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媽媽和爸爸分居了,家裡的日子平靜下來。但說實話,他和媽媽和弟弟並沒有什麼矛盾。雖然看不慣媽媽一天到晚文藝範,不是對哪個歌劇評頭論足,就是林黛玉似得沒事感傷一回,再不就是嫌棄爸爸穿衣服沒有英倫格調。但那畢竟是媽媽,而且是個很有氣質的媽媽。
還有弟弟。雖然長的斯文白淨,滿身藝術細泡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類人。但那畢竟還是自己的弟弟。小時候也曾並肩作戰過,長大爲了爸媽休戰也一起合作過。
正好準備了半年的軍事演習對抗賽結束了,上面給了自己兩個月的休假。也是時候和家人聯絡感情的時候了。和海藍海妮勸勸媽媽回家,讓老爺子不那麼孤單。若是家裡再起戰爭,大不了自己搬出軍區大院。
乾海峰此刻在想家裡的事,沙小糖也在超級大的牀上想家。
人都是這樣,平時風風火火的忙自己的事情。爲了每月那幾十張紅票子,把自己搞得像個陀螺一樣。現在遇到事了,生病了,纔想起永遠把自己放在心裡第一位的爸媽。
沙小糖其實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雖然長得細膩,心卻是爺們那麼粗糙。本來他也是沒想起爸媽的,實在是身邊看護自己的這個叫小李的兵姐是個悶葫蘆。沙小糖問了十句,她只回答了一句,讓她鬱悶的不行。
問這是哪兒,小李說是軍區大院。
什麼軍區大院,這家人是幹什麼的,家裡都有誰,爲什麼有這麼多兵哥哥守衛,這小李就是一個字兒也不說了。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電視機,沙小糖無語望了會兒燈,百無聊賴之下,最後只能想起家裡的爸媽。
幾天前從家裡出來的時候,爸爸說他朋友的兒子從加拿大深造回來了。是個大學的什麼講師,工作不錯,人也長得不錯。有意讓她去看看。雖然現在這個年代,相親是落伍了點,但是萬一碰到個成熟穩重的,也是好事一樁。
沙小糖二十五歲妙齡,人又長得甜美,其實從中學開始追求她的男孩就前仆後繼。但沙小糖全都拒絕的乾脆。因爲在她的眼中,追求她的男孩都是一些毫不懂事的毛頭小子。長得不成熟,心智也不成熟。問他們喜歡自己什麼,回答的都是喜歡你的眼睛,喜歡你的可人,就沒有一個說是沒有原因就是喜歡。
沙小糖對這些男人很失望。
還有一個原因,她也不願說。就是她有戀父情結,從小在醇厚,內斂的父親肩頭上長大,心裡想要的一生伴侶也希望是父親那樣的沒有條件,沒有原因寵愛自己的男人。
但這樣的男人,當下的二十幾歲的小夥子真的是沒有。
沙小糖曾經對爸媽流露出希望找個比自己大十歲的男人,結果遭到老兩口的混合雙打。讓她本來就渾源的屁股又腫了兩圈。後來她再也不敢提這個話題,但是也不談朋友。好在小糖的歲數也不大,他爸媽也沒有眼下逼婚一族的狂熱。讓她安穩幸福的繼續留在家中氣人。
再說,相親雖然落後,但對沙小糖來說,畢竟是個新鮮事物。她也有點憧
憬兩個陌生男女坐到一起會是怎樣的場面。
“糖糖嫂子,我要和爸出趟門,參加我二哥的畫展。你安心修養,我們晚上會和大哥一起回來。”乾海妮突然推開門,探出半個身子,說的神秘兮兮。
“不是嫂子,是沙小糖。”沙小糖耐心解釋,乾海妮已經一個瞭然的笑後沒了身影。
頭疼。這一家人怎麼都這樣強勢。也不問問自己的來路,就敢把自己堂而皇之的留在家。
看看一邊面無表情,做得板正的小李,嘆氣。這家又有什麼不敢的呢?屋裡有個監視的,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自己就是想逃,都插翅難飛。
晚上一定要和他們談一談。自己的病好了,胳膊上的劃痕淡了很多,總編給的三天假也用去了一天半,是時候離開這裡,回家了。
松北展覽館是一傢俬人展館,館主姓黃,是乾海峰母親的朋友。
下午兩點不到,黃岐山就早早的來到松北展館幫着老友徐若雲招待一些提前來這裡的朋友。
一個深藍色中山裝筆挺的五六十歲的成功人士,身邊站着保養得體,打扮端莊,很難看出歲數着新式旗袍的女人。雖然都不是年輕人,但她們看起來無疑很登對。也是郎才女貌。
乾老一下車,就看到自家的老太婆正滿臉含笑的站在別的老頭身邊。心裡那個氣啊就別提了。雖然,他們分居了好幾年不假,雖然老太婆在鬧離婚不假。可是現在畢竟是公衆場合,他們好歹還是合法夫妻。這老太婆也實在是太不給他面了。
“媽,我和爸來了。”
