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此時晴空萬里,不見點滴水珠,對手更將火燥之氣調集四周,想用灼痛逼迫他出醜,朱珏哪裡還會客氣,上來就是一記聲勢滔天的火鯨吞天掌。
這一招不是借力打力,卻是以火喂火,正是借了對方的勢。是以一掌推出,頓時烈焰熊熊,滿目盡是紅光。
“好小子,竟敢和我玩火!”
烈陽門的那名弟子也沒想到對方居然也精通火系術法,而且還是這般精純。居然把他辛苦調集來的灼熱火氣做了對方嫁衣!
難道趕巧他偏是火靈根?
心中猜疑,口中藐視,手上可沒含糊。
忽的身形疾閃,一邊避開火鯨之口,一邊反手向後拋出一張冰錐符。
頓時觀戰之人紛紛側目,想不到烈陽門的弟子還備着這種滅火的符紙。
其實他也是沒有辦法,此際火鯨烈炎滔天之時絕不能再助長火勢,只有將這張寶貴的符紙用上了。
本來是準備萬一遇到同門,也能多個手段,孰料歪打正着,竟在此時建功。
只聽得“噗噗噗”數聲,數十根丈餘長的冰錐透過巨口紛紛射入火鯨腹中,頓時“滋拉拉”一片白氣迸發升騰,火鯨驚人的速度終於緩了緩,合口之前那人已閃避開去,摸了一把冷汗。
誰說烈陽門的人就不怕火?那也得看對手是誰,用的是什麼火焰。
“南明離火!你怎麼可能會南明離火?就連我烈陽門的那些師叔們也都不是誰都會的。”
一邊躲避着火鯨,那弟子一邊張口大呼,滿是不可置信。
他已從火鯨身體外散逸而出的火苗中感受到了火焰的不同,那根本不是什麼丙丁之火,而是真真正正的南明離火,能夠燒透他第二重御火心經護持下的肉身的南明離火!
“你還有幾張冰錐符?”
旋而火鯨漸漸消散,只餘留下空氣中炙熱的焦灼火氣。朱珏並未趁勢追擊,而是淡淡問道。
“哼,你也不用試我。我不信這樣的掌法你還能再用出幾回。”
“反正比你的符紙多。”
“信你?先吃我一招!”
那弟子也是烈陽門的佼佼者,並未被南明離火嚇得失去戰意。
只見他忽然一擡手,一團火紅圓球在他手心上方三丈處驀然出現,火球見風便漲,越轉越大,很快膨脹至近百丈大小,發出烈日般的刺目光芒。
“試試能不能吞掉我這‘大日滅世火’吧!”
看到巨大火球忽然一動,裹挾着熾烈高溫向自己迫來,朱珏心中微微一驚,也不敢大意。身形疾閃,和那火球拉開距離。
但擂臺總共就那麼大,千丈的範圍內火球就有百丈,再怎麼躲也涼快不到哪兒去。朱珏身上的流金法袍的闢火法陣很快便扛不住了,滋滋燃燒了起來,金線很快變成了焦灰。
“那小子居然使出了烈陽門的禁招。”
峰頂之上,冷子愁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
“禁招?很厲害嗎?”
已被淘汰的赫連賜並沒有向黃子華那樣灑脫離去,而是留下來決定長長見識。
“當然厲害,不過朱珏那小子此刻還扛得住,我只是擔心,他的那個對手還不明白禁招的後果。”
“後果?什麼後果?”
“烈陽門規定,這一招只有丹化境以上的境界才能使用,否則金丹境弟子若使出來,不但真元入不敷出,很可能還會駕馭不住。”
“駕馭不住會怎樣?”
“當然是……爆炸了……”
“……”
場上,朱珏明顯也看出了那火球的不穩,心頭泛起不妙的感覺,他本想仗着煉體強悍,恢復力驚人,強勢靠近火球利用七色金丹緩緩吸收那灼熱火氣,現在看來倒是不敢冒險了。
此刻就連那支撐火球的烈陽門弟子也心中不妙。他本想用這禁招將朱珏迫出圈外,奈何朱珏的忍耐力遠比別的對手強的多,身形也夠快,總是和不斷追近的火球保持着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
他已快堅持不住,但心中卻不甘心。
也許再多等一刻對手就會認輸,如果現在放棄,撤掉火球,那真元近乎枯竭極度虛弱的他就再無機會了。
就是這片刻間的猶豫,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只見那百丈火球先是收縮,忽然又膨脹起來,顏色也驟然一變,由紅轉白,繼而一陣顫動光芒肆虐,終於“啪”的一聲,似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
“轟隆!”
頓時一片紅光氾濫,數裡外觀戰的人都感到臉上一熱,一股衝擊波襲來,沒準備的頓時七扭八歪,再回望那交戰之處,千丈擂臺竟都消失不見,原來的位置,早被一片在空氣中燃燒的火海映紅,看不清裡面的動靜。
“死了?”
“哼,就算不死也被崩飛了,這倒好,同歸於盡,也不知是誰輸誰贏。”
峰頂半空,都有人竊竊私語,而片刻後,烈陽門弟子燒焦的屍體已經在幾裡外被人找到。
“朱珏呢?”
冷子愁心中驚懼,探出神識,不斷在熊熊火焰中搜找,終於發現一個人形物體仍懸在火中一處雖明亮卻不是最灼熱的地方。
“他還活着!”
冷長老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良久,火焰消退,朱珏的身形終於露了出來。
滿臉焦黑,開口便是一團蒸騰白氣,雖狼狽非常,但仍活得好好的。
“不可能!縱算燒不死他,他剛纔怎麼沒被崩飛?”
易寰天已經大叫出聲。
雖是同門,他卻並不希望朱珏贏,只希望把水攪渾,令袁正平將其判負。
他的對手雖然死了,但若是那一瞬間他也被崩飛而出,便也不算是贏了,仍有打官司的地方。
“這個……”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向自己彙集,上方的袁正平也很爲難,只好衝着朱珏低頭道:
“你能說說你方纔怎麼沒被崩飛出圈嗎?”
“我靠的是它……”
燒焦的皮膚一片片剝落,露出塊塊新生的古銅色肌膚,朱珏此刻唯有牙齒是潔白的,粲然一笑間,揮手召出了一個藍色人偶。
沒錯,是人偶,不是傀儡。
一個完完全全的死物。
此刻,這近兩丈高的巨大青金石人偶已經一半融化,一半滾燙,猶在蒸騰着熱氣。
“方纔,我就是躲在它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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