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鬥臺上,楚動天的氣勢忽然間變了!
尤其是在柳狂生的眼中,彷彿楚動天拿着的再也不是一隻鍋鏟,而是一口劍!
一口充斥着無盡鋒芒,蘊含着無盡決絕,有進無退,非生即死的劍!
被這口‘劍’所指,柳狂生臉上的冷笑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柳狂生有種非常清晰的預感,楚動天這口‘劍’不動則已,一動勢必石破天驚!
除柳狂生外,距離楚動天最近的,同在武鬥臺上的裁判老師臉上也佈滿了吃驚之色。
“劍勢!這是劍勢!我居然在一個小小的闢府初階的弟子身上看到了劍勢!”裁判老師喃喃自語。
“不行,劍勢對於劍修武者的重要猶在血脈之上!這小子竟能領悟出劍勢,我必須上報峰主,最好是讓峰主將這小子從殘峰挖過來。畢竟,在武院諸峰,我金峰纔是劍修最爲適合之地!既然發現了璞玉,沒有道理不將之好好雕琢!”
但真的需要這位裁判老師去稟報嗎?
不!
當楚動天擺出裂風劍訣的起手式,並綻放出一絲劍道之勢時,金峰最高處,一位原本負手而立,正冷眼旁觀無盡雲海的老者驀然身子一震,彷彿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剎那從原地消失。
等到再次出現,已悄然站在了武鬥臺下,諸位觀戰的各峰弟子身後。
不少人發現了老者的到來,正要行禮,卻被老者一個眼神全部制止。
與此同時,楚動天驀然動了,“裂風劍訣,刺風!”
一‘劍’刺出,透着無匹凌厲之勢,轉瞬就距離柳狂生不足半丈。虛空中傳來風的嗚咽,彷彿是因爲被‘長劍’刺破而嘶嚎。
柳狂生不敢怠慢,連忙舉劍相迎,並且同樣動用了自身所學的黃級上等劍訣,劍身上繚繞的劍芒也愈發濃郁了些。
在柳狂生預料中,自己的一劍勢必可以截住楚動天的‘長劍’,而後憑藉着劍芒的犀利,與內蘊的力道將楚動天的‘長劍’給狠狠擊退,甚至是截斷。
但並沒有!
眼看着一劍一鏟就要正面碰撞,楚動天冷哼一聲,手腕微微擺動,手裡的鍋鏟竟是在剎那之中與柳狂生的長劍錯開,緊緊貼着柳狂生長劍的劍芒,奔向了柳狂生的胸口。
如果柳狂生不急速回防或避讓,那麼,柳狂生的一劍固然可以刺中楚動天,但柳狂生同樣會傷在楚動天的鍋鏟之下!
這完全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柳狂生頓時一怔,眼中閃過了猶豫之色,楚動天卻是毫不遲疑的更加催快了手裡的鍋鏟,鍋鏟撕裂空氣帶起的刺耳呼嘯使得柳狂生的瞳孔猛然一縮。
下一秒,柳狂生長劍當即回壓,除此以外,整個身子也是急速偏開。
但就是這一稍稍避讓的舉動,卻使得柳狂生即刻落入了漫天的鏟影之下,被逼得步步防守,再也進攻不得。
也就在柳狂生長劍回壓的一瞬,無論是武鬥臺上的裁判老師,還是站在人羣后的老者,全都不自覺的搖了搖頭,眼中涌起了一抹失望的神色。
修劍者,當劍心無懼,一往無前!
若與人戰,心中所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傷敵,而是自保,那麼也就敗了!
即便是勝,一樣是敗!
柳狂生當然不知道裁判老師和老者所想,一劍回防卻引得楚動天狂風暴雨般的連續進攻,並且進攻的節奏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足,甚至帶得起耳邊全是震耳欲聾的破空嘯音,柳狂生滿臉的憋屈與憤怒。
在這種心境之下,柳狂生長劍上的劍芒也變得明滅不定起來,就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柳狂生,今日這一戰,你註定失敗!你不配用劍!”
“混蛋!配不配用劍,豈是你說了算?而且,你少得意,不過稍微佔據一點上風罷了,你有何資格教訓我?”
“原本這一招打算留給白天下,如今,既然被你所逼,那麼你就接受我的怒火吧!”
“劍體之力,凝芒化罡!”
隨着柳狂生的怒吼,長劍邊緣,那些原本明滅不定的劍芒在頃刻間向着劍尖部位彙集,旋即凝成了一顆僅僅只有黃豆大小,卻散發出強悍毀滅氣息的亮銀色光點。
見到這顆亮銀色光點的一瞬,楚動天的心中就升起了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
與此同時,武鬥臺上的裁判老師以及突兀到來的老者也是面色一震。
“區區闢府中階不但可以施展劍芒,甚至還能凝芒化罡,先天劍體,不愧是極度適合修劍的上等體質之一!雖然心性不足,但只要打磨得好,我金峰怕是要出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以狂生目前的修爲,施展劍芒已是勉強,動用劍罡更是早就超出了極限,只怕根本就不能真正掌控!一個不好…….不管了,兩人都是難得一見的劍道奇才,說不得本峰最後只能插手干涉了!”
