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37年日軍真正對山西發起軍事進攻之前,早就進行了不少於十幾年的各種滲透,就像白家和馬家這種能夠與閻老西分庭抗禮的草頭王,要說他們沒有日本人的撐腰,他們自己都沒法相信。
盧溝橋事變之後,日軍在華北進展異常順利,SX省城太原陷落之後,行政區劃上日本人把山西劃到了華北自治政府,但是白老燈和馬副會長這些人依然保持着各自的自治,並且根據下跪速度和姿勢,日本人開始論功行賞進行資源管理分配,雖然只是些殘羹剩飯,但在某些人的眼裡那也是山珍海味。
白老燈老宅子地道里,那一小箱子金條還有兩大箱子現大洋,那不也是香的狠嗎?用白澤林的話來說,這兩根金條放在這裡,你能不能告訴我,哪一根是高尚的,哪一根是卑鄙的?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他們總能找出各種理由和藉口,讓你躺平,讓你接受“共存”,對於那些堅持要將日寇以及帝國主義列強在中國境內“清零”主張的八路軍,他們把大學者胡適和周作人都拉出來站臺,質問道,你到底是要和土八路保持同步,還是要和世界主流保持同步?
馬家這一次跪的快而且姿勢優美,所以馬副會長迅速被日本人重用,成爲了SX省的高官,出入配車還有警衛,日本人見了馬副會長也非常客氣。
嗯,這也就是白澤林打消了納妾念頭的主要原因。
不過呢,對於走狗,日本人也是有着喜新厭舊的心理,尤其是馬副會長年齡畢竟大了,當曾經留下東洋的白澤林被日本人提攜重用之後,馬副會長體面退隱,白澤林也就成了馬家和白家的頂樑柱,於是這個傳宗接代衍嗣香火的重大問題就成了核心利益。
只不過馬氏暫時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爲了面子上過得去,白澤林也就沒有公開,而是在外面又置辦了幾處宅子,輪流掛燈籠翻牌子,馬氏哭鬧上吊過幾次,但都被家裡給勸住了,最近這段時間基本上也就沒怎麼鬧騰。
“爺啊,要不要我出去替你管教管教黃臉婆啊?”蚊帳裡的女人聲音嫵媚,但卻透露着一絲陰冷。
白澤林呵呵陪着笑說道:“哪裡敢勞梔子小姐的大駕,再說了,您的身份不是還要保密嗎?”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呢,那白爺,您就幫我做主吧,人家就全指望你了呢。”梔子懶洋洋地起身,推門走進盥洗室,打開淋浴花灑。
白澤林貪婪地舔舔嘴脣,然後轉過身,整理了一下制服,走出臥室門,轉身小心翼翼關上房門,然後對着房門上的玻璃演練了一下兇巴巴的表情,怒氣衝衝地走向院門。
院門打開,馬氏愣了一下,白澤林擡手啪啪啪正反就是幾個耳光,罵道:“敗家娘們,就知道給我丟人!”
“姓白的你個沒良心的,老孃十三歲被你騙了身子,你今天你打我……你個無賴,要不是我們家你怎麼能有今天,你個白眼狼啊老孃今天跟你拼了……”
微微發福不復年少風韻的馬氏捂着臉直接躺到地上撒起潑來了,白澤林更是討厭,皺着眉頭,扭頭對衛兵道:“把車開過來,把夫人送回去!”
“老爺!老爺!”丫鬟小翠看到白澤林要走,趕忙過來拉了一下白澤林的衣服。
“咋了?別拉拉扯扯的!”白澤林嚴厲地說道。
“老爺,早晨天剛亮,何連長打電話來,說有急事找你,
你不在,夫人到處找你……”丫鬟小翠小聲說道。
“何連長?他說啥事了嗎?不是又要錢吧,這人也太特麼貪了!再訛詐的話,老子就讓他直接滾蛋,我再換人過去!”白澤林自言自語地嘟囔道。
(二)
“沒說啥事,不過,何連長不是在白村打的電話,他說讓你趕緊回電話給他……”丫鬟小翠說話時,發現白澤林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
“他他他,他讓我回電話去哪裡?”白澤林顫抖着問道。
丫鬟小翠搖搖頭,小聲說道:“夫人接的電話,我沒聽清……”
“夫人!夫人!”白澤林趕緊跑過去,蹲在馬氏身邊,急切地說道:“對不起夫人,我錯怪你了,都怨我都怨我……”
“讓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啊!”
“夫人啊,咱麼先說正事行不, 何連長讓我往哪裡回電話,他現在人在哪裡?啊,你先告訴我,等回到家,我跟你賠罪……”
“我進你們白家二十多年了,一天福都沒享過,我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夫人,夫人,我給你作揖了還不行嗎?”
“你白澤林你沒有良心啊,你個爛人,你給我說實話,傳宗到底是不是你跟你兄弟媳婦私通生的,到底是不是你的種……”
“這個不能胡說!這個不能胡說,不是不是,這個真不是!夫人啊,你趕緊告訴我啊!”
白澤林太陽穴上青筋直冒,他恨不得把面前這個女人直接掐死,但是無可奈何,他只能說着軟話,希望趕緊知道白村到底發生了啥事。
一個傭人模樣的少女從院子裡跑了出來,喊道:“白爺,白爺!小姐說讓您去屋裡去接電話,他幫您問到了,何連長在電話那頭等着呢,還有您父親……”
“你個敗家娘們!”白澤林起身指着哭聲戛然而止的馬氏,頓了幾頓,揮揮手說道:“整回去!整回去,給老子丟人現眼的!”
看着白澤林的背影,馬氏一翻白眼,癱了下去。
(三)
“澤林兄,澤林兄,實在是抱歉啊,兄弟無能,沒能護住您全家老小的安全……”何連長在電話裡說道。
“何兄不用客套,白村現在啥情況,你在哪裡?還有啊,我爹還有我三弟都咋樣了?”白澤林急切地問道。
“老大啊,爹差一點就見不到你了……”白老燈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爹……”白澤林立即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