生理衛生知識還是知道的。
怎麼回事?見鬼了?夢遊了?明明沒做春夢啊!
這下,乾海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悶悶的擡頭一看‘東西’,‘東西’渾身牛奶白,僅着一個緋色的蕾絲文胸和一個同色的蕾絲小褲褲。一身春色根本就遮不住,而且說實話,這女人的身體比雜誌上的女郎還正點。
“色狼,你眼睛看哪兒呢?”沙小糖正在給乾海峰指認罪證,突然看到他凝視過來的目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才發覺,自己還沒有衣服穿。頓時羞得一把抓過被子把自己捂上。
“就你那兒棺材板的身體,誰稀得看。”乾海峰被‘東西’抓個正着,急忙用不屑掩飾尷尬,起身大步的離開。伸手拉門房門,呼啦啦,踉蹌了一幫人。
“爸,海妮!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大哥,我們在招呼你們吃飯……”一個齊耳短髮的女子從地上爬起來,嘿嘿笑着又走到牀邊:“嫂子,我哥就那樣,面冷心熱,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我們去吃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