說着話,老者的眼神一刻也不離柳狂生與楚動天二人。
楚動天則是在感覺到無比危險的一剎那,抿了抿嘴,原本有所前傾的身體,再次弓上了一分。但就是這一分的變化,卻使得楚動天原本的劍道之勢更加強烈!
除了有進無退,有敵無我外,更多出了一種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這種變化又使得武鬥臺上的裁判老師以及那人羣后的老者嘴角狠狠抽了一抽。
“化罡斬!”
“裂風!”
積蓄到足夠,柳狂生與楚動天同時暴喝。從兩人的眼神中不難看出,這是兩人的絕對一擊,也就意味着這一擊過後,兩人便要真正分出勝負。
武鬥臺所有的人的眼神都瞪大到極限,生怕錯過那萬分精彩的瞬間。
轟!
震耳欲聾的碰撞中,氣浪四濺,煙塵飛舞。
一股暴虐的破壞力瞬間衝擊進了楚動天手裡的鍋鏟內,重達兩萬斤的鍋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很快在楚動天的手裡寸寸斷裂。
這不僅是由於雙方碰撞的力道過大,更是因爲劍罡的無比犀利!
不止如此,在破開楚動天的鍋鏟後,柳狂生的長劍帶着殘餘之勢,依舊奔向楚動天的胸口。
當然,柳狂生也不好受,雖然得了劍罡的加持,使得力量大增,但楚動天的鍋鏟也帶給了柳狂生強烈的推拒之力。
儘管鍋鏟崩滅,但崩滅之前,還是使得柳狂生握着長劍的手腕狠狠一抖,手臂也涌起了強烈的痠麻感。
柳狂生知道,如果不是楚動天的鍋鏟難抵劍罡之利,只怕自己這傾盡全力的一劍,依舊拿不下楚動天。
那麼當着所有人的面,敗的就是自己!到時候,顏面何存?
好在,終將是自己贏了!
柳狂生的嘴角噙着一絲驕傲與得意,準備在長劍真正抵達楚動天的胸口時,收住劍勢。
思忖間,柳狂生的長劍距離楚動天胸口已不足一尺。
“楚動天你輸了!”柳狂生張口,手臂收力,打算止住長劍。畢竟,這只是一場武鬥,雙方也沒有真正的仇怨!
但很快,柳狂生的臉色變了,柳狂生髮現,動用劍罡後,自己竟是再難把控住這一劍,“不好!快躲!”
柳狂生大聲驚呼,但心中卻升起了無力的感覺。
劍罡籠罩之下,又是這麼近的距離,楚動天真能躲得開嗎?
若可以,又何須自己提醒?
與此同時,武鬥臺下的老者瞳孔一凝,右手猛然一翻,正要隔空劈出一道掌力,卻又更快的鬆開了手。
只因,老者發現,被劍罡所指的楚動天臉上竟是沒有任何的驚慌與恐懼!
旋即,老者看到楚動天的身子極快的一側,剛好避開了胸口要害,卻依舊讓柳狂生的長劍從左側肋骨之下一穿而過。
殷紅的鮮血噴灑而出,楚動天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悶哼,詭異的是,楚動天的臉上卻掛着濃濃的笑容。
兩根修長的手指在剎那之中,抵在了前衝而來的柳狂生的喉骨位置。
只要這兩根手指微微發力,勢必可以輕易擊碎柳狂生的喉骨!
“抱歉!是我贏了!”楚動天收手,捂着左肋,滿臉從容。
“你……”柳狂生似乎依舊有些不敢相信。
武鬥臺下,觀戰的所有學員,包括那老者在內,也全都被深深震動。
絕地反轉,冷靜,睿智,出手果決!
這是所有人對於楚動天最後一擊的評判!
震動過後,老者瞥了裁判老師一眼,裁判老師立刻大聲宣佈道,“這一戰,殘峰,楚動天,勝!”
柳狂生的身影不由得晃了一晃,似乎是有些無法接受,但柳狂生卻沒有去說什麼,因爲柳狂生知道,自己的的確確是輸了!
如果不是在武鬥臺,而是生死戰,那麼此刻的自己,已經隕滅!
深深吸了口氣,柳狂生轉身離開,一道嬌小的身影立刻奔了過去,“柳學弟!”
“哦,是葛學姐?我輸了!”
“輸了就輸了,沒什麼了不起。而且,這輩子誰能保證不輸?輸了只會讓自己更加的認清自己,更加的努力,這樣,就會有下一次的贏!”
“是麼?”
“是!我相信柳學弟,以後一定可以擊敗楚動天!再者,從客觀角度來說,楚動天的實力並不強於你,他強於你的只是心智、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