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愉沒想到時隔兩年回國, 還能看到曲宜川。
只是,這回,她看到的曲宜川生活不僅沒有改善, 還在天橋底下貼膜……
這讓顧愉很不解。
好像, 日子過得更潦倒了……
“小姐, 小姐, 我們快要到學校了。”
顧叔停車等綠燈, 一扭頭就看見自家小姐靠在窗邊,眼神渙散,似乎又要睡着了。
顧愉回神。
“顧叔, 我們什麼時候破產?”
聞言,顧叔冷不丁一個激靈。
“小姐你想什麼呢, 前幾天顧先生不是剛從海島那邊回來, 最近又接了兩個海島開發度假旅遊的項目呢。”
顧愉聽得鼻子一抽, 尤其是剛剛無意間瞥見天橋那裡低頭專心貼膜的小哥哥,心裡就是一酸。
“顧叔能幫我和爸爸說一聲, 我要淨身出戶。”
顧叔聽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小姐你說什麼胡話呢!你這身體剛好就想回國,顧先生聽你的,可是,小姐你放心,咱們顧家真的沒那麼容易破產的, 你也不會被拉去聯姻或者揹負豪門重債千金的頭銜的。”
顧愉見顧叔差點就要從駕駛座上下來到自己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不由得垂頭嘆氣。
“行吧。”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這麼說的?”
時隔兩年, 秦宛的短髮成了波浪大卷, 笑起來豪邁得眼線快要飛到鬢角去了。
顧愉捏着吸管, 攪拌着百香果汁,點了點頭。
“哎, 不過當初你出國之後,曲宜川輟學了。”
顧愉當即愣住,牙齒咬住吸管,眼神呆滯。
秦宛嘆氣,“別那麼震驚,說是家裡又出事了,沒有錢跟着教授繼續後面的學業了。”
“貸款也不行嗎?”
秦宛一臉錯愕地盯着顧愉:“我的大小姐你還知道貸款呢?”
“不過,他們家不是破產了嗎?很多東西都被抵押。信用值過低沒法貸了。”秦宛喝了口香草芋圓奶茶,繼續道。
“那他現在……”顧愉聽得心裡愈發難受起來。
這幾天她每天都去天橋等着,卻沒有再看見曲宜川的身影,這讓顧愉很是失落。
“我聽安亦說,他在一家畫室打工。”秦宛看了眼桌旁的相機,“不多說了姐妹,你剛回國我也沒時間陪你聚個餐,改天。我要去工作室了。”
“來得及嗎?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有安亦。”
顧愉見秦宛跑得飛快,眼神一黯。
“叮咚!”
秦宛發來的新消息。
那是曲宜川打工的畫室地址。
顧愉心下一顫,立即起身去找。
坐車到了那地方。
是一間民宿。
周圍都是水榭,需要繞到後面才能到中央的小樓去。
很是雅緻的設計。
在帝都能看見這樣的設計景觀,也是足夠讓人眼前一亮。
“你找誰?”
一個穿着舊時長衫的短髮男子拉開木門,銀色圓框裡的眼睛透露出疑惑。
語氣卻是柔和得很。
很是儒雅的男子。
顧愉趕忙走上前,“請問你見過曲宜川嗎?”
念着那三個字時,顧愉只覺得自己的心加快顫抖得都要跳出來了。
這兩年來,她的夢裡一直晃過他的身影。
說這話時,外頭又有一人腳步聲逼近。
“你找我做什麼?”
語氣冰冷。
顧愉扭過頭。
還是熟悉的眉眼,帶着疏離的冷漠。
只是他的髮型變了。
兩年前額前有些長的碎髮,如今變得乾脆利落起來。
顧愉張了張口,卻發現此刻什麼也說不出口。
曲宜川繞過顧愉,兀自走到儒雅男子身前,“下次記得鎖好門。”
“知道了。”儒雅男子會意,彎脣:“小姐見到人了就請離開吧。”
顧愉搖頭,“我找他有事。”
儒雅男子繼續保持微笑:“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我們‘青籬’這兒只接畫畫的活兒,別的就請回去吧。”
“我只想找他。”
“上班時間暫時不能離開崗位。”儒雅男子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那我想要找他定製畫,可以嗎?”顧愉沒有忘記之前答應過曲宜川的模特的事情。
雖然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
但是既然如今是他的工作,應該能幫他一些吧……
“進門走廊第二間。”儒雅男子終於放行。
小樓裡的設計也是古色古香,很是清新的意味。
盡頭有個“青籬”的LOGO,很是醒目。
在顧愉看來,這設計風格,足夠和她在國外見到的那些相媲美。
顧愉回到第二間,敲了敲門。
“進來。”
顧愉進門,剛好看見曲宜川在桌案上擺弄着手機膜。
“能幫我貼個嗎?”
曲宜川看着顧愉雙手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的最新款莓果尊享版的手機。
上面的手機膜完好無損。
曲宜川沉默了兩秒,“我已經不貼膜了。”
顧愉抿脣,猶豫了還是開口:“那你這兒可以定製畫嗎?”
“看成圖的本身。”
曲宜川語氣帶着冰冷,眼睛至始至終沒有多看她一眼。
顧愉心下涼涼一片,“很抱歉,我沒有和你說,我出國了。”
曲宜川沒有答話,只是默默接過她遞過來的實體照片。
上面的圖案讓曲宜川渾身僵硬。
那是他和顧愉一起在帝大藝院外面的奶茶店兼職的照片。
那個時候,爲了接近她然後結識顧老爺子的曲宜川承認自己沒有對顧愉有過多的想法。
只是,在得知她一聲不吭出國治病之後,心裡像是空了一塊。
這讓曲宜川意識到危機感。
這一回,她回國了。
該怎麼留住她,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可以定製嗎?”顧愉見他臉色凝重,心下惴惴不安。
“不行。”
“爲什麼?”顧愉的聲音有些顫抖。
“涉及本人肖像權。”曲宜川面不改色心不跳。
顧愉:……
嚶嚶嚶。
小哥哥還是不肯原諒我該怎麼破?
