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頓時全都匯聚到了李歡的身上來。
藝術協會的副會長歐陽玲扶了扶眼鏡框盯着李歡厲聲道:“你是藝術協會的成員嗎?爲什麼發笑?”
“我看到好笑的東西,難道不能笑嗎?”李歡指着臺上展出的那副字帖說道,“這副字帖這麼醜,難道還不準人笑?”
“醜?”歐陽玲冷笑着盯着李歡喝道,“看來你是不懂書法吧?北田先生的筆鋒虯然古樸,頗有前人之風,怎麼可能醜?”
臺下的人其實也大多數認爲北田武的書法水平確實很高,因此對於李歡同樣的感到嗤之以鼻,而羅淑瑜見大家的目光都掃了過來,頓時拉着李歡衣袖焦急的說道:“你別鬧了,快坐下吧!”
“八嘎!”
這時候,已經通過翻譯的解釋明白李歡的挑釁後,北田武終於發出了憤怒的喝聲,他的目光望向李歡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然後轉頭朝着翻譯呵斥着。
翻譯這才當着衆人的面,氣勢十足的朝着李歡喝道:“北田先生說,你一個跳樑小醜也敢評價藝術嗎?”
“誰是跳樑小醜?”李歡用眼神向羅淑瑜示意了一下自己不會亂來,然後才朝着北田武冷聲道,“我泱泱華夏人才興盛,縱使此間沒有幾個成材的,不過你東瀛小矮人的這副字帖也能稱爲藝術品,那豈不是貽笑大方?”
北田武在聽過翻譯的話後,氣得臉色鐵青的瞪着李歡又是一陣嘰裡呱啦的吼叫。
“北田先生說,你簡直大言不慚,有本事你倒是說出來這副字帖中的不足,否則你就是地痞混子而已,他會要求保安把你驅趕出去。”翻譯複述道。
全場的目光頓時聚集在李歡身上。
歐陽玲此時終於拍案而起衝着羅淑瑜怒哼道:“羅副會長,這人是你帶過來的吧,怎麼敢如此無禮?如果不想讓咱們藝術會丟臉的話,你還是勸他儘快道歉吧,否則……”
“蠢貨!”
“什麼?”歐陽玲看向李歡,難以置信的喝道,“你剛纔說什麼?是在說我嗎?”
“我罵你蠢貨啊!”李歡看向歐陽玲搖頭嘆息道,“你自己不懂藝術也就算了,偏偏還混到一個副會長的位置,真不知道你到底何德何能?”
“李歡,歐陽會長是雕琢大師。”羅淑瑜趕緊皺着眉朝李歡輕聲說道。
“狗屁的雕琢大師!”李歡爆粗道,“真正的雕琢大師我也見過,至少人家懂得一副字的好壞,連字都分不出好壞,還算什麼雕琢大師?ding多是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你……你……好……好啊!”歐陽玲氣得臉色發白的指着李歡冷笑道,“既然你這麼口出狂言,那想必你一定是有出類拔萃的本事了吧?現在我倒是給你一個機會啊,你說說看北田先生的這副字帖哪裡不好了?”
李歡看了看熒幕上北田武的書法作品,然後冷笑着道:“他之前說別人仿照的痕跡太重,可是他忘記了,整個東瀛都是仿照華夏文化而來的嗎?”
“黃口小兒,藝術無國界!現在是讓你理論這個的時候嗎?”歐陽玲厲聲道,“你只說這幅字,哪裡不對了?”
“這幅字首先用的就是毛筆,這首先就是傳承自華夏,其次他的字跡是仿照柳公權的柳體,這是仿照,但就算仿照也就算了,他偏偏要自作聰明的加入自己的風格,搞得一個個字像是蝌蚪文一般,只有美感而沒有力度,僅有的幾分力度裡面也充滿了陰柔之氣!而柳體用筆果斷,結體勁媚,蒼勁渾穆,爽爽有神,那纔是柳體本身的精髓!而北田武這副字雖然看似美麗,但實在是難等大雅之堂……殊不知這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嗎?”
這一番話說出來,倒是讓全場議論了起來,連羅淑瑜都錯愕的盯着李歡。
北田武這幅字是書的《玄秘塔》不假,在場懂書法的人都知道這些柳公權所寫的碑文,然而事實上北田武的字寫得頗有飄逸出塵之氣,在柳體之上加上了自己的變化,原本是一個亮點,此刻卻被李歡說成了缺點,衆人當然是褒貶不定。
“想不到你還知道書法啊?”羅淑瑜詫異的低聲問道。
李歡苦着臉嘆道:“我也沒想到原來這世上專門寫字的人反而這麼差勁,我恰好知道這些是因爲以前老頭子讓我寫藥房的時候丟給我幾本書天天讓我練習,所以現在派上了用場了!”
“可我覺得北田武的那幅字看起來也不錯啊,爲什麼你會說得他一無是處?”羅淑瑜不解的問道,在她看來,北田武的字體確實稱得上漂亮,而且類似柳體卻不顯得生硬。
李歡想了一下說道:“按照老頭子的說法是,書法之道有行有序,現在的人喜歡把字寫得花哨,但自古以來,楷書就是楷書、隸書就是隸書,寫楷書的話就是要端正ting拔,而不該飄逸虛浮,那就缺失了骨氣!”
