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直被他好好保存着,直到今天,它脫落在咖啡店的地上,被Vertina順手撿到。
Vertina也是憑着照片上的這個人影,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個高大背影的主人。
這個世界上,除了顧泠,大概只有顧蕭,會這樣保存着葉小言的照片吧。
顧蕭微微地怔愣後,才接住了照片。
照片上那個人兒曾經是那樣牽動他的心,但是現在,他已經決意要忘記。
“是我的……不過現在不是了。”
在Vertina詫異的眼神中,顧蕭將紙片一拋,輕飄飄的紙片準確地落入了旁邊的湖中。
“是啊,過去的,就不再是了。”
紙片在Vertina的眼中,逐漸浸溼,透明,而後漂浮着。
或者,它會緩緩被風送到一個更加陌生,連顧蕭也不知道的地方吧。
湖面一片平靜,或許就跟現在顧蕭的心境一樣。
她也可以吧,爲那個從來看不到她的男人。
所以,她才選擇來到這裡,讓一切重新開始。
她只是慶幸自己及早地看清了事實,及早地醒悟過來。
“你也放下了嗎?”
顧蕭知道,她喜歡泠。
“是啊,當初爭取過,但是很快就看清了,他不可能屬於我。或者說我是個有手段的人,但我絕對不卑劣,不會不擇手段,更加不會去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顧蕭偏過頭望向一臉平靜的Vertina,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卻莫名地讓他相信,因爲看起來是那樣真實。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被她的外表所矇騙,都以爲她是個爲達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女人。
沒想到她的內心,看起來就和今天的裝扮一樣,真實而不做作,連閱人無數的他也不由得有些恍惚。
“很詫異,對吧?之前的我,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那麼回事,外表是那麼好鬥而不服輸。”
顧蕭不由地點了點頭。
或許,外在的裝扮,真的能夠掩飾人真正的內心。
高傲的她,選擇以高傲的裝扮,來阻止任何人揭開她真正的情感。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跟你說這麼多,或者這就是他鄉遇故知吧,在這裡遇到你,實在是件很難得的事情。”
“是很難得,我以爲在這裡可以重新開始,不用再去接觸過去所有的人,沒想到竟然遇見了你。”
“這種事情,我們也說不清楚。不過……你是來這裡接受手術的嗎?”
“嗯,後天。”
Vertina望着這個男人。
她知道,這樣的手術是性命攸關的大手術,並不能保證百分百成功。
而一旦失敗,就等於失去生命。
難以想象,後天,這個男人就要面對這樣不確定的命運。
因爲,他的臉上是那樣平靜,甚至他還能夠悠閒地在咖啡館裡休憩。
“希望你手術成功。”
她不知道除了這樣說,還能夠說什麼。
因爲他已經不再需要別人的安慰。
“謝謝。”
“一起吃飯吧?算是我對你的祝福,難得在這裡遇到認識的人。”
顧蕭略微思索了片刻。
“好。”
街上的兩個人,並排行走着,中間保持着一種適當的距離,使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他們之間並不是情侶。
中餐館。
“難得在這裡找到一家吃中菜的。”
Vertina坐下,並沒有開始點菜,而是環繞這一圈,滿意地看着古色古香的裝飾。
顧蕭怎樣也沒想到這樣一個洋化的女人,在這個地方,竟然會帶着他來吃中菜。
服務生認真地聽着Vertina的吩咐,顧蕭看得出,原來她對中菜也很有了解。
“麻煩來一瓶白酒。”
“白酒?”
“是啊,吃中菜,當然應該喝白酒。不過我想你應該不能喝。”
“那你打算一人獨喝一瓶?”
“不一定要喝光吧,喝到自己覺得合適了,就可以停止了。”
顧蕭發覺自己真的看不懂,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你手術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我也不知道做這樣的打算有沒有意義,如果後天我沒有出來,這樣的打算不是浪費了嗎?”
顧蕭有些自嘲地笑道,這樣的笑卻讓Vertina莫名地有些生氣。
大概從小到大,她都活得那樣有目標,所以她知道,自信心對於一個人來說,是多麼重要。
“一定要先有打算,纔會有活下去的信心和動力。如果連你自己都沒有信心,醫生們怎麼有信心能夠讓你活着。如果自己沒有放棄自己,那麼誰也不能放棄你,就算是天也不可以。”
顧蕭有些詫異地望向這個帶着強硬語氣的女人,這是今天她第三次讓他刮目相看了。
“先有打算……如果活下來了,我想回去。”
顧蕭思索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樣不確定的打算。
“然後結婚生子?”
Vertina接着問道,誰料顧蕭卻搖了搖頭。
“不,我想一個人過。”
他的心再也不會爲誰所動了,如果真的這樣,他何必痛苦自己又痛苦別人,就讓他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