曲宜川起身,“沒什麼事我走了,下班了。”
“我們能一起吃飯嗎?”顧愉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不行。”
“明天,是我的生日呢。”顧愉說這話時,曲宜川已經出了門,越走越遠了。
顧叔很是詫異自家小姐剛回學校一天就拖着行李回到顧家了。
臉色還賊難看。
“顧先生,小姐今天回來臉色不好看。”
女兒控的顧肅哪裡能容忍自家女兒心情不好,立馬敲了敲門把顧愉叫到了客廳沙發坐着。
“寶貝女兒怎麼了嗎?誰又欺負你了?”
顧愉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家老爸。
“誰啊,明天看爸爸不好好收拾他!”
等等,明天!
顧肅猛的想起自己忙着新項目忘記了自家寶貝女兒明天的生日禮物!!!
這簡直是身爲帝都首富爸爸不能容忍的事情。
顧肅當機立斷開口:“寶貝女兒今年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小哥哥,姓曲,名宜川……”
顧肅:……
這好像是身爲首富爸爸寵女兒路上目前遇到的第一個滑鐵盧。
“爸爸你可以嗎?”
收到寶貝女兒死亡質問的首富爸爸:……
“咳咳,爸爸當然可以。”
硬着頭皮上的首富爸爸連夜趕緊動用了各路人士加班開會。
“怎麼回事?”
“咱們的小公主今年生日會的策劃好像遇到瓶頸。”
“完了,咱們顧爸爸那寵女兒的脾性,明天咱們公司估計是一陣腥風血雨。”
第二天。
顧愉蔫蔫地摁掉鬧鐘,起身下牀,洗漱完換好衣服要出門。
“小姐去哪裡?”
“和秦宛出去聚餐。”顧愉有氣無力地道。
昨晚她一晚上沒睡好。
秦宛這邊早就接到了頂頭上司的安排,早早聯繫了他到達現場。
“歡迎光臨。”
顧愉推開咖啡廳的門,一見到的竟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儒雅男子。
“你好,我找216號桌。”
看着一樓沒有一個客人,顧愉有點方。
“請上二樓。”
獨自上了二樓的顧愉沒見到秦宛,倒是看見了曲宜川。
顧愉快步走了過去,覺得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曲宜川坐在靠牆的位置上,此刻顧愉站着的角度,像是把他逼到了牆角。
只是此刻好不容易遇見了心心念唸的小哥哥的顧愉沒有感到輕鬆,因爲她發現某人的眼眸深沉。
顧愉:……嚶突然有種陰森森的感覺是怎麼肥四!
曲宜川倏地起身,逼得她往後退了退。
局勢一下子扭轉了。
曲宜川開口:“你要說什麼?”
這一句話打破了此刻的寂靜如水的氛圍。
顧愉豁出去了,“小哥哥,戀愛麼?我巨甜。”
曲宜川深深地望着顧愉,半晌,緩緩地道:“你想好了嗎?”
顧愉一愣,“不是應該我問你嗎?”
曲宜川抿脣,輕嘆,再次走近了她,“你要考慮好,我很窮的。”
“我養你啊。”顧愉揪緊了裙襬,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是脫口而出這四個字。
這四個字出口,顧愉自己反應過來都驚了。
曲宜川眼神平靜,臉上的表情也是很冷靜的。
“好。”
顧愉:????
好像和事先想好的不一樣呢!
顧愉沒有想到自己今天會脫線的坦白會讓曲宜川迴應了自己的心思。
三年後。
“我去公司了。你再睡會兒。”曲宜川晨間的嗓音有些嘶啞,卻帶着昨夜滾燙氣息。
顧愉耳梢紅紅的,不敢出聲只能咬着被角嚶嚶嚶。
房間門被曲宜川緩緩關上。
顧愉望着牆上兩人在教堂裡頭的結婚照,不由得微微嘆氣。
想想三年前和自家爸爸要的生日禮物,真的後悔極了。
顧愉沒有想到,辛辛苦苦追的小哥哥他除了帥,還巨有錢。
在公司的曲宜川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翻開了辦公桌上的相框,裡面是開學典禮上他偷偷拍到的顧愉高中時候的照片。
曲宜川的記憶回到了初中時期,隔壁班那個被人欺負的扎着馬尾的瘦弱的小女生的臉上。
傻瓜。
與此同時,曲宜川的眼中緩緩盪漾開了波瀾。
要是他早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顧愉,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帶她走。
只是,還好,現在不算太晚。
“叮咚!”
坐在沙發上喝曲宜川一大早做好的百香果汁的顧愉打開手機微聊:
“老婆今年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噗!”顧愉險些沒握住百香果汁的水杯。
每年曲宜川準備的生日禮物,顧愉從來都沒有失望過,只是一到了晚上,給自家小哥哥的回報讓她有些吃不消。
這讓顧愉很苦惱。
目光再次轉向牆上的結婚照,顧愉挑了挑眉,雖然很苦惱,偶爾還會吵架,但那是很甜的苦惱,巨甜的那種!
顧愉想了想,編輯消息:
“我希望和小哥哥一起走到世界盡頭,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
過了許久,曲宜川的消息被傳送到了顧愉的對話框裡:
“好。”
顧愉彎脣,眼裡落滿了星星。
真好。
真愛需要的等待,卻不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