“骨氣?”羅淑瑜呢喃着,似乎若有所思。
而這時,臺上的北田武似乎意識到了衆人的議論,頓時間生氣的拍着桌子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段話。
“北田先生說,書法的藝術在於不拘一格,將墨汁的形態以比劃呈現出來,卻又不同於畫,他不認爲自己的字有什麼缺點,如果你執意的認爲他寫得不好的話,你能比他寫得更好嗎?”翻譯看着李歡說道。
李歡頓時不屑的哼道:“切!說了你寫的不好吧,你又不肯虛心接受,非得自作聰明的覺得自己有點份量,殊不知班門弄斧的含義嗎?”
翻譯把這段話翻譯給了北田武。
北田武默然片刻,忽然走下臺來到李歡面前盯着李歡伸出了右手邀請道:“如果是君子,就該接受挑戰,而不是像小人一樣搬弄是非,如果沒有真實的本領而妄議別人的作品,那就是無賴……”
當然,北田武說的依舊是嘰裡呱啦的東瀛語,意思是翻譯解釋出來的。
李歡聽完之後笑了笑,伸出一根食指朝着北田武笑道:“如果是想要挑戰我,那可得有彩/金才行,如果沒有彩/金,誰願意搭理你這個老矮子呢?”
翻譯聽完這話,臉色變得無比震撼。
“原話翻譯給他!”李歡盯着翻譯吩咐道。
“呃……”翻譯臉色無比尷尬,但只能將李歡的話按照願意翻譯了一遍給北田武聽。
“八嘎!”北田武暴怒着拍了一下李歡面前的桌子,然後目光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瞪着李歡喝道,“你想要什麼彩/金,儘管開口,只要你超過我,我北田武傾家蕩產都可以奉陪。”
翻譯解釋一遍,李歡頓時一臉驚喜的笑道:“啊!真的嗎?那太好了……你幫我問問北田先生,他目前的資產有多少啊?”
翻譯問了一下,然後無奈的答道:“北田先生說,他現在的資產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摺合起來絕對超過了一億華夏幣,他只怕你輸不起!”
“一億啊?”李歡略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北田武嘆道,“沒想到你靠着騙人還騙到了不少錢嘛……不過今天遇到我算你倒黴,我打算贏到你破產!呃,記得原話翻譯!”
在一串的“八嘎”聲中,北田武暴跳如雷的要和李歡挑戰,而李歡直接開出了兩億的天價彩/金,這瞬間將整個藝術交流會的氣氛推向了一個詭異的巔峰,整個會場像是爆炸一般鬨然發出了一片潮涌的議論聲。
“胡鬧!真是胡鬧!”歐陽玲身子氣得發抖的連續拍着桌子怒哼道,“這是藝術的場所,不是賭廳,在這裡做這種譁衆取chong的事情真是丟了藝術的臉,真是太胡鬧了!”
其他幾位藝術協會裡資歷較高的人也頓時間附議起來,唯獨羅淑瑜選擇保持沉默,準備站在李歡這一邊。
但出於擔憂,羅淑瑜還是輕輕的在李歡耳旁說道:“李歡你別和他置氣,你知道北田武在圈內的名氣嗎?而且書法又不是打架,寫藥方和寫出作品是完全不同的,你真的有把握嗎?”
“放心吧!”李歡自信的笑道,“我怕的只是這個老東西不敢跟我賭!”
“八嘎!”
北田武雙拳砸在了李歡的面前,隨後掏出了自己隨身帶着的一些東西放在了李歡面前,嘴裡嘰裡呱啦的說着一串東瀛鳥語。
李歡笑道:“他說什麼?”
翻譯回答道:“北田先生說,這些是他的存款卡,裡面所有的錢,再加上籤證做擔保,他要和你決一死戰!”
“哈!”李歡頓時驚喜的笑道,“看不出來嘛,老東西一把骨頭了還這麼大火氣,嘖嘖……跟他說,老子跟他賭了!”
“你的錢呢?”
李歡掏出了一張黑色的卡說道:“這張卡是別人幫我辦的,聽說取個兩億是不成問題的,你認識的吧?”
在兩人相對的氣氛到達ding點後,整個藝術交流會的場內氣氛也攀升至了ding點,所有人的情緒都完全不對勁起來,所有人都充滿了一種詭異的興奮以及激動,而且不明白這種衝動是因爲這天價的對決還是因爲藝術的爭鋒?
總之,全場亂成了一片,所有的藝術家們也好像從藝術家變成了賭徒,期待着圍觀一場好戲的上演。
在李歡和北田武的約定下,裁判將由在場的藝術協會的會長以及幾位資深的前輩擔任,羅淑瑜無權參與到評定結果的席位,而和李歡吵架的歐陽玲當然也不適合參與。
因此,在約定簡單的達成後,有人拿出了最好的文房四寶展開,李歡在臨時擺出的桌前站穩,而羅淑瑜則親自素手磨墨,儼然是一副夫唱婦隨的優雅風範。
不過看着李歡執筆的方法,在場幾位書法界的前輩又忍不住開始驚疑起來,這傢伙真的會寫字嗎?
在衆目睽睽之下,李歡終於動了!
只見他的手臂擡起,毛筆的筆尖在羅淑瑜研磨好的硯臺中沾染了濃濃的墨汁,然後手腕一番,筆尖落於宣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