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節,我們的主人公是燕王盧綰。
我們在前邊已經多次提到他,也專門介紹過他。這個人,能力不是太強,但和劉邦的關係很好,在劉邦心目中,他的位置是同期的那些將領們所不能比擬的。
正因爲如此,劉邦稱帝后,大有直接封盧綰爲王的意思,可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對,最終盧綰被封爲長安侯。劉邦把都城都封給了這位仁兄,可見其身份的特殊。後來臧荼被滅,劉邦難得地搞了一次民主,使盧綰成功上位,封爲燕王。在這個位置上,盧綰享受了一段幸福時光。可這段時光並不算太長。
再後來就是陳豨造反,劉邦親征代地,盧綰也及時地趕了過來,幫助劉邦敲打陳豨。然而,在敲打陳豨的過程中,盧綰髮生了質變。
我一直說,陳豨是一個十足的臭棍,只要和他沾上點關係,立馬就會玩完。韓信如此,彭越如此,出人意料的是,連盧綰也是如此。
陳豨這輩子算是充分發揮了攪屎棍的精神,只要他稍微動動,別人就別想安生。
當時的陳豨被劉邦打的丟盔棄甲,沒辦法,只好派人向他的主子冒頓求救。當得到這個消息後,盧綰也準備做點工作。
盧綰要做的這件事情,實際是有社會背景的。
在劉邦親征代地前,怕冒頓那個愣頭青不分青紅皁白跑過來,攪了自己的好事,因此就饒有興致地又搞了一次和親,穩住了冒頓。也就是說,陳豨造反的前期,冒頓雖然暗中給予了陳豨一些支持,甚至讓王黃、曼丘臣等人還帶過來了一些匈奴騎兵,但總的來說,冒頓本人還是比較安生的。
就在冒頓自得其樂地看戲時,陳豨頂不住了,因此派人過來請求支援。
而與此同時,盧綰在徵得劉邦同意後,也派去了個使者,一則是爲了進一步聯絡漢匈感情;二則是忽悠一下冒頓,就說陳豨已經被打殘,好讓冒頓死心塌地的在大草原上喝風,面對做出什麼過火的舉動。
盧綰派去的使者叫張勝,這個人徹底影響了盧綰的命運。因爲這個叫張勝的人屁顛屁顛跑到匈奴後,又碰見了一個叫臧衍的老熟人。
之所以說臧衍是張勝的老熟人,因爲他們之間的確共了很多年事。因爲臧衍的老爹叫臧荼,而張勝的老領導也就是臧荼。當初臧荼被砍後,留下了一些投降的人,這些人中就包含張勝。待盧綰被封爲燕王后,這個極擅鑽營的張勝又慢慢地浮出了水面,成爲盧綰身邊的紅人。
盧綰這次挑中這個人出使匈奴,只能說他瞎了眼。
好了,主人公都介紹齊了,讓他們表演吧。
張勝敲鑼打鼓地剛跑到匈奴,臧衍就即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簡單拉了幾句家常,臧衍進入了正題,“公因瞭解匈奴而被重用;燕因諸侯數反而得久存;若陳豨被滅,次及燕王,公亦不免被虜。”
臧衍簡簡單單地一句話,讓張勝瞠目結舌。張勝本就不是一個多有主見的人,耳根也有點軟,隨便給他胡扯兩句,都能在他的心中翻起擎天巨浪,更別說臧衍這次說的話還挺有道理。
瞠目結舌的張勝連忙問道:“那該如何?”
好了,主動權完全掌握到了臧衍的手裡。臧衍說話了,“何不令燕王陰結陳豨,暗合匈奴。如此,陳豨被救,形勢環節,燕王亦可久安。”
張勝聽完臧衍的話,興奮的不得了,一蹦多高,大吼一聲“好”,就積極地加入到了漢奸的行列之中。
張勝這次出使,他媽連冒頓的面都沒見到,就直接反了水。這個人,天生就是一個當漢奸的料。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張勝隨後的行爲實實在在地證明了這一點。
此時的張勝是興奮的,他甚至開始暢想自己光明的未來。
隨即,張勝拜見了冒頓。
冒頓聽完燕國使者說出的第一句話,差點沒把剛喝進嘴裡的那口水給吐出來,他覺得盧綰真是太有才了,竟然派來了這麼個活寶。
張勝的話是這樣說的,“臣拜請單于出兵助豨,進攻燕國。”
張勝這次表演算是對“臧衍理論”的一次昇華,他徹底忘記了這次旅行的使命,義無反顧地投入到匈奴人的懷抱。
要說張勝這次自作主張的表演也是動了一番心思的。聽過臧衍一席話,張勝開始擔心陳豨了,他覺得那位仁兄很不濟,擱不住打,如果一不小心被幹翻,自己暢想的美夢就該收場了。他的這種擔心也是不沒道理的,因爲陳豨那段時間的表演,的確不怎麼搶眼。
不過值得推敲的是,他讓冒頓去打盧綰,而不是去打劉邦,也可謂心機巧出。此時的盧綰正在陳豨的後方敲打,如果突然罷兵不戰,簡直是敲鑼打鼓地宣佈:他盧綰反了。
要想既緩解陳豨的壓力,又不讓劉邦懷疑,那只有做假,要做假就需要有演員參加。冒頓無疑是最合適的演員。
張勝這一次,算是亮了本事。這個人算得上是油滑多智,如果把這種能力用在正路上,或許可以取得一些成就。可不幸的是,他侮辱了自己的智商。這個人讓我無言。
冒頓還是很給面子的,可能是家裡又有些缺米少鹽,因爲他毫不猶豫地派遣大軍向燕地出發了。
這一下可苦了盧綰。
此時的盧綰並不知道張勝替自己做的打算,現在的他還正悶着腦袋敲打陳豨。就在他帶領大軍卯着勁欺負陳豨之時,冒頓突然在身後踢他的屁股,一陣猛追狠打,讓盧綰痛苦不堪。
他真沒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了個主意,本準備穩住冒頓,讓那個二百五不要參和進來。可不幸的是,他的這個行爲卻起到了反作用。
應該說,冒頓這一次算是把戲份做足了,誰現在要說盧綰造反,劉邦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但是,冒頓這次配合,畢竟是張勝的個人請求,並不代表盧綰。因此,盧綰很生氣,他認爲張勝和冒頓有勾結,所以他準備收拾那個姓張的。當然,張勝本人還待在匈奴未歸,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他的全家還在盧綰的眼皮底下晃盪。
隨即,盧綰逮捕了張勝的全家,並上奏朝廷,請求誅滅張家全族。
事實證明,盧綰的辦事效率並不高,如果他舉動稍微快點的話,相信這段故事將以另外一種方式加以演繹,可歷史並沒那麼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