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事情，比已經徹底絕望的時候，忽然間又來了個絕地反轉來的舒服了。
原本以爲今年又要像前幾年一樣，一黑到底，被草原人鄙視的體無完膚，卻沒想到，江凡如此的給力，連這種前所未見的東西，都能破解。
一時之間，周棣忍不住朝着江凡投以了讚許的目光，然後才重新看向了那蘇圖，微笑道：“教宗陛下請便，但還是不要繼續拿你們長生教的神物來當題目了。”
“王爺說的是，這第二個題目很簡單，王爺應該知道，我們草原之上，糧食非常緊缺，平日裡的主食，主要是放養的牛羊。而穀物之類的，基本上全都依賴於從大周贖買。”
那蘇圖頓了頓，繼續說道：“所以這第二道題目，其實不僅僅是一個題目，同時也算是一筆生意。我們使節團，很希望能夠通過這一次出使，購買一些糧食帶回草原。”
說着，那蘇圖拍了拍手，立時便有一名祭酒，拿出了一張象棋的棋盤，然後上前擺放到了那蘇圖的腳邊。
“王爺請看，這是貴國最受人歡迎象棋棋盤，這種棋，在我們草原人的貴族之間，也極爲流行。平日裡閒暇無事，我們草原的貴族也都喜歡兩個人坐在一起，對弈一局，內含的千變萬化的戰爭智慧，很是令人驚歎。”
那蘇圖開口說道。
周棣略顯疑惑的看了那棋盤一眼，一時間有點摸不着頭腦。
確確實實是最普通的象棋棋盤，不過那蘇圖拿出這麼個棋盤來……是想幹嘛？
“我知道王爺的心裡一定有疑問，但其實……我想要購買糧食的方式，就和這個棋盤有關。”
那蘇圖伸手指了下自己身前擺放的棋盤，繼續說道：“此次使節團出使，共攜帶黃金萬兩整，白銀十萬兩整，同時貴國四海錢莊發行的錢票，共計百萬貫，另有其餘草原珍品若干，而這些東西，我們都想用來購買糧食。”
周棣有些吃驚。
黃金萬兩和白銀十萬兩，加起來大概相當於二十萬貫左右的價值，若再加上四海錢莊發行的百萬貫錢票的話，那就是少說一百二十萬貫？
這些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能夠購買的糧食，即便按照現在高漲之後的價格，也足以買出一座糧山。
可問題是，河陽城這段日子非常缺糧，糧食的價格飛漲，就算是不怎麼關心民生的武王周棣，其實都早已經有所耳聞。
若是在這個時候，賣了大量糧食給草原的話，天知道河陽城的百姓會不會就此無糧可吃。
畢竟，南方供給的糧食正在逐漸減少，河陽城自己也得保持一定的糧食儲量，否則是會出大問題的。
然而要是不賣的話，又說不過去。
因此惹怒草原還是小事，要是因爲不賣而導致草原的懷疑，讓草原發現了大周當前的窘境，那麼天知道草原金帳會因此做出什麼事情來。
想到這裡，周棣不由有些頭疼。
不過沒等他想的更深入，那蘇圖就繼續開口道：“我們不想用以往的方式來購買糧食，而是希望可以藉助這個棋盤，來確定最終購買的糧食數量。”
那蘇圖說着，將棋盤拿起，指着棋盤繼續說道：“王爺請看，象棋的棋盤，真正的正方形格子，一共有六十四個。而我們想要購買的糧食數量，就按照這個格子的數量進行累加。”
“第一個格子，只需要放一粒糧食，第二個格子，需要放兩粒糧食，第三個格子，則需要放四粒糧食，以此類推，每一個格子需要的糧食數量，都是前一個格子的兩倍，直到六十四個格子，全都用上。”
那蘇圖話畢，周棣再次呆滯了下。
這是什麼買法？
從沒有聽過啊……
一個格子放一粒糧食？每一個格子是前一個格子的兩倍？一共只有六十四個格子而已，這才能放幾粒糧食？
糧食還能按照粒去計算的嗎？
這加起來能有一石？
“王爺，這樣的交易方式，您看如何？只要您點頭答應，那麼我們可以立刻交割金銀和錢票。”
那蘇圖笑着說道。
周棣險些便要下意識的應承下來，因爲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印象，便是這種交易，自己這邊肯定會大賺特賺。
不過終究還是保留了一絲理智和警惕心，總覺得草原人不可能如此傻的做這種一眼看去就明顯會大虧本的買賣。
所以周棣沒有直接回話，而是看向周赫和那幾名清客，開口道：“你們覺得如何？”
周赫提不出什麼意見，他的感覺和他父親一摸一樣，覺得草原人這是犯了失心瘋。
如果不是對草原金帳本能的警惕始終存在，他都要迫不及待的先替他父親答應下來了。
那幾名清客則是頗爲忐忑，一時間也不清楚草原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可要讓他們搞清楚，按照那蘇圖的說法，這麼一棋盤下來，需要多少糧食的話，也過於強人所難。
這個時代的人，對於算數的理解，是極爲低下的。
至少掰着手指頭，默默的算了算前十幾個棋盤空格所需要交付的糧食後，幾名清客都認爲按照那蘇圖的要求，最終需要交付的糧食也不會太多。
因此互相商量了一陣後，清客中爲首的一人拱手欠身道：“王爺，我們認爲，這個買賣能做，一斤糧食大概有數萬粒，而按照教宗陛下所說的方法去遞增，棋盤總共只有六十四個格子而已，雖然我們算不出最終需要多少糧食，但想來，再怎麼遞增，也至多遞增到幾十萬、上百萬的數字。”
“即便我們的預估有誤，這個數字達到了上千萬，甚至上萬萬，那實際上也是一個很小的數字，幾百石，甚至更少。因爲教宗陛下一開始，只是用一粒米作爲單位而已。以一粒米爲單位，終究不可能疊加出太多的糧食。”
“而相比於咱們需要付出的糧食，教宗陛下提出的價格，卻極爲誇張。即便不計算草原珍品，僅僅是金銀和錢票，以當前的糧價，也足以買到兩百萬石左右的糧食，無論怎麼看，都是大賺。”
聽着清客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原本就傾向這一點的周棣再無懷疑，臉上不由流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便要直接開口同意和那蘇圖進行交易。
只是話音還未出口，江凡就忽然朗聲打斷道：“等一下！”