乾海妮感覺出身邊老爸的不對,怕這個特殊的場合,老爸和老媽又一言不合,嗆嗆起來,於是先出聲打着招呼,隨後又笑眯眯的對她媽身邊的男人恭維道:“黃叔叔也在啊,您這身衣服真好看,很配您的氣質。”
黃岐山看到海妮誇他衣着得體,頓時很高興,眼角露出幾道不深不淺的魚尾紋:“你媽媽給我選的,我相信你媽媽的眼光。”
海妮暗叫一聲糟糕,自己這聲招呼打得真是嘴賤。如今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她還偏偏做了火上潑油的二貨行爲。剛想再說點什麼化解尷尬的氣氛,一輛拉風的紅色保時捷高調的停在展館門口。從裡面下來一個一身白色西裝的男子。
男子出場惹眼,長的也十分惹眼。優雅的走到黃岐山跟前,“爸爸,今天徐阿姨的兒子畫展開展,我可是特意抽出時間來的。”
男子說着,瞥眼看到乾海妮,眼睛立刻閃出幾縷精光來。如此清純又帶着幾許野性的女人,現在可是不多見了。他見到乾海妮多次,可是這女人總是對他不冷不熱的。不過,他也不惱,知道這是海妮在吊他的胃口。
“海妮也來了啊,這位就是乾伯父吧?聽海妮提過很多次,久仰久仰。”男子走過來,熱情的打招呼。
“海妮,這是誰啊?”乾老沒退下來時,一直在部隊。退下來,就在家養花,或是和軍區大院幾個老戰友一起下棋喝茶。很少出來交際,也很少認識別的什麼
人。
“爸,這是黃館長的獨子黃佑汀,無業遊民一枚,小白臉一個。”乾海妮對這個男人不感冒,所以對他也沒什麼好言語。
“哦,那我們進去吧,去看看你二哥在裡面忙些什麼。”乾老一輩子叱吒風雲,統領手下將士千萬,不怒自威,也並不是把誰都放在眼裡的,又特別是自己討厭的人的兒子。
乾老和海妮兩人信步的進了展館,不管身後黃岐山和黃佑汀青白的臉色。徐若雲臉上也有點掛不住,暗生氣,‘這個丫頭什麼時候這麼不懂事了。’
“海妮,那個姓黃的的衣服真的很好看麼?”乾老走進展廳,心裡還念念不忘這丫頭剛纔對那個情敵的恭維話。那樣的衣服,老太婆也讓他穿過,他總是給扔的很遠,說‘軍人的衣服永遠是軍裝,我穿那玩意兒幹什麼’。現在,有別人穿那樣的衣服了,說實話,也並沒有多難看。
“爸,我剛不是虛僞的客套話麼。在我心中,男人只有穿上軍裝纔是最有氣質最帥的,就好像爸爸和大哥這樣。”
乾海妮是個七竅玲瓏心,見自己老爸那麼介意黃館長的衣着氣度,就知道他這是吃醋。更知道,她爸雖然和媽媽爭吵了一輩子,對媽媽的愛卻從沒少過一點。只是當兵的人,不會浪漫的表現出來而已。不像那個黃館長,處處以媽媽的意思爲先,把媽媽捧得公主一樣,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全身起雞皮疙瘩。
“你這丫頭。”乾老高興了,覺得這個老來女真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
“爸,海妮,你們來了。我大哥呢?我第一次開畫展,他不會連這個面子也不給吧?”乾海藍正在給畫展做最後的佈置,看到老爸和妹妹來捧場,立刻扔下手裡的活給助理,迎上來。
“怎麼會不給,我這不是來了麼。”乾海峰低沉的聲音突地在三人身後響起。海妮回頭,嘖嘖兩聲。
“大哥,你可真是拉風,居然穿着三槓四星的軍裝來參加二哥的畫展。你這副行頭要是往門口一站,指不定迷倒多少少男少女的心。”
“死丫頭,這裡有少男什麼事!”乾海峰一個爆慄敲到海妮的頭上。這個妹妹太調皮,嘴巴總是沒遮沒攔的什麼都說。
乾海藍看到海妮捱了一爆慄,忍不住笑起來:“大哥,你跟不上時代啦。海妮說的沒錯,這年代,就你這高大魁梧英挺的模樣的確也會讓許多男人動心。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時興雙性戀麼?在新浪微博上註冊個號,資料都會讓你選擇填寫性取向是單性還是雙性。看看十年前就死了的‘哥哥’,現在多麼讓人懷念,就知道男人和女人這個名詞的界限已經越來越模糊了。”
“模糊個屁,別人怎麼樣我不管,你們都給我正常點就好。別一天天的好的不學壞的學。”乾老見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淨說些捱揍的話,頓時來了脾氣,聲音裡也帶着訓斥。
海藍海妮紛紛一吐舌頭,急忙噤聲,再不敢繼續剛纔的話題。乾海峰就蹙眉,因爲他看到他媽和那個據說是她青梅竹馬的老頭正肩並肩的向他們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