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閒地騎在小路上,晨光從樹葉的空隙斜灑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許夜城乾脆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頭髮都打在他的臉上。
“莫問,你去過我的小屋吧。”
“恩。”
“莫問,你知道嗎?很小的我爸媽就離婚了。因爲我爸心裡一直有另外一個女人。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那就是你的母親。他一直悔恨把你母親讓給李叔,因爲李叔沒能照顧好她。我爸和李叔一直在努力尋找你母親的蹤跡,可是始終沒有找到。小時候偷偷跑到爸的房間去看他珍藏的照片,我看到了一個溫柔而漂亮的女人。想不到在我十八歲那年畢業旅行,我陰差陽錯來到這個山村,祖了那間小屋,原本只打算呆兩天,可是第二天我遇見了你,改變了初衷,整個假期我都呆在這裡。第一眼看到你,你的樣子幾乎和我爸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我以爲你是她。可是下一秒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你的眼裡是孤獨的倔強,沒有她的溫柔。可是明明你是這麼好強的一個女孩,卻讓我放不下你。每天我都會在小屋附近通過相機鏡頭注視着你。漸漸地你開心的,生氣的,傷心的,安靜的,所有的表情都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我開始理解我爸對你母親的感情,那是愛。回去後,我沒有把你們母親的消息告訴我爸。我想你肯定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你們的生活,包括李叔。所以你和山村都是我心裡不可告之他人的小秘密。每隔一段時間,我都在那不遠不近的距離注視着你。想不到,沒過兩年這個秘密被遲慕發現了。他一眼就認出你是李叔的女兒,他也深深被你特別的氣質吸引,他沒有告訴李叔你們的事情,而是和我一起守護着你。一晃就將近十年了。”
原來事情的始末是這個樣子的。我有說不出的難受。
過了一會他嘆息道:“莫問,其實遲慕對你的愛不比我少。”
“你想說什麼,許夜城?”
“不沒什麼。”
之後是沉默。等我回到我家時,我後面的許夜成已經毫無動靜,我試着喚他兩次,還是沒有反應。我知道他肯定是睡着了。最近他都沒怎麼睡覺吧。我就這樣停在原地讓他安靜的睡。回想着剛纔他說過的話。想到我最喜歡的遲慕。想到他溫文的笑容,他深邃的眼睛。他總是寵溺地對我說:“莫問,你什麼都不懂。”
當時我還很不服氣,現在我終於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懂,總是霧裡看花,太不真切。不明白遲慕的情,也不明白許夜城的愛。那麼我當初在深愛我的遲慕面前大聲宣告對他的喜歡是多麼的殘忍。
“莫問,你們回來啦。”向天嬌打着哈欠出來。我收回所有的思緒。
“天阿,夜城這樣也能睡着?”她原本還帶着睡意的眼突然來了精神。她先衝回屋,不一會賊賊地笑踱到還在睡夢中的許夜城身邊,舉起她那雙溼漉漉的手往許夜城的臉上狠狠地一啪!
“哇!”許夜城驚醒跌坐到地上茫然地望着我們。他臉兩個紅手印清晰可見,配上他的表情倒有點楚楚可憐的韻味。
“哈哈哈……”向天嬌一手指着他,笑得前俯後仰。
“夜城,你的口水都出來了。”
“哪裡?哪裡!”他慌忙用手擦嘴。向天嬌本來憋住的笑,忍不住又笑得更歡了,直捧着肚子說肚子疼。
許夜城終於意識到她在戲弄他,立馬跳起來,“好哇,你居然敢作弄我!”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笨死了!你說是不是,莫問?”許夜城纔不管這麼多,摩拳擦掌,“你死定了!”說完,他們圍着我嘻笑打鬧。
我突然覺得要是一直能這樣多好。正當我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嘻耍,結果不知哪裡飛來一團泥打在我的身上,世界安靜了。看來又要洗衣服了。我看看衣服上很大一塊污漬,沉默。
“莫問,這可不是我弄的,是他!”向天嬌連忙澄清。
“你不要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莫問不要相信她。”許夜城也急急解釋。我直接忽略他們,回屋把身上這件衣服換掉。從廚房牽條管子出來,連同堆積許久的衣服牀單一起洗。水從指間流過,冰冰涼涼的。倒上洗衣粉,泡沫四起,我又望了望還在不遠處玩耍的兩人,無奈地搖搖頭。
“啪!”的一聲,又一團無辜的泥巴貼在我的頭髮上。我瞬間停止所有動作。我面無表情地擡頭,看着此時像小學生乖順站成一排的兩人。
“莫問,不關我的事,都是他(她)的錯!”他們相互指着對方,異口同聲地說。然後又乖乖低下頭,不時瞄看我的臉色。
“莫問,你還好吧?”許夜城底氣不足地問。
“我很好。”我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他們很有默契地向後退一步,打算逃跑。
“想跑?晚了!”我拿起水管對着他們掃射,頓時他們抱頭鼠竄,“莫問,你也太狠了。”
我們笑罵成一團。晶瑩剔透的水花打落在我們的臉上,身上,反透着陽光眩目的光輝。一陣風過,七彩的泡沫四起,飄散在我們四周。五彩斑斕的泡沫像是包裹着最甜美的夢境。我站在夢的這一邊,許夜城在那一邊,我望着他開懷迷人的笑臉,兩邊的酒窩隱現。頑皮的水珠在他的發間跳越,間或滴落到他高挺的鼻尖。他也望着我,眼中如天空般透藍的清澈。美崙美幻。
母親,我真的愛眼前這個男人,他叫許夜城。
“砰!”美麗的泡沫結束了它短暫絢麗的生命,我的夢也隨之,碎了。我在原地,許夜城明明近在咫尺,卻是天涯。思及此,像有無數的沙子揉進我的心裡,磨礪的疼。我轉身想逃開讓我這般難受的境地。
回到房間,我冷靜下來,發現我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時許夜城跑進來對我說:“莫問,你怎麼了?一聲不響地走。”
“我進來洗頭髮。”這個理由無可後非。
“那,我來幫你洗吧。”沒等我反應過來,“你先等等,我去燒熱水。”說完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莫問,我得走了。”向天嬌手裡拿着電話進來說。
“這麼快就要走了?”許夜城探出頭問。
“你以爲人人都像你現在這樣悠閒嗎?剛剛公司打電話叫我回去,我們現在正忙着培養新人呢。”向天驕沒好氣地向他翻了一個白眼。
“那麼再見。”她意味深長地就這樣開車走了。
我細細品味向天驕最後的那句“再見”。還會再見嗎?也許下次她再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我這個叫莫問的人了。其實她是想說要我好好活到她再次來的時候吧。
向天